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新年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哈利、罗恩和金妮在厨房火炉边排着队准备返回霍格沃茨。魔法部安排了这个一次性的飞路网连接,好让学生能快速安全地返校。这次只有韦斯莱夫人为他们送行,韦斯莱先生、弗雷德、乔治和比尔都要上班。韦斯莱夫人在说再见时流泪了。诚然,近来一丁点儿小事都会引起她的伤感。自从圣诞节那天珀西眼镜上被泼了防风草根酱(弗雷德、乔治和金妮都说是自己干的),冲出家门之后,她就时不时地会哭起来。
“别哭,妈妈,”金妮拍着韦斯莱夫人的背说,韦斯莱夫人这时正伏在她的肩头抽泣着,“没事的……”
“就是,别为我们担心,”罗恩说,让母亲在他面颊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也别为珀西担心,他是这么个蠢猪,不是什么损失,是不是?”
韦斯莱夫人搂住哈利,抽泣得更厉害了。“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别惹麻烦……”
“我一直是这样的,韦斯莱夫人,”哈利说,“我喜欢安静的生活,你知道。”
韦斯莱夫人含着眼泪笑了,退到了后面。“那么,要好好的,你们每一个……”
哈利走进碧绿的炉火,喊了一声“霍格沃茨!”最后瞥了一眼韦斯莱家的厨房和韦斯莱夫人的泪容,就被火焰包围了。在高速旋转中他模糊地看见一些巫师的房间,都是没等看清就一闪而过了。然后他转得慢下来,端端正正地停在麦格教授的壁炉里。他爬出来时,正在工作的教授几乎连头都没抬。“晚上好,波特。别把地毯搞上太多的灰。”
“没有,教授。”哈利戴正眼镜,抹平头发,这时他注意到了沙发边的一位安静看书的少女。“晚上好,楚汐。”
楚汐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后,继续低头看书。
不一会,罗恩和金妮也旋转着出现了。
“晚上好,金妮。”这次楚汐终于舍得开口了。
“楚汐。”金妮笑道,“圣诞假期过得怎么样?晚上好,麦格教授。”
楚汐的话语似乎带了点温柔。“嗯,还不错,很好…你呢?”
“很好。”金妮咯咯地笑起来,“妈妈很想见到你,不过听到你在霍格沃茨,她就放心了。”说完,她朝楚汐眨了眨眼,交换了个眼神。
“我很喜欢韦斯莱夫人的圣诞礼物,”楚汐说,“毛衣很暖和。”
麦格教授从文件里抬起头,望向沙发,颔首道:“韦斯莱小姐。”
这些反应突然令哈利感到几丝不平,为什么金妮会获得如此热情的接待?当他看到麦格教授的视线一直温柔地停落在楚汐身上,而楚汐与金妮是好友后,他马上释然了。
简单聊完后,哈利、罗恩、金妮三人一起走出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朝格兰芬多塔楼走去。哈利望了望走廊窗户外面,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场地上的积雪比陋居花园里还要深。远处可以看到海格在他的小屋前喂巴克比克。
“一文不值。”罗恩走到胖夫人跟前,自信地说。胖夫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苍白,听到他的大嗓门后畏缩了一下。
“不对。”胖夫人说。
罗恩说:“什么,‘不对’?”
“换口令了。请不要嚷嚷。”
“可是我们离校了,怎么知道——”
“哈利!金妮!”赫敏朝他们奔了过来,脸红通通的,穿着斗篷,戴着帽子和手套。
“我两小时前回到学校的。刚才去看了海格和巴克——我是说蔫翼。”赫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圣诞节过得好吗?”
“嗯,”罗恩马上说,“事儿挺多的,鲁弗斯·斯克林杰——”
“哈利,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赫敏没看罗恩,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听到他说话,“哦,等等——口令,戒酒。”
“正确。”胖夫人有气无力地说,旋开身体,露出了肖像洞口。
哈利问:“她怎么了?”
“显然是圣诞节玩得太疯了。”赫敏翻了翻眼睛,带头走进了拥挤的公共休息室,“她跟她的朋友维奥莱特把魔咒课教室走廊旁那幅画着几个醉修士的图里的酒全喝光了。总之……”她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抽出一卷有邓布利多笔迹的羊皮纸。
“太好了,”哈利立刻展开它,发现他接下来跟邓布利多上课的时间就在明天晚上,“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他——还有你。我们坐下来吧——”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尖叫:“罗——罗!”拉文德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扑进了罗恩的怀里。旁边有几个人吃吃地笑着。赫敏银铃般地笑了一声,说道:“那边有张桌子……过去吗,金妮?”
“不,谢谢,我说好要去见迪安的。”金妮说。哈利不禁注意到她不是很热心。罗恩和拉文德纠缠在一种直立式摔跤中,哈利就带着赫敏走到了那张空桌子前。
“你圣诞节过得怎么样?”哈利问。
“哦,挺好的,”赫敏耸了耸肩膀,“没什么特别的,罗——罗家呢?”
“待会儿告诉你。”哈利说,“喂,赫敏,你就不能——?”
