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封镜不在，秦连都是闷声闷气工作，单出单入的。
本身就是个不多流露情绪的人，现在更是沉着脸面出入，跟手底下人打照面人家都畏他，说秦总铁骨铮铮是硬核男人不假，可那沉默寡言的气场，拒人千里之外似的。
秦连虽然已经过了伤春悲秋的年纪，可是一个人抽烟的时候，还是会想封镜，越想越沉默。
秦连想他的小少爷眉眼里回转流淌的波纹，想那晚在封镜新窝的浴室里，将人摁在浴缸边上，封镜那诱人发红的肩胛骨和嘴里的哼哼声。
封镜那晚捂着脸笑骂他，说他是不是几百年没开荤了，眼睛里都冒火。封镜说这话时，脸上不知是被水蒸气蒸的还是害臊臊的，潮红一片。到后来封镜两条胳膊湿漉漉的想挂在秦连的窄腰上，怎么挂都往下滑，使不出力气，最后索性将双手搁在秦连的屁股上，用力地捏了捏。
这小少爷皮得很，这时候还敢摸他的屁股。秦连任他的小手贱兮兮地占自己便宜，一只手撑住封镜的后脑勺，让他不会因为乱动摔进池子里，另一只手沿着封镜的腰，去探封镜的小腹。
秦连的手粗糙又滚烫，抚在封镜胯上，稍微一掐就是一片红印。封镜被抚得痒，连连往后缩，结果就是连带着秦连，一同摔进池子里，水花溅了一地，湿了一次身。
不就是闹腾么。小封总闹腾惯了，心大。被秦连抱着惩罚性地扔回床上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秦连和封镜待在一块儿的时候，笑的次数和说话的次数比平常时候多些，小封总年纪小，爱说话，天南地北海聊。和他在一起，秦连能回忆起一些原本自己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
美好的，残酷的，有关成长的，有关生活的，什么都有。
小封总愿意听，秦连就愿意讲。
一句话，奉陪到底。
秦连特别能熬得住孤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长期在外摄影。有时候在野外能三四个月见不到人影，面前只有一台摄影机，只能跟自己说话。
以前在俄罗斯边陲，他师父带上一个小团队去贝加尔湖拍冰湖记录，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湖面的冰半米厚，斧凿都破不了。每天的工作就是记录贝加尔湖面上冰的凝结过程，以及水下的细小生命。
按规定要待上两个月才能完整记录酷寒下的冰湖生态，但整个团队没有人受得了这种环境条件，相接离去。
不只是因为酷寒，绝大部分原因是湖面上风雪一刮，天地间白茫茫只剩你一人。
那种感觉，没有多少人能禁得住。
秦连的师父能禁得住，老人家生来耳聋听不见声音，活在没有回声的世界里，孤独不孤独这事儿，不重要。
秦连也能禁得住，不是因为他有多大能耐，只是因为他能忍，硬生生捱下来的两个月。
他师父耳聋心不聋，看事情通透，说别人孤独时都是找旁人说话，而你不同，你是跟自己说话，不是嘴上说，是闷在心里对话，所以能捱。
表面越沉默，心里越喧嚣。
秦连，你要是哪天觉得孤独难熬了，那就是心靠岸了。
他师父告诉他，心里装着人是好事儿，不过对做野外摄影这行的人来说，不太好。
……
秦连挑了个晚上，去安市郊区的山上拍夜景。这山不算太高，但树木丛生，有棱有角，山脚下就是一片湖，拍在崖上，声音如瀑。夜空深蓝如漆，幽暗暗压下来，与湖严丝合缝。
秦连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坐了，摄影机就放在面前。
这样的夜景，怎么拍都是奇诡静谧的风格，可秦连却在镜头里面，蓦然就回想起封镜酒吧那晚勾人的双眼，眼梢是红色的，甚至还露点粉嫩。
别样的温情。与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连移开了摄影机。
他师父说的对，心里装着人，野摄这感觉，就不对。
他下山后走了几步路去拿车，才看见池城给他发的消息，一条定位，是个酒吧，问他来不来喝酒。
池城这几日心里不舒坦，秦连知道。他简单回了个“行"，就发动车往酒吧开。
到酒吧的时候池城已经一个人喝了一轮。这小子以前不会喝酒，现在酒量却大得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的。
池城见他来了，喊了声大哥，给他让座。
秦连把他按住，自己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了，抬手问服务生要了两瓶斯米诺。
池城坐一旁看着，勾了嘴角:“大哥今儿看来是来买醉的啊。"
“难得一次。"秦连扭头看他，似乎是在观察他到底有没有醉。
毕竟每个人醉后情况不同，有些人倒头就睡，有些人疯言疯语，而有些人，醉后更加清醒。
秦连怕池城是最后一种。
池城坐在长脚凳上，一只脚垫着，背影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可是眼神却始终冷着。
他穿了件大号的潮牌连帽外套，从古着店淘来的水洗牛仔裤，脚上套了双AJ，看起来像是跳hiphop的酷哥。
酷帅酷帅的。
酒吧里很多人盯他，那眼神，就跟狼见到生·肉似的。而池城一个眼神回过去，就能把这些狼全给吓退。
我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别来招惹我。
池城的眼神仿佛这样说。
两瓶酒上来了，秦连倒了两杯。池城接过，抿了一口。
这酒辣，到喉咙里发麻。他之前听人说，酒不能喝太慢，容易上头，得一口闷掉。
池城心想那人放屁。酒量不行，怎么喝都会醉。
他大哥酒量好，可平时不喝。今晚能过来，完全是抽空来陪自个儿的。
其实池城淡定得很，情绪平稳，完全可以不用人陪。
他骨子里很酷，怎么来，怎么走，都潇洒。
他这两天一直都在忙着办理去菲律宾的签证和一些琐碎的手续，没让大哥和管霄插一点手。菲律宾那边的人也帮着安排，还发邮件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他喝尽杯里的酒，扭头朝秦连笑得一脸春风。
“大哥，我可能等不到嫂子回来了。"
“替我跟他道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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