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云二人在书房里腻歪一阵便回了寝殿里。

    管家适时过来询问是否要用晚膳,齐景云低头问了问小孩,便招呼管家上菜。末了,又嘱咐道,“让厨房先上一盅乌鸡汤来,不要放葱。”

    这是沈沅卿的习惯,沈沅卿不喜欢葱的味道。

    沈沅卿听到他的话心头一甜,不过他可不仅仅满足于此。

    沈沅卿开口喊住正要下去的管家,继而仰头望着老师,软声道,“老师也陪沅卿一起喝点好不好?这样的天气,沅卿最喜欢两个人伴着一起喝热汤了。听说这样都不容易生病着凉呢。”

    说着,他甜甜的问,“可以吗?”

    齐景云低头看着小孩软软糯糯询问自己的模样,只觉一颗心都软的化作了水,哪还有不依的道理。连迟疑都不曾有便吩咐管家去准备了。

    管家应声退下,临出去前抬头看了小世子一眼,眼里盈满了笑意。

    最近景王食欲不佳,每回用膳吃的都不多,也就小世子还能缠着让他多吃几口。

    果然不愧是景王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呐!

    等着管家走后,齐景云笑着伸手点了点小孩的额头,小声说了句“小鬼头”,便牵着人往偏厅过去坐下。

    今日是沈沅卿头一天上学,齐景云怕他累着,准备的饭菜很有些丰盛,摆了满满一桌。

    齐景云夹了根小孩最喜欢的鸡腿放进他碗里,“今日东街上新开了一家蜜汁鸡腿,据说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沈沅卿弯着眼睛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是卤制过的,火候恰到好处,味道的确是不错。

    不过沈沅卿总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些甜。尤其一想到这是老师特意让人去给他买的,脸上的笑便怎么也隐藏不住。

    “嗯。好吃。老师你也尝尝。”

    小孩夹起一根放进齐景云碗里,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因为在咀嚼的关系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似乎是为了证明鸡腿真的很美味,他又啊呜咬了一大口,快速嚼了几下吞咽下去,道,“真的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沈沅卿与老师相处这么久,自认了解怎么做能打动对方。

    果不其然,就见老师稍作迟疑后,挑起鸡腿咬了一口。

    齐景云其实是不大喜欢吃太过干瘦的鸡腿肉的,加之这几日胃口也不大好,可看着小孩这么费力表演的模样虽有些忍俊不禁但也着实不愿拂了他的好意,稍作犹豫还是挑起来咬了一口。

    等着吃进嘴里,倒是真觉得还不错。

    鸡腿卤制的酥软,一口咬下去竟还有些Q弹的感觉,是难得的美味。

    对上小孩一脸期盼的模样,他难得的夸了一句,“的确不错”。

    就见小孩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即又吩咐人将嫩豆腐摆到他跟前的位置,道,“老师喜欢就好。不过鸡腿吃多了还是有些腻的,老师尝尝这个嫩豆腐,正好能解一解。”

    齐景云又舀了一勺嫩豆腐尝尝,正好冲淡了鸡腿的油腻,果真清爽不少。

    等着齐景云吃完嫩豆腐,小孩又逐一让人端过来好些菜式。

    各个菜式都是平日里常吃的,算不得新颖,但这么搭配在一起吃却又是另一番新鲜的味道,且这些个菜,也都是齐景云爱吃的口味。

    几道菜尝下来,齐景云难得的竟有了几分饱意。

    等着小孩给他盛汤的空当,他放下筷子,他看了眼桌上摆在自己面前的所有自己喜欢的菜式,看着笑得眼睛弯起的小孩道,“没想到阿沅竟还记得我的口味。”

    沈沅卿将舀好的汤放在他跟前,笑了笑没说话。

    有关老师的一切他当然记得。

    齐景云见状只当他是害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问道,“阿沅喜欢吃些什么?老师给你夹。”

    “老师喜欢的沅卿都喜欢。沅卿不挑食的。”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齐景云忍不住乐,“不挑食?我怎么记得有人不吃葱又不吃香菜的。”

    突然被人揭了老底,沈沅卿瞬间红了脸颊,“我只是不喜欢味道太重的。”

    齐景云看的好玩,忍不住低笑出声,直笑得小孩脸色渐渐胀红一片,这才出声道,“紧张什么。喜欢什么就告诉老师,就是府里没有,那也想法设法给我家阿沅弄到。”

    “沅卿除了老师没什么想要的,沅卿只愿一辈子陪伴在老师身边。”

    沈沅卿抬头,正正好与齐景云的视线对上。——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和渴望。

    齐景云看得心里头泛软的同时又不禁心疼的厉害,忍不住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亲昵的吻了吻小孩的额角,神色认真的道,“好,只要老师还在,就养你一辈子。”

    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二人便各自回了屋。

    沈沅卿其实舍不得走,又不好意思再说过去一起睡,最后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殿宇。

    转过拐角时心里便暗暗起誓,下次一定要找个理由让老师留下他,最好住在老师寝殿里。

    ******

    翌日清晨,沈沅卿早早的起了床便去了老师的寝殿里,看着婢女给老师更衣,他突然道“老师,今日沅卿给你束发好不好?”

    齐景云闻言看他一眼,笑问道,“怎的想起给我束发了?”