“不能,”赫敏坚决地说,“所以问都别问。”
“我想也许,过了圣诞节——”
“是胖夫人喝了一大桶五百年的陈酒,不是我,哈利。你要告诉我的重要消息是什么呢?”这会儿赫敏看上去脾气很不好,没法跟她争,哈利丢开罗恩这个话题,复述了他偷听到的马尔福与斯内普的对话。
当他说完后,赫敏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不觉得——”
“——他是假装要帮忙,以诱骗马尔福告诉他干了些什么?”
“嗯,是。”赫敏说。
“罗恩的爸爸和卢平也这么想,”哈利不甘心地说,“但这肯定证明马尔福在密谋什么事情,你不能否认。”
赫敏缓缓地答道:“我不否认。”
“他在执行伏地魔的命令,像我说的那样!嗯……他们哪个提过伏地魔的名字吗?”哈利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我不能确定……斯内普肯定说过‘你的主人’,那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赫敏咬着嘴唇说,“也许是他爸爸?”她望着屋子那头,显然陷入了沉思,甚至没注意到拉文德在胳肢罗恩。然后,她问道:“卢平好吗?”
“不大好,”哈利跟她讲了卢平在狼人中当间谍以及他面临的困境——狼人的信任很难获得,而且他们更喜欢伏地魔,因为他们认为在伏地魔的统治下会过得更好。因为现有的法律政策并不利于狼人们的生活,很多巫师,不论是否纯血的,都很仇视、鄙视狼人。
说完后,哈利问:“你听说过芬里尔·格雷伯克吗?”
“听说过!”赫敏显得很吃惊,“你也听说过呀,哈利!”
“什么时候,魔法史课上?你明知道我从来不听……”
“不不,不是魔法史课上——马尔福用他威胁过博金!”赫敏说,“在翻倒巷,你不记得了?他对博金说格雷伯克是他家的老朋友,会来检查博金的进展!”
哈利愣愣地看着她。“我忘了!但这恰恰证明马尔福是食死徒,不然他怎么能接触格雷伯克,并叫他做事呢?”
“是很可疑,”赫敏轻声道,“除非……”
“哦,得了吧,”哈利恼火地说,“你回避不了这个事实!”
赫敏慢慢地说:“嗯……有可能只是空头威胁。”
“你的话让人难以置信,真是。”哈利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以后会看到谁是谁非的……你会收回你的话的,赫敏,像魔法部一样。哦,对了,我还跟鲁弗斯·斯克林杰吵了一架。”
晚上剩下的时间是在友好的气氛中度过的,两人共同批判了魔法部部长。赫敏跟罗恩一样认为,魔法部去年让哈利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又来找他帮忙,脸皮真够厚的。
第二天早上,新学期开始,六年级学生得到一个惊喜:公共休息室的布告牌上前一天晚上钉出了一张大告示——他们可以报名参加幻影显形课了。
哈利和罗恩加入到挤在告示前依次签名的学生中。罗恩刚拿出鹅毛笔要在赫敏后面签名,拉文德悄悄走到他身后,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嗲声嗲气地说:“猜猜是谁,罗-罗?”哈利转身看到赫敏高傲地走开了,就追了上去,他也不想留在罗恩和拉文德旁边。但令他惊讶的是,罗恩在刚过肖像洞口不远处就追上了他们,耳朵通红,好像不大高兴。赫敏一句话没说,加快脚步跟纳威一起走了。
“这个——幻影显形,”罗恩的语气明显告诉哈利不可提刚才的事情,“应该挺好玩的吧?”
“不知道,”哈利说,“也许自己做会好一点儿,邓布利多带我的那次可不大舒服。”
“我忘了你已经做过……我最好一次通过,”罗恩说,显得有点儿担心,“弗雷德和乔治都是一次就通过了。”
哈利说:“但查理第一次没通过,是吧?”
“是,可查理比我块头大,”罗恩伸长双臂,好像大猩猩那样,“所以弗雷德和乔治没有围绕着这事多唠叨……至少没当着他的面……”
哈利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加考试?”
“一满十七岁,我是三月!”罗恩兴奋道。
“噢,可你没法在这儿幻影显形,在这城堡里……”
“这不要紧,对不对?人人都知道我会幻影显形,如果我想的话。”
罗恩不是惟一一个为能学习幻影显形而兴奋的人。那一整天都有人在议论要开的这门课程,非常向往能够随意地消失和显形。
“多带劲啊,要是能——”西莫打了个响指代表消失,“我表哥菲戈故意用这招来气我,等我学会了……他就别想有一刻安生……”他沉浸在憧憬中,魔杖挥得劲太足了点儿,把那天魔咒课作业要变的一股清泉变成了一道喷射水龙,冲到天花板上反弹下来,把弗立维教授脸朝下打翻在地。
“哈利幻影显形过,”在弗立维教授挥动魔杖把自己弄干,并责罚西莫抄写句子“我是个巫师,不是乱挥棍子的狒狒”之后,罗恩对有点儿羞惭的西莫说,“邓——呃——有人带他,随从显形过,知道吧。”
“哇!”西莫小声叫道,他、迪安和纳威把脑袋凑在一起,都想听听幻影显形是什么感觉。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哈利都被要他讲述幻影显形的六年级学生包围着。当他说那感觉很不舒服时,他们都面露敬畏而不是失去兴趣。晚上八点差十分,他们还在要求他回答细节问题,哈利只好谎称要去图书馆还书,才抽身出来赶到邓布利多那儿去上课。
邓布利多办公室的灯亮着,历任校长的肖像在相框里轻轻打着鼾。冥想盆又摆在了桌上,邓布利多双手扶着盆沿,看其神情似乎处于沉思中。一身墨色巫师袍的怀特安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哈利第一百次地纳闷怀特到底是谁,但他没有问。邓布利多说过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哈利,况且他还有另一件事要说。但还没等哈利提起斯内普和马尔福,邓布利多就先开口了。“我听说你圣诞节见过魔法部部长?”
