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或者说从汝玉将她掳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迷路了。
无论是穿越之后的程瑾,还是穿越之前的涟城瑾,都没怎么出过无垢山庄,对山庄外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解的很少。
但是程瑾也能够猜得出来,她们跑的不算远,甚至很有可能就在无垢山庄附近的城池里面!
想到这一点,程瑾觉得自己自救的希望一下子变得大了很多,但她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丝毫,而是继续大吵大闹着,一副任性骄横的大小姐模样。
“你!快点放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无垢山庄的大小姐,敢绑架我,你不要命了!”
“我告诉你,等我哥找到我了,一定要了你狗命!”
程瑾嘴上嚷嚷的起劲儿,可是动作上却没有半点敢反抗的意思,她手无缚鸡之力,在一个江湖人手上不就像个小鸡崽子一样吗?
汝玉也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嗤笑一声,威胁道:“你再吵,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噌”的一声,寒光闪过,吓得程瑾一个哆嗦,连忙闭上了嘴。
汝玉一只脚踩在程瑾身边的凳子上,欺身压下,手中把玩着还闪着寒光的匕首,吓得程瑾连连往回缩。
她怕极了,颤声说着:“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干什么?”汝玉哈哈大笑,“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是个女子,而我呢,是个男子,还是个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他饶有兴致的询问着,想要让程瑾的恐惧更深一层。
“所谓的采花大盗,就是专门掳来你们这些小美人儿,让你们陪着我寻欢作乐。”他抬起另一只手,捏着程瑾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下,程瑾才终于看清了汝玉的相貌。
他的容貌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之中,转瞬间就会被人忘到脑后,唯一让人有印象的是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凶恶,眼神也十分恶毒,像是淬了毒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
“采花大盗”这四个字让程瑾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若是有仇家寻仇,拿她来威胁无垢山庄,或许她还有自救的机会,可若是采花大盗,那她……
她一下子慌了神,怕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汝玉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撕扯开,在程瑾的惊呼声中,他捏着程瑾的下巴,强迫她不许躲开脸。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疯狂的意味,道:“你看,这些都是你爹做的好事!”
爹?
程瑾在慌张中,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她下意识睁开眼睛,正对上了汝玉胸前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道伤痕就在心口上,看上去十分危险,一般来说,有这样伤口的人……
一般都会被一剑毙命。
可是他?
程瑾不理解,难倒这个人是来寻仇的吗?因为她爹?
汝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好像有点庆幸,又有点愤恨,还有不甘,很多形容不出来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奇怪极了。
“若非我的心脏天生便比别人偏一些,这一剑当真要了我的命啊。”
程瑾竟从这句话里面听到了一丝遗憾,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听到汝玉接着说道:“真可惜,你爹没能杀了我。”
“但是你娘,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断了我的骄傲!”
仿佛是回忆起了当初的情况,汝玉的神情又变得癫狂。
当初他失手被捉,涟泽天要杀了他,而白红莲,涟泽天的夫人,如今无垢山庄的当家夫人,这个恶毒的女人却一定要先惩罚他,说他毁了那么多女子的清白,一死根本无法洗清他的罪孽,便……
一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汝玉还能想起当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没本事,不能像逍遥侯一样打败你爹,羞辱你爹,让你爹羞愤而死,更对你娘无可奈何。”
“但是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娘痛不欲生!”
汝玉心里面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看到程瑾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哈哈大笑着,心里有种病态的快意。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想到这里,汝玉冷笑着恢复了理智,重新坐回到桌前,一双眼睛像是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程瑾。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急,他要像捉到了老鼠的猫一样,将他的仇人全部玩弄在股掌之中,让他们痛苦!
程瑾将自己缩成一团,只有这样,她才能过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在汝玉看不到的角度,她悄悄的松了口气,旋即又紧紧的皱起了眉。
汝玉被阉了,这一点当真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松了口气,总算能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但是,一个被阉了的人,心智一定会变得十分扭曲,那么她就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正在程瑾苦思冥想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门“吱吖”一声被打开,进来一个穷妇人。
那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洗的都已经泛白了,还有好几块补丁,即便是这样,也能一眼看出来这衣服并不合身。
衣服略有些宽大,像是直接拿男人的衣服改了改,继续穿,再加上这名穷妇人本身就瘦小,干得像柴一样,更显得不合身。
她的头上还绑着一块破布作为头巾,一张脸瘦的往里凹陷,黄黑黄黑的,面向看起来有些刻薄。
一进门,她先讨好的朝着汝玉的方向行了个万福,转眼看到角落里的程瑾,看到她身上的料子,耳朵上的珍珠,眼睛一下子亮了,露出了渴求和贪婪。
程瑾身上的料子并不算多么华贵,只是最普通的花软缎,因为年纪还小,还没有及笄,为了方便,梳的是双丫髻,上面簪了两朵绒花,耳饰也是最简单的珍珠耳坠,除了两颗珠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也不是说她没有华贵的衣裳首饰,今天她们是出来玩,又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只是没想到,这样简单的装扮都能让这名妇人面露贪婪,可见她的家境实在贫寒。
程瑾敏锐的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汝玉扔了个银角子出来,大约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让那个贪婪的穷妇人一下子扑了上了,一把抓住了银角子,准确的吓人。
如果不是她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个普通人,程瑾都要怀疑她也是个高手了。
汝玉对那穷妇人说道:“看好她,如果出了什么差错……”
他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捅在了桌面上,将一张薄薄的桌子捅了个对穿,也把穷妇人吓得一个哆嗦。
穷妇人连忙讨好的说道:“您放心,我一定把她看好,保证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穷妇人这个时候,才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要给她钱的,在她眼里都是好人,都是大财主!
汝玉要的就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匕首,转过头,眼神在程瑾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到底是白红莲的女儿,是个美人坯子,我要是不给你找个好的买主,还真是亏了你这身皮囊。”
说着,他哈哈大笑着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汝玉刚刚踏出屋门,那穷妇人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绕着木桌焦急的来回走动着,目光触及到桌子上那个洞,心里下意识的还是会一哆嗦。
略等了一会儿,她跑到门口左右探视了一番,确定汝玉已经走远了,才露出了满满的贪婪之色,朝着程瑾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程瑾警惕道。
穷妇人才不跟她废话那么多,扑上来便要抢她的珍珠耳坠,别看她干瘦,手上的力气却极大,程瑾猜测她在家里要经常做卖力气的事情。
很快,程瑾就被压制住了,被一个普通的穷妇人给压制住,这让程瑾感到十分耻辱,她涨红了脸,还想要挣扎,却不想穷妇人不管不顾的一把从她的耳朵上把珍珠耳环扯了下来。
生生给程瑾拽得耳朵出血了。
程瑾吃痛,捂着耳朵怒视着穷妇人,道:“你想干什么!”
她没想到程瑾竟然这么身娇肉贵,就这样便出血了,一下子有些慌神,连忙掩饰一般的想要用手帮程瑾捂住耳朵上的血。
她的手像是干枯的老树皮一样,岁月在上面刻满了沟壑,在沟壑里还藏着点点没洗干净的脏东西,指甲缝里也能看到一层黑泥。
程瑾慌忙的想要把她推开,穷妇人这下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们这些大小姐这么有钱,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两点的,倒不如给了我们。”她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说服程瑾,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更像是在像谁解释一般。
程瑾猜测,她是在忌惮汝玉,可是面对财帛的诱惑,又忍不住要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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