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叫什么？”
沈温眨了眨眼，睫毛跟着眨眼的频率一翘一翘的：“沈温。”
程放挑了挑眉，问：“温？温柔的温。”
“嗯。”
程放微微勾起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了一声：“还挺配。”
又加了一句：“哦，我叫程放，前程的程，放荡的放。”
沈温：“……”
这介绍真是…
一言难尽啊。
“你想问什么？是去医院那天的事吗？”沈温抬眼问他。
“哦~”程放拖长了尾音，“问什么啊？我这不是在问嘛。你，几班的？”
“三班。”
“好巧，我也是，不过，我是高二。”
沈温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跟她瞎扯这些做什么，也不觉得有多巧。
她主动提起：“那天把你送去医院，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金，所以只能从你钱包里拿了。”
对于擅自使用钱包这类极其隐私的东西，沈温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当时是迫于事情紧急，没有别的办法。
“噢，没事。”程放压根就不在意这回事。
钱包，装钱的包，除了装钱装卡还有什么可在意的。钱他多的是，丢了也无所谓。
说起钱，他看着眼前的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不喜欢欠人情，而还人情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在程放看来，他更喜欢最方便简单的那种——
那就是用钱解决。
在程小少爷的认知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钱解决的。
可这会儿和沈温说了几句话，程放突然觉得，别人可以用钱打发，沈温不可以。
沈温看向人的时候，眼神总是澄净清澈的，听你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总是很舒服。
就像夏日里一阵清凉的风。
这样的人，用钱这种俗气的东西，也太不尊重对方了，程放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如此。
他清咳了一声：“上次的事谢谢你，我请你吃顿饭吧。”
沈温摇摇头：“不用了。”
“你别跟我客气啊，别说一顿饭，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罩着你，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沈温坚持拒绝。
本来也没有人会欺负她。
“哎，就只是吃顿饭啊，你不要客气，走，我们去外面吃。”程放嘴上说着，手也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硬是把对方往外扯。
程放的打算其实很简单，沈温那晚帮了他，当然不光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情，但是请吃饭也一定是少不了的。再说了，那想跟他程放吃饭的人多得去了，得排号等，他还不一定乐意。所以在程放眼里，他主动请沈温吃饭，那已经是极为看重对方了。
至于为什么直接上手了呢，他这不是怕沈温害羞嘛。
谁让季斯远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女人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当女人羞于表达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男人就要强硬一点。
沈温皱着眉，用力地把对方的手甩开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她说不要去还硬拉着去，更何况哪有逃学去吃饭的，简直不可理喻。
沈温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程放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沈温手腕那一圈红红的。
“是不是，弄疼你了？不好意思啊。”程放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没牵过女孩子的手——腕，没有经验，没轻没重的。
沈温摇摇头：“没事，我要回教室了。”
“哎，别啊，那不吃饭，不吃饭喝个饮料总行了吧。”
沈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她总觉得她一说不，对方就会纠缠到底。
沈温和程放走到学校小超市，刚好碰见了自己班的同学。
姜齐和周一斌他们的球赛结束了，分出了胜负，愿赌服输，压错队伍的那群人得来买冰棍，请大家吃。
黎梨偷偷拉过沈温：“沈温，你怎么和程放认识啊？”
“这个说来话长，我等会再给你解释。”沈温压低声音回答。
“好。”
人一多，程放又换回了他平常惯有的表情。
一副好像看谁都不顺眼的模样。
超市里人多，往往要挤在一起，可就是没人敢往程放这来，生怕挤到他。
“喝什么？”他问。
饮料柜前挤了很多人，沈温踮了踮脚，依然看不见。
她刚想说，要不就算了。
程放也留意到了，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小学姐要喝饮料，都给我让开。”
沈温：“……”
突然不想选了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温硬着头皮从商品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就这个吧。”
程放：“……”
这么，简单的吗？
他看了眼别的女生，都三三两两挤在冰柜前讨论买什么口味的冰棍。
程放侧头问她：“冰激凌吃吗？”
黎梨及众人内心：“为什么程放乖乖喊沈温学姐，为什么程放还要请沈温吃冰激凌？”
不过，帅气学弟在线请吃冰激凌，真是令人心动。
“不吃，我不吃冰的。”
沈温很注重饮食健康，像冰的、辣的这些东西，她都是能不吃就不吃的。
吃瓜群众：以，这个剧本好像不对啊？啊不对啊，沈温你快答应啊！程放被拒绝了会不开心的！一个气急败坏又动手了可怎么办！
“行吧。”程放今天被沈温拒绝太多次了，都快习惯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的心态，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姜齐和周一斌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人刚刚对着他们气势汹汹一副随时要动手打人的模样，这会子倒是好说话了？
程放接过沈温手上的矿泉水，去柜台付了钱，又贴心地把瓶盖拧开递还给了她：“喝吧。”
“谢谢。”沈温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
程放看见她喝下自己买的水，郁结的心情扫去了一大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喏，给你。”
薄荷绿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糖纸很好看，沈温接了过来，握在手心。
程放心情大好，浅笑着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剥开糖纸，把糖扔进了嘴里。
少年的笑，在阳光下，也在熠熠发光。
*
程放回到自己的教室，季斯远和钱皓、俞峰这几个整天混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就凑上来问：“放哥，怎么样怎么样？”
“翘个考试还能碰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缘分啊缘分!”俞峰道。
钱皓笑得贱贱的：“放哥，人家看你这么帅，是不是直接让你以身相许报答啊？”
程放一看见钱皓这不怀好意的笑就来气，吼道：“帅你妈啊，滚一边去。”
沈温怎么能被开这种玩笑呢。
而被沈温拒绝了无数次的怒火终于有发泄的地方了。
季斯远打岔道，对钱皓说：“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小学姐是咱们阿放的救命恩人，你懂吗什么叫救命恩人，放尊敬点。”
钱皓：“是是是。”
俞峰：“那放哥你打算怎么报答人家啊？”
季斯远：“给钱了吗？”
程放闷闷道：“没。”
钱？庸俗。
“放哥你啥时候这么抠门了，你平时出去吃个饭喝个酒还给消费呢，人家都送你去医院了，你都不给个红包意思意思，有你这样的吗？”
程放使劲地踹了一下俞峰的课桌，骂：“傻逼玩意。”
傻逼的一批，他完全不想和这种傻逼交流。
他们懂个屁。
*
“所以，你们就这么认识了？”黎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吗？
沈温点点头：“嗯，不过也不能算认识。”
至少在她看来，她不会再和对方有什么多余的交集了。
黎梨欲言又止，内心很是纠结，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她还是开口：“你不要和程放走太近，他，脾气真的很不好，而且经常打架，反正挺不好惹的。可千万千万不要被他那张脸欺骗了，他也只有那张脸好看好看了，他这样的人只适合远观。”
程放倒不是真的如黎梨那般所说的一无是处，而且她对程放的了解也仅限于“听说”，本人到底怎么个样，她也不了解。只不过黎梨担心沈温，便说得有一点夸张了。
沈温手撑着下巴，没有开口。
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仅仅是听别人说就判定他好或者坏，沈温更倾向于自己去了解。程放是不是真如别人所说的那般，她不清楚，但仅今天的见面来看，程放给她留下的印象真不算好。
黎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哭唧唧：“我说的这些坏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万一传到程放耳朵里就不好了。”
沈温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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