“是,他对我不大满意。”
“是啊,”邓布利多叹道,“他对我也不大满意。我们尽量不要因痛苦而消沉,哈利,继续奋斗。”
哈利笑了。“他要我告诉巫师界说魔法部干得很出色。”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这原是福吉的主意。他在任的最后那些天,拼命要保住职位,曾经想要见你,希望你能支持他——”
“在福吉去年干了那一切之后?”哈利愤怒地问,“在乌姆里奇之后?”
“我告诉福吉不可能,但他离职后这个主意并没有死。斯克林杰被任命几小时后我们见了一面,他要求我安排和你面谈——”
“你们就为这个发生了争执?”哈利脱口而出,“《预言家日报》上登了。”
“《预言家日报》的确偶尔会报道一些真相,”邓布利多说,“虽然可能是无意的。对,我们就是为此发生了争执。看来鲁弗斯终于还是设法堵到了你。”
哈利说:“他指责我‘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
“他真无礼。”
“我说我是的。”
邓布利多张嘴想说话,但又闭上了。在哈利身后,凤凰福克斯发出一声轻柔、悦耳的低鸣。哈利突然发现邓布利多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有些湿润,他感到大为窘迫,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但邓布利多说话时,声音却相当平静。“我很感动,哈利。”
“斯克林杰想知道你不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会去哪儿。”哈利仍然盯着膝盖。
“是啊,他很爱打听这个。”邓布利多的声音愉快起来,哈利感到可以抬头了。“他甚至企图盯我的梢,真是有趣。他派德力士跟踪我,这可不大好,我已经被迫对德力士用过魔咒,非常遗憾地又用了一次。”
“所以他们还不知道你去哪儿?”哈利问,希望就这个他很好奇的问题获得更多信息,但邓布利多只是从半月形的眼镜片上方望着他笑了笑。
“是啊,他们不知道,现在告诉你也还为时过早。现在,我建议我们继续上课,除非有别的事——?”
“有,先生,”哈利说,“是关于马尔福和斯内普的。”
邓布利多提醒道:“斯内普教授,哈利。”
“是的,先生。我听到他们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上……嗯,实际上我跟踪了他们……”
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听着。哈利讲完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谢谢你告诉我,哈利,但我建议你别把它放在心上。我认为这不是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哈利不相信地说,“教授,你理解——?”
“是的,哈利,感谢上天赐予我非凡的智力,我理解你对我讲的一切。”邓布利多有点尖锐地说,“我想你甚至可以相信我比你更理解。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但让我向你保证,你没有说到令我不安的事情。”
哈利坐在那儿瞪着邓布利多,心里像开了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邓布利多真的授意过斯内普去探明马尔福的动向,他已从斯内普口中听过哈利所说的情况?还是他实际上很担忧,只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么,先生,”哈利用他希望是礼貌、平静的声音说,“你还是信任——”
“我已经够宽容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邓布利多说,但语气不再宽容,“我的回答没有变。”
“我想也没有。”一个讥讽的声音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显然只是假装睡着了。
邓布利多没有理他。“现在,哈利,怀特,我必须坚持继续上课了。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讨论。”
哈利不服气地坐在那儿,如果他拒绝转换话题呢,如果他坚持争论马尔福的问题呢?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仿佛看透了哈利的心思。
刚才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怀特忽然开口:“这是多么常见的事情,即使在最好的朋友之间,偶尔也免不了小小的矛盾,除了……”她收住口,不再继续说下去,哈利开始不满地瞪着怀特。
邓布利多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即使是在最好的朋友之间,也经常有争执。因为我们通常更愿意坚持自己是正确的,我们也往往都相信自己要说的比对方的重要得多。”
“我不认为你要说的不重要,先生。”哈利语气生硬地说。
“嗯,你说对了,它是很重要。”邓布利多轻快地说,“我今晚要给你们看两个回忆,它们都来之不易,我想第二个是我收集到的所有回忆中最重要的一个。”
哈利没有说话,还在为他的报告遭受冷遇而生气,但他也看出再争下去没有什么好处。
怀特冷冷地瞥了波特一眼,嘴角似带轻蔑地勾起。“先生,请。”
“好…”邓布利多朗声说道,“所以,我们今晚要继续汤姆·里德尔的故事,上节课讲到他正要跨入霍格沃茨的门槛。你们大概还记得他听说了自己是巫师时是多么兴奋,还有他拒绝让我陪他去对角巷,我也警告过他进校后不得继续偷窃。”
“新学年开始了,带来了汤姆·里德尔,一个穿着二手袍子的安静男孩,跟其他新生一起排队参加分院仪式。分院帽几乎是一碰到他的脑袋,就把他分到了斯莱特林学院。”邓布利多继续说着,右手朝身后一挥,指了指那顶待在他头顶架子上一动不动的古老陈旧的分院帽,“我不知道里德尔什么时候了解到该学院著名的创始人会蛇佬腔——也许就在那天晚上。这个消息想必令他十分兴奋,并增加了他的自负。”
“或许他在公共休息室里用蛇佬腔吓唬过斯莱特林的同学或让他们佩服起他来,然而,这些一点也没有传到教员们那里。他的外表没有露出丝毫的傲慢或侵略性。作为一个资质超常又十分英俊的孤儿,他自然地几乎一到校就吸引了教员们的注意和同情。他看上去有礼貌、安静、对知识如饥似渴。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印象很好。”
哈利问:“你没告诉他们你在孤儿院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先生?”
