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平安夜，麦格教授办公室。

    “给您，米勒娃奶奶。”楚汐把一个已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麦格教授。“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墨提斯。”麦格教授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为什么要特意吃一个苹果？”

    楚汐正着手给自己削苹果，她先用汉语说出一个词：“平平安安。”接着用英语解释：“在中国，平安夜吃一个苹果意味着希望以后平平安安。我很喜欢这个寓意。”

    “墨提斯的心愿很简单也很复杂啊。一般的孩子应该更喜欢想想自己明天会有什么礼物呢。”麦格教授似乎颇有同感。“那么——我在这里祝福墨提斯一生平安健康。”

    楚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希望米勒娃奶奶永远健康快乐幸福。”

    麦格教授往上推了推方形眼镜，说：“墨提斯，前天中午，格兰杰小姐送信给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很喜欢喝茶，嗯——还问到你了。”

    楚汐瞬间敛了几分笑意。“她就这么喜欢探究我的隐私？”

    “不，格兰杰小姐应该是想送墨提斯圣诞礼物。墨提斯有给她准备礼物吗？”

    “我和她关系算不上好，还可以说是颇有一番恩怨纠葛…”楚汐微锁眉心。“她来过您的办公室？否则她怎么知道您喝茶呢？”

    “不止一次。”麦格教授颇有兴味地望着楚汐。“格兰杰小姐一直很关注你，虽然她的方式可能不太对。墨提斯，你好像对她也有点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对她有兴趣了？！我现在真是受不了她了！那么霸道——”楚汐忽而收口，大咬一口手上的苹果以发泄闷气。

    麦格教授抬起眉毛，问道：“那你在万圣节前夕为什么要救她呢？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

    “不救就等着有一个学生丢了性命，然后学校被迫关闭？”楚汐依旧闷闷不乐。

    “那也没必要让你自己挡在格兰杰小姐面前啊。你就没想过——如果那时候你的变形术能力不够或者运气不够好——霍格沃茨会失去两个优秀的学生？”麦格教授明显怒气隐隐。那晚的事，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把一个成年的魔法生物变成普通的无危险生物，有那么简单？如果有点儿差错，那就意味着……一想到这，翠绿色眼眸布满锐利冷厉的光芒。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放出了巨怪？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在翻旧帐呢！楚汐小心地瞄了神色冷峻严厉的麦格教授一眼。“这么好的日子说这事不觉得丧兴？您也知道我不是个冲动的人。”

    麦格