    沈沅卿没说话,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齐景云看笑了,他倒是对束发没什么严格的讲究,见小孩这幅眼馋模样,便应下了。

    不过想给他束发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沈沅卿的身量实在太小,即便是齐景云坐着,他还得努力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着对方的头顶。

    这发束的不可谓是不艰难。

    齐景云见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啧,小萝卜头!要不要我蹲在地上配合你?”

    沈沅卿被他嘲的满脸通红,执拗劲儿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不用。我能够着。”

    说着,他又悄悄踮起脚尖,面上绷出一副从容模样开始梳理。

    右手执梳,左手轻握发丝。沈沅卿一下一下的梳着,每一下都从头梳到尾。

    看着墨色发丝在他手中柔顺的落下,沈沅卿只觉丝丝都像是从他的心尖上划过,带着些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的心跳又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噗通噗通的直跳,耳朵都好像被震得开始发疼。

    怕老师也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心跳,沈沅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一双耳朵却开始红的发烫。

    他忍不住紧紧将发丝牢牢握住,仿佛这样就能将老师整个人也一同握紧在手中。

    齐景云一直任由他动作着没吭声,沈沅卿便慢慢的梳理。这一番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将髻梳好,将玉冠戴上。

    好在虽然折腾的久,这手艺倒还不错。齐景云照了照镜子,难得的夸赞了小孩一句。

    沈沅卿闻言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接着想到什么,问他道,“那今后都由沅卿给老师束发好不好?”

    齐景云回头瞥他一眼,打趣道,“都由你束?那是不是还得告知众大臣往后议政都推迟一个时辰?”

    沈沅卿眼神闪了闪,红着脖子辩驳道,“我只是还不熟练,等下次肯定好很多。”

    齐景云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他一眼,“等你比我高了再说吧。”

    说完,他又笑着说了句,“小萝卜头。”

    沈沅卿不服气的鼓起嘴,可到底自己矮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哼,总有一天我会高过你!

    ******

    等着都收拾妥当,二人一同去了偏殿用早膳。

    正吃到一半,便听外头仆从匆匆进门,说是圣旨到了。

    料想是皇帝赐封的文书和赏赐下来了,齐景云不紧不慢的拭了拭唇角,领着小孩前去前厅。

    前来宣旨的公公正坐在厅里喝茶,此时见他过来赶忙起身过来打招呼。

    齐景云与人寒暄了几句,领着王府上下跪下接了旨,起来时就听公公笑着朝他道喜。

    齐景云命管家给人看赏,又与人客套一阵留他用饭,那公公推说还有别家要去宣旨,最后齐景云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了门。

    等着人走了,齐景云这才看赏起屋里堆放的一箱箱赏赐来。

    虽然被皇帝摆了一道有些不愉快,真到这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有了这道旨意,从此小崽儿便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景王世子了。

    正腹诽着,就被一道小身影扑了个满怀,低头就见小崽儿抱着他正在他怀里乱蹭。

    他笑着摸了摸小崽儿的头,就见对方抬起头来冲他笑,一脸的灿烂,“真好。这下沅卿就是真正的景王府人了。”

    瞧着小孩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依赖与濡慕,齐景云只觉得一阵心暖。

    “是挺好的。”齐景云弯腰将小孩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随即转头吩咐底下的人,“传令下去,景王府获世子殿下,为感念皇上恩德,即日起,锦州城欢庆三日,但凡我封地民众,赋税减免一年。”

    顿了顿,他又看向管家,道,“今夜景王府为世子设宴庆贺,宴请所有贵族大臣。若家中有子嗣的,也都一同前来。”

    管家应声而去。

    吩咐完这些,齐景云又笑着嘱咐怀里的小孩,“先回去歇会儿,等着宴会了可有的忙。”

    说着牵着小孩便往寝殿而去。

    ******

    景王府要为新受封的世子殿下设宴,还特意邀请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们前往游玩,底下的各家正愁找不到门道,得此消息自是欣然前往。

    不仅如此,那些个想要攀附权贵却又苦于没有出席资格的富绅大族们也都借着这样那样各种纷繁的关系将儿子托付进去,但求能博一博世子眼缘,从而问道荣华权贵。

    是以今日的宴会空前热闹,随处都能见着或走动或扎堆交谈的身影。

    齐景云作为景王府的主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沈沅卿也被他塞给了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孩,派了几个侍卫跟着。

    张玉庭也来了,不仅来了,还带了丰厚的贺礼。他款步走到齐景云跟前,略一拱手,笑着说了句恭贺景王,接着不等齐景云接话,便又道,“景王能有此番殊荣可见皇上是极为看重景王的,不过殿下身份毕竟不同于别人,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景王多多宽容。”

    张玉庭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一人便紧接着笑起来,“张大人也太杞人忧天了。殿下是什么身份景王能不知道吗?说是过继给景王府,谁人又真敢将他拿世子对待?”

    “自然是要尊崇供着的,难不成还能真把自己当成长辈,随意打罚了?”

    齐景云看过去,认出这人是张玉庭的妻舅林浩,亦是张玉庭最忠实的走狗。

    这林浩看似在替他说话,实则不过是与张玉庭一唱一和在暗讽他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更暗指齐景云之前在皇宫里狐假虎威惩戒皇子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哪来的狗在这到处乱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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