“没有。尽管他未曾表示过忏悔,但也许他对以前的行为有所自责,决心重新做人,我选择了给他这个机会。”邓布利多停了下来,询问地望着哈利。哈利张嘴想说话,因为这又一次证明邓布利多过于信任别人,尽管有压倒性的证据表明那些人不值得信任。但哈利想起了什么……
“但您并不真正相信他,是不是?先生?他告诉我……日记里出来的那个里德尔说:‘邓布利多似乎从来不像其他教师那样喜欢我’。”哈利说。
“这么说吧,我不是无条件地认为他值得信任。”邓布利多说,“前面已经提过,我决定密切观察他,我确实这么做了。我不能说从一开始的观察中就发现了很多。他对我很戒备。我相信他是感觉到了,他在发现自己真实身份时的那阵激动中对我说得太多了一点。他小心地注意不再暴露那么多。但他无法收回那些他在兴奋中说漏的话,也无法收回科尔夫人对我吐露的那些。然而,他很明智,没有企图像迷惑我的那么多同事一样来迷惑我。”
“在学校的几年里,他在身边笼络了一群死心塌地的朋友,我这么说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词,但我已经提过,里德尔无疑对他们毫无感情。这帮人在城堡里形成一种黑暗势力,他们成份复杂——弱者为寻求庇护,野心家想沾些威风,还有生性残忍者,被一个能教他们更高形式残忍的领袖所吸引。换句话说,他们是食死徒的前身,有的在离开霍格沃茨后真的成了第一批食死徒。”
“里德尔对他们控制得很严,这帮人从未被发现公开干坏事,虽然他们在校那七年霍格沃茨发生过多起恶性事件,但都未能确凿地与他们联系起来。最严重的一起当然是密室的开启,造成一名女生死亡。你们都知道,海格为此案受了冤枉。”
“我在霍格沃茨没找到多少关于里德尔的记忆,”邓布利多说着把他那枯皱的手放在冥想盆上,“没有几个当时认识他的人愿意谈他,他们太害怕了。我现在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霍格沃茨后,费了许多的劲儿,寻访那些能够被引出话来的人,查找旧记录,询问了很多麻瓜和巫师之后才了解到的。”
“那些肯对我回忆的人告诉我,里德尔对他的出身很着迷。当然这可以理解,他在孤儿院长大,自然想知道他是怎么到那儿的。看来他曾在奖品室、在学校旧记录的级长名单中,甚至在魔法史书里搜寻过老汤姆·里德尔的踪迹,但一无所获,最后他被迫承认他父亲从未进过霍格沃茨。我相信就是在那时他抛弃了这个名字,改称伏地魔的,并开始调查以前被他轻视的他母亲的家史——你们应该记得,他认为那个女人既然屈从于死亡这一人类的可耻弱点,就不可能是巫师。”
“他惟一的线索只有‘马沃罗’这个名字,他从孤儿院管理人员那里得知这是他外祖父的名字。经过在旧书和巫师家庭中一番艰苦的查询,他终于发现了斯莱特林家族残存的一支。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他离开了每年要回去的孤儿院,去寻找他冈特家的亲戚。现在,哈利,怀特,请你们站起来……”
邓布利多先站了起来,哈利与怀特看到他又拿着一个小水晶瓶,里面盛满了打着旋的、珍珠色的回忆。
“我能收集到这个非常幸运。”邓布利多一边说一边把那亮晶晶的东西倒进了冥想盆,“等我们经历了之后,哈利、怀特,你们就会理解了。可以了吗?”
