“是想跟我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呢?还是纯粹以一名公安局职员的身分出现在这里,尽忠职守,向站在对立面的我展现敌意,不管是哪一种答案,都让人感到不妙啊……”
带笑的语气仿佛在调侃着语句中身分未明了的人,槙岛圣护压根不信蓝染会基于注重职业操守而有所行动,驱使着那个男人的,只会是他自己,职业、责任,这些都无法成为理由。
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有着冬日白雪般的发丝,一尘不染白的眩目,发丝看上去略显蓬松,抚摸的手感想必不会太差,只是他早已过了需要长辈安抚的孩童时期。
需要的是,另眼相待。
槙岛圣护有着一双色泽漂亮尤其引人瞩目的金眸,遗传自他敬爱的父亲,在某些时候因为光线或角度的关系,耀眼瞳色貌似掺杂了少许晦涩的暗影。
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如狼般狡诈。
披着温文儒雅高知识份子的表象,心里却满怀对现今制度的厌烦与恶意,瞳孔深处酝酿汹涌暗潮。
谋定而后动是他惯用手段,槙岛圣护心思缜密,他提供给犯罪者的方案是有效且能避开公安局耳目的,只可惜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聪明,就算是相同的计划,更换执行人也将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槙岛圣护能在被发现前全身而退,不留痕迹,但是他一时兴起决定帮助的潜在犯们可没这本事,那些人不是被抓起来□□一生,就是凄惨地葬身于科技武器之下,死亡时甚至没能保留完整尸体。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忽视过程中那些被支配者打成肉沫的罪犯,槙岛圣护看着前方,被公安局归档的案子几乎都经过他的手,他在背后作为一名推手,将局势导往自己满意的方向。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啦!”
纤细的腕部被手铐铐住,船原雪费尽力气欲挣脱束缚,风灌进衣服里让她打了个冷颤,她被发现时身上只穿了简单的居家服,轻薄的很,狡啮慎也把带绒边的大衣给她披着。
“放——手!”船原雪眉头紧蹙,她就搞不懂了,这家伙力气怎么那么大? !她用全力拉扯,这男的竟然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往前走!
槙岛圣护的力气确实大,他扣住船原雪的手腕,如果把女子的大衣袖子往上撸,会看见明晃晃的青紫指印。
他的脑子里或许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但就是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人类在他眼里大抵可分为两种——有观察价值的和无用的淘汰品。
喔对了,或许还要另外增加一项,那就是他的父亲,蓝染在槙岛圣护心中占据了他物无可比拟的高度。
蓝染是特别的,永远都是。
即使未来发现再多个有趣的玩具,槙岛圣护认定的优先顺序也不会变,他或许处于兴头上一时放纵乃至忘我,待时间消磨心思沉淀,玩具不再新鲜,转眼就会被他抛弃。
“就算你放声大喊他的名字,那位执行官也不会来的。”槙岛圣护毫不留情地道。
船原雪一听火气顿时上涌,瞪着一双杏眼怒视风度翩翩的男人,狡啮慎也就是她如今全部的希望。
“谁说的!狡啮先生一定会来救我!”
“随你怎么想。”槙岛圣护语调天生自带一股优雅的味道,犹如触摸手感极佳的丝绒,滑顺感受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做着撩拨的动作。
他的眼底透出冷酷的锋芒,嘴唇微微扬起,神情讥讽,“期望越大,失望自然也越大。”没错,就像一直以来他和那些被他挖掘的潜在犯之间的关系,其中不乏优秀苗子,只是到了后来没有人能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一次接着一次的犯罪行为,小瑕疵只会被无限放大。
船原雪被槙岛圣护拖着走,逐步远离蓝染和狡啮慎也所在的位置,这举动与其说是在跟狡啮慎也示威,蓝染反而觉得比较像是透过行为向他发话。
看啊!即便你破坏了一场由执行官扮演主角的难得游戏,我还是有办法推动进程,让剧情前往下一个阶段。
槙岛圣护的搞事之魂犹如烈火熊熊燃烧,除非他哪天自己想开了选择转性,否则这世上没人可以强制改变他的想法。
“……教官。”
狡啮慎也抿着嘴唇,一双犀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蓝染,无形中施以压力,如果站在他眼前的是心智薄弱的人,或许不用几秒就会缴械投降。
——但蓝染不是。
表面装得亲切,实际上他并不属于那一类钟爱挥洒热血的人。
要帮呢?还是不帮呢?如果决定出手,势必会对上意料之中的人。
蓝染思考着该如何回覆,黑发执行官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焦急暴躁,他有属于年轻人的冲动,受极端愤怒驱使也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但他不是没脑子。
狡啮慎也压制想要做什么挽回局面的念头,他清楚翻盘的契机就在蓝染身上,与其自己一头热乱闯,还不如把握最关键的底牌。
蓝染的脑袋掠过许多念头,几乎是眨眨眼睛的短暂时间,他做出决定,以维护良好形象为主要目的。
黑发金眸的男子回视年轻的执行官,深不可测的氛围退去,他失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慎也,你难道觉得我有可能不去寻找失踪人质吗?”