怀特轻声说:“波特,请。”
哈利扫了面容苍白的怀特一眼,走近石盆,顺从地俯下身子,将面孔浸入了回忆中。他又体验到那种熟悉的在虚空中坠落的感觉,然后落在一块肮脏的石头地上,周围几乎一片漆黑。
过了几秒钟,哈利才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时邓布利多与怀特也落在了他身旁。
冈特家污秽得无法形容,比哈利与怀特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脏(怀特的眉头紧紧锁起,明显看上去非常不满)。天花板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地面黑糊糊的,桌上搁着霉烂的食物和一堆生了锈的锅。惟一的光线来自一个男人脚边那根摇摇欲灭的蜡烛。那人头发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和嘴巴,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火旁的一张扶手椅子里。有那么一刻,哈利甚至猜测他是不是死了,但忽然响起的重重敲门声,使那人浑身一震,醒了过来;他右手举起魔杖,左手拿起一把短刀。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男孩,提着一盏老式的油灯。哈利立刻认了出来:高个儿,黑头发,脸色苍白,相貌英俊——少年伏地魔。令哈利惊讶的是,怀特好像也认出了他是谁。难道怀特以前也见过年少的伏地魔?一些问题在哈利脑海中迅速闪过,又很快消失。
伏地魔的目光在脏屋子中缓缓移动着,发现了扶手椅上的那个人。他们对视了几秒钟,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边的许多酒瓶乒乒乓乓、丁丁当当地滚动着。
“你!”他吼道,“你!”他醉醺醺地扑向里德尔,高举着魔杖和短刀。
“住手!”里德尔用蛇佬腔说。
那人刹不住脚撞到了桌子上,发了霉的锈锅摔落在地上。他瞪着里德尔,他们久久地相互打量着,那人先打破了沉默。“你会说那种话?”
“对,我会说。”里德尔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哈利不禁对伏地魔的毫无畏惧感到一种恼火的钦佩。里德尔的脸上显出厌恶,也许还有失望。
里德尔问:“马沃罗在哪儿?”
“死了,”对方说,“死了好多年了,不是吗?”
里德尔皱了皱眉。“那你是谁?”
“我是莫芬,不是吗?”
里德尔问:“马沃罗的儿子?”
“当然是了,那……”莫芬推开脏脸上的头发,好看清里德尔。哈利与怀特看出他右手上戴着马沃罗的黑宝石戒指。
“我以为你是那个麻瓜,”莫芬小声说,“你看上去特像那个麻瓜。”
“哪个麻瓜?”里德尔厉声问。
“我姐姐迷上的那个麻瓜,住在对面大宅子里的那个麻瓜。”莫芬说着,出人意料地朝两人之间的地上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像他。里德尔。但他现在年纪大了,是不是?他比你大,我想起来了……”
莫芬似乎有点儿晕,他摇晃了一下,但仍扶着桌边。“他回来了,知道吧。”他傻乎乎地加了一句。
伏地魔盯着莫芬,仿佛在估计他的潜能。现在他走近了一些,说道:“里德尔回来了?”
“啊,他抛弃了我姐姐,我姐姐活该,嫁给了垃圾!”莫芬又朝地上啐了一口,“还抢我们的东西,在她逃跑之前!挂坠盒呢,哼,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哪儿去了?”
伏地魔没有说话。
莫芬又愤怒起来,挥舞着短刀大叫道:“丢了我们的脸,她,那个小荡(和谐)妇!你是谁?到这儿来问这些问题?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过去了……”他移开了目光,身子微微摇晃着。
伏地魔走上前。这时一片异常的黑暗袭来,吞没了伏地魔的油灯和莫芬的蜡烛,吞没了一切……
邓布利多的手紧紧抓着哈利与怀特的胳膊,三人腾空飞回到了现实。在经历了那穿不透的黑暗之后,邓布利多办公室那柔和的金黄色灯光令哈利与怀特觉得有些刺眼。怀特眯起了绿眼睛,双眉紧锁。
“就这些?”哈利马上问,“为什么一下子黑了,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莫芬想不起此后的事了。”邓布利多招手让哈利与怀特坐下,“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是一个人躺在地上,马沃罗的戒指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小汉格顿村,一个女仆在大街上尖叫着狂奔着,说大宅子的客厅里有三具尸体:老汤姆·里德尔和他的父母。”
“麻瓜当局一筹莫展。据我所知,他们至今仍不知道里德尔一家是怎么死的,因为阿瓦达索命咒一般都不留任何伤痕……惟一的例外正坐在我面前。”邓布利多朝哈利的伤疤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可魔法部立刻就知道是巫师下的毒手。他们还知道一个素来憎恨麻瓜的人住在里德尔家对面,并且此人曾因袭击此案中的一个被害人而进过监狱。”
“于是魔法部找到莫芬,都没用怎么审问,没用吐真剂或摄神取念——莫芬他当即供认不讳,提供了只有凶手才知道的细节,并说他为杀了那些麻瓜而自豪,说他多年来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他交出的魔杖立刻被证明是杀害里德尔一家的凶器。他没有抵抗,乖乖地被带进了阿兹卡班。惟一令他不安的是他父亲的戒指不见了。‘他会杀了我的。’他反复对逮捕他的人说,‘我丢了他的戒指,他会杀了我的。’那似乎是他后来所有的话。他在阿兹卡班度过了余生,哀悼着马沃罗最后一件传家宝的丢失,最后被葬在监狱旁边,与其他那些死在狱中的可怜人葬在了一起。”
“伏地魔偷了莫芬的魔杖,用它杀了人?”哈利说着坐直了身体。
“不错,”邓布利多说,“没有回忆证明这一点,但我想我们可以相当确定。伏地魔击昏了他的舅舅,拿了他的魔杖,穿过山谷到‘对面的大宅子’去了,杀死了那个抛弃他那巫师母亲的麻瓜,顺带杀掉了他的麻瓜祖父母,抹去了不争气的里德尔家族,也报复了从来不想要他的生父。然后他回到冈特家,施了那点儿复杂的魔法,把假记忆植入他舅舅的脑子里,又将魔杖放在它昏迷的主人身旁,拿了那枚古老的戒指扬长而去。”
哈利问:“莫芬从没想到是他干的?”
邓布利多说:“没有。我说过,他供认不讳,并且到处炫耀。”
怀特问:“难道莫芬一直保留着这段真实的记忆?”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但需要大量高技巧的摄神取念才能把它引出来。莫芬已经认罪,谁还会去挖他的思想呢?但我在他在世的最后几个星期里去探过监,那时我正努力设法了解伏地魔的过去。我好不容易提取了这段回忆,看到这些内容后,我试图争取把莫芬放出阿兹卡班。但魔法部还没做出决定,莫芬就去世了。”
“可魔法部怎么没想到伏地魔对莫芬做了什么呢?”哈利愤然道,“他当时还未成年,对吧?我以为他们能测出未成年人施的魔法呢!”
邓布利多说:“哈利,你说得很对——他们能测出魔法,但测不出施魔法者——你还记得魔法部指控你施了悬停魔咒,而实际上是——”
“多比干的。”哈利低吼道,那次冤枉还让他愤愤不平,“所以如果你未成年,你在成年巫师的家里施魔法,魔法部不会知道?”
“他们肯定搞不清是谁施了魔法。”邓布利多说,对哈利大为愤慨的表情微微一笑,“他们靠巫师父母来监督孩子在家中的行为。”
怀特脸上露出一个心有领会的笑容,令她的清冷面孔稍稍带了几分温度。邓布利多对着怀特隐蔽地眨了下眼睛。
“那是废话。”哈利激动地说,“看看发生了什么,看看莫芬!”
“我同意,”邓布利多说,“不管莫芬是什么人,他不应该那样屈死在狱中,顶着一个他没有犯过的谋杀罪名。但时间已晚,我想在结束前再给你们看一段记忆……”邓布利多从里面的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水晶瓶,哈利顿时安静下来,想起邓布利多说这是他收集的记忆中最重要的一个。哈利注意到瓶里的东西不太容易倒进冥想盆,好像有点凝结,难道记忆也会变质吗?
“这个不长,”终于倒空小瓶后,邓布利多说,“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好了,再次进入冥想盆吧……”
哈利再次感到掉进了那银色的表层,这次正落在一个人面前,他立刻认了出来。
这是年轻得多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哈利习惯了他的秃顶,看到斯拉格霍恩一头浓密光泽的黄色头发,觉得不大舒服,就好像他在头上盖了茅草,虽然头顶已有一块亮亮的、金加隆那么大的秃斑。他的胡子没有现在多,是姜黄色的,身体也不像哈利认识的斯拉格霍恩那样滚圆,不过那绣花马甲的金纽扣已经绷得相当紧了。他一双小脚搁在一个天鹅绒的大坐垫上,半躺在一张舒适的带翼扶手椅上,手里握着一小杯葡萄酒,另一只手在一盒菠萝蜜饯里挑拣着。
邓布利多与怀特先后出现在哈利身边,哈利环顾着四周,发现他们站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六七个男孩围坐在斯拉格霍恩旁边,都是十五六岁,椅子都比他的硬或矮。哈利立刻认出了里德尔。他面孔最英俊,也是看上去最放松的一个,右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哈利心中一震,看到他戴着马沃罗的黑宝石戒指,这么说这时他已经杀了他的父亲。
“先生,梅乐思教授要退休了吗?”里德尔问。
“汤姆,汤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斯拉格霍恩责备地对他摇晃着一根沾满糖霜的手指,但又眨眨眼睛使这效果略微受到了破坏,“我不得不说,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员知道得都多。”
里德尔微微一笑,其他男孩也笑了起来,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你这个鬼灵精,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又会小心讨好重要的人——顺便谢谢你的菠萝,你猜中了,这是我最喜欢的——”
几个男孩窃笑时,一件怪事发生了。整个房间突然被白色的浓雾笼罩着,哈利与怀特都只能看到身边邓布利多的脸。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响亮得很不自然:“——你会犯错误的,孩子,记住我的话。”
雾散了,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但是没人提到它,从他们脸上也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哈利与怀特都困惑地环顾着四周,斯拉格霍恩书桌上的金色小钟敲响了十一点。
“老天,已经到时间了?”斯拉格霍恩说,“该走啦,孩子们,不然我们就麻烦了。莱斯特兰奇,明天交论文,不然就关禁闭。你也一样,埃弗里。”
斯拉格霍恩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把空杯子拿到桌前,男孩们鱼贯而出。但里德尔落在后面。哈利与怀特能看得出他在故意磨蹭,希望单独跟斯拉格霍恩留在屋里。
“快点儿,汤姆,”斯拉格霍恩转身发现他还在,说道,“你不想在该睡觉的时候被人在外面抓到吧,你是级长……”
里德尔说:“先生,我想问您一点事儿。”
“那就快问,孩子,快问……”
“先生,我想问您知不知道……魂器。”
又来了:屋里浓雾弥漫,哈利与怀特既看不见斯拉格霍恩也看不见里德尔了,只有邓布利多在他们身边安详地微笑着。然后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再次洪亮地响起,跟刚才一样。“我对魂器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马上出去,不要让我再听到你提这个!”