“……不。”狡啮慎也顿了顿缓缓说道,方才蓝染保持沉默,他确实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教官。”
说不上来怎么一回事,那比较像——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无形盯着猎物,看得是骨血,是生命。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狡啮慎也想道。
“教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时间不等人,我跟你一起去。”受自己保护的人质失踪,狡啮慎也无法释怀,他拥有如顽石般固执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必定不肯安稳地等待救援。
只是小腿受伤而已,他还可以再战!
天生的战士,用这词形容狡啮慎也不算夸大,他的意志力惊人,能承受常人无法容忍的疼痛。
“你想跟我一起?慎也,你确定?我想目前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这里等其他人找来,包扎只是临时的伤口处理,成效你也看见了。”蓝染垂眸看了眼狡啮慎也受伤的地方,鲜红晕染扩散将布料染红,血腥味逐渐加深。
蓝染对狡啮慎也的评价还不错,一开始对方还是监视官时没引起他的特别关注,让蓝染改变观点的,是经历标本事件后狡啮慎也的一系列反应。
伙伴的牺牲成为了繁重的枷锁,逼迫着狡啮慎也,同时也督促着他,愤怒与仇恨化为推进力,这位年轻的执行官得以成长。
带着你做什么?让你途中失血过多横躺路边等死?
蓝染心里不以为然,他可以拒绝狡啮慎也,唸一顿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或是干脆让对方失去行动力,但是他没有。
这就是蓝染的冷酷之处,即使知晓后续发展高机率导向不圆满的结局,仿佛未卜先知地预测到之后将要发生的事,他也不会出手干涉。
人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而蓝染——他只是不想管罢了。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蓝染收回视线先一步迈开长腿,留给狡啮慎也一道令人信任的背影。
狡啮慎也跟了上去。
征陆智己和常守朱寻踪而来,他们身边跟着一个公安局多隆,多隆是人类制造出来辅助生活的机器人,有着各式各样的功能。
他们身边的多隆没有手,利用底部轮子移动,多隆躯体洁白脸上挂着天使微笑,是医务型机器人,它的壳子内部塞满处理伤口的药品及用具,连输液点滴架都有。
“求救讯号就是在这里——人呢?”征陆智己愣了片刻,随即脸色铁青,他看见地面有沿路落下的血迹,量还不少。
“都受伤了还到处乱跑!真是让人操心的家伙!”
担忧狡啮慎也情况的两人再度行动,在残留干涸血液的通道谨慎行走,他们手持支配者,枪身亮蓝色的机械线条驱散环伺周遭的黑暗。
“来吧,执行官。”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槙岛圣护准备好了,他站在高处的铁栏杆后,前面是穿着不合身形大衣的年轻女子,槙岛圣护没有遗忘和狡啮慎也一起行动的是他的父亲。
蓝染不是一个可以随他人拿捏的人,槙岛圣护这一次的目标也不是他。
父亲……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了解你。
槙岛圣护的嘴角扬起愉悦的微笑,他想跟狡啮慎也玩一场游戏,用船原雪的生命做赌注,他清楚——就算蓝染来到这里,得知他想做什么,蓝染也不会干涉。
顶多冷眼旁观。
父亲啊……可不是一个怜悯心泛滥的人。
“来了。”
听见脚步声,槙岛圣护的金眸闪烁,他面带笑容和仰望自己的狡啮慎也进行一番(个方面认为的)心灵交流,乍看很专注,实际上眼神却是频频往另一人身上飘。
没办法,蓝染对槙岛圣护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足以左右他的情绪,即使蓝染什么都不做,槙岛圣护照样情不自禁。
“我想看见人类心灵绽放的光,睿智理性,抑或疯狂,无论哪一种都无所谓。”
“来吧,想救她的话你只有一个选择,尝试杀死我。”
“让我知道你不是受制度操纵的傀儡。”
蓝染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自家儿子,槙岛圣护大多时候脑子都很好使,就是中二病发作智商会短暂下线。
槙岛圣护把枪扔给狡啮慎也时,蓝染想问,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狡啮慎也不会开枪的错觉。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常守朱,蓝染会认可槙岛圣护走的这一步棋,因为他知道常守朱没有开枪杀人的觉悟,但既定事实并非假设。
“砰——!”
架在船原雪脖子上的匕首落下,撞击足底的铁板,发出短促的清脆声。
槙岛圣护的表情很奇怪,混合着疼痛,但或许满意更多一些。
他反应迅速地弯腰拾起匕首收入口袋,按着受伤的肩膀,疾走几步没入通道阴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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