“嗯,就这样,”邓布利多在哈利、怀特旁边平静地说,“该走了。”
他们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几秒钟后落回到邓布利多书桌前的地毯上。
“就这些?”哈利茫然地问道。邓布利多说过这是最重要的记忆,可他看不出重要在哪里。当然,那突如其来的白雾,并且似乎没人注意到它,是很奇怪。但除此之外好像没发生什么,只是里德尔问了一个问题,没得到回答。
“先生,”一向少话的怀特开口,口吻冷淡。“这段记忆被篡改过了。”她的话语满是肯定之意。
邓布利多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篡改过?”哈利重复道,坐了下来。
“当然,”邓布利多说,“斯拉格霍恩教授篡改了他自己的记忆。”
哈利问:“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邓布利多说:“因为,我想,他对这段记忆感到羞愧,所以就把它篡改了,使自己体面一些,抹去了他不想让我看到的部分。你们也看到了,篡改得很拙劣,这倒是好事,说明真实的记忆还在底下。”
“所以,我第一次要给你布置作业了,哈利。你要设法使斯拉格霍恩教授暴露出真实的记忆,这无疑将是我们最关键的资料。”
哈利瞪圆了眼望着邓布利多。“可是,先生,”他说,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恭敬,“您不需要我——您可以用摄神取念……或吐真剂……”
怀特抿起薄唇,似带嘲讽地看了波特一眼,绿眸中明晃晃的冷漠与空洞。哈利不失勇敢地瞪着她。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说:“哈利,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非常有能耐的巫师,会防到这两招的。他大脑封闭的功夫比可怜的莫芬高多了。自从我逼他交给我这个失真的记忆之后,他不随身带着吐真剂的解药才怪呢。”
“我想,企图强行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获取真相是愚蠢的,弊大于利。我不希望他离开霍格沃茨。不过,他像我们大家一样有自己的弱点,我相信你是能够突破他防线的人。拿到真实的记忆非常重要,哈利……具体有多重要,只有在看了真东西之后才知道。所以,祝你好运……晚安。怀特,我有点事要对你说。”
哈利虽然对自己突然被打发走有些吃惊,但还是马上站了起来。“晚安,先生。”
关上书房的门时,他清楚地听到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说:“我看不出那男孩怎么能比你更合适,邓布利多。”
“我也不指望你能看出来,菲尼亚斯。”邓布利多答道。福克斯又发出一声悦耳的低鸣。
门关上后,怀特抬手挥动魔杖,变形咒效力消失,一副清丽的面容显现。“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她的语调也不再那般冷漠,开始染有柔和意味。
“晚上好,墨提斯。”邓布利多微微笑着,蓝眼睛闪烁着通透与睿智的光芒。“圣诞过得还不错?”
楚汐沉默了十几秒,才回应:“先生,你已经知道了?”
“啊,美好的爱情,我很乐意见到的。”邓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们需要更多欢乐与笑声。”
“可是,我还没毕业——”
“我不认为这会造成阻碍。”邓布利多朗声道,“人们往往害怕孩子们心性不够坚定、容易被诱惑;或者老师心术不当、故意逼迫或玩弄孩子。这两种常见的可能,我不认为会在你和米勒娃身上发生。你的思想比大多数成年巫师更为成熟;米勒娃身上的品质也经过了时间与战争的考验,她很勇敢、诚实,很公平、忠诚,又相当有活力,当然也可以很温柔、幽默——”邓布利多嘴角微微上扬,明亮的冰蓝色眼睛里充溢着温和之意。“墨提斯,米勒娃是个很好的选择。”
若不是周围的一切事物明明白白地提醒着自己所处环境,楚汐差点以为她是在某家婚姻介绍所?“先生,你这是……”在当媒人?
“顺从你自己的心,好吗?不要太过逼迫你自己,不要把应该属于我们的压力强行背负着。我相信你和米勒娃之间的爱意足以战胜很多东西。好了——”邓布利多双手十指交合,脸色开始变得郑重起来。“墨提斯,非常幸运的是,我刚找到了一个魂器的隐藏地。不过,我暂时没有取出来。”
楚汐用不解的目光望向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问道:“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看的那个记忆?里德尔在孤儿院每年一次的旅行中曾经恐吓过两个孤儿的那个山洞。”
“您的意思是——”楚汐微皱眉心,“在那里,藏着一个魂器?先生,您应该没有独自去——?”
“没有。”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减轻了周遭沉重严肃的气氛。“墨提斯,非常感谢你在去年放假前对我的提醒,当时我已经在冈特老宅发现了魔法的痕迹,我本来想单独一个人去…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我就——”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要中诅咒了。一种非常危险的黑魔法诅咒。这样的话,恐怕有很多计划与安排不得不临时改变……”
就在去年的六月,楚汐成为食死徒、回到霍格沃茨后,与邓布利多教授谈了两次话。第一次是表露自己要成为间谍的决心。第二次,楚汐直接抛出重磅信息,她知道魂器的存在,那本里德尔的日记正是魂器之一,而且魂器不会仅仅只有一个。她希望邓布利多教授在寻找别的魂器时能稍微注意点安全,至少不要单独一个人去。邓布利多沉思长久后,答应了楚汐的恳求。因此,在七月里,他与米勒娃·麦格一同前往冈特老宅,取出那枚能代表伏地魔身世的戒指,成功毁掉了一件魂器。
楚汐清浅一笑:“没事。您能接受我的建议,就证明了您的伟大之处。一般像能获得您这种崇高名誉的人,不会轻易听取一个小孩子的提议。”
“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啊,墨提斯。”邓布利多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我想,那个山洞里肯定有很多防御机关吧?”楚汐推测道。
“是的,会有超乎寻常的危险。”邓布利多郑重点头。
“您有发现那里藏着哪个魂器吗?”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说。
楚汐问:“您的计划是?”
“我会和哈利一起去。”
“您是在开玩笑!”楚汐不由惊呼,“哈利?为什么不是别人?或者我?”
邓布利多抬起手,做了个往下按压的手势。“墨提斯,我不能带你去。如果你出了点事,米勒娃会责怪我的。”
“麦格教授会理解的。”
“不,她一定会怪我的。爱情呐……”邓布利多似有体会地叹了口气,“而且,我选择带哈利去,还有几点原因。”
楚汐安静望着邓布利多教授,一言不发。但那双水蓝色眼睛满满的不赞同与质疑。
“我有简单试探过那里的防御机关——我完全没事,墨提斯。”看到少女眸中的担忧情绪,邓布利多补充道,“那里设置了一种非常巧妙的魔咒机关,每次只能让一名成年巫师通过。当然,它是不会考虑到未成年巫师的魔法力量的。伏地魔总是那般轻易低估年轻人,那是很愚蠢的。”
“那为什么一定是哈利?”
楚汐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邓布利多教授的蓝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湿意。“抱歉,墨提斯,已经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相信,米勒娃在等着你。”
“我没有计划今晚留在麦格教授办公室…”楚汐不解道。
“你再不想点儿办法,米勒娃会发现你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楚汐瞬即对自己用了几个咒语,身体往后撤退到一面墙附近。“先生,请保密!”
“请进。”邓布利多说,门开了。
楚汐看到属于麦格教授的青绿色巫师袍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悄而无声。“阿不思,”麦格教授沉声道,“凤凰社最近没出什么事,但也没有什么成果。”
“我了解了。”邓布利多说,“莱姆斯怎么样?”
麦格教授严肃道:“狼人们更偏向于支持伏地魔。莱姆斯的间谍计划接近失败。昨天麻瓜界又发生了一起摄魂怪侵袭事件,魔法部擅长守护神咒的人太少了——我真的没法想象,有些人连像样的障碍咒都使不出!…………”然后,麦格教授把发生在假期里的伏地魔与食死徒的作乱计划简短而清楚地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谢谢你,米勒娃。”邓布利多点点头,“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的。”
一片短暂的沉默。
邓布利多开口:“很晚了,米勒娃,还有事吗?”
麦格教授双手握拳,薄唇紧抿。“阿不思,你最近喜欢吃带有花香的零食吗?”
“不,我现在更偏好吃蛋白霜柠檬塔。”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墨提斯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之一。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来一块?”说着,他从一个银色餐盘上取起一块柠檬塔。
“不用。”麦格教授微有生硬地回应。
“噢,我忘了,你和墨提斯关系那么好,她随时可以给你做你爱吃的东西。”邓布利多咬了一小口太妃手指饼。“我也很喜欢有这种愿意为我做东西的人。”
“你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你以前偶然会对我说点奇怪的话…”麦格教授镇定道,面色不改,目光在办公室里四处扫视着。
“我不会做出那种残忍的毫无道理的事,米勒娃。而且我相信你们的心会告诉一切。”他说完后,办公室只剩下老校长轻轻打鼾和饼干被咬碎的声音。
麦格教授步履轻盈地走到一面墙前,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摸索了好一会,好像是想从里面抓出什么。当然,空气里是不存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的,那仅仅是一团毫无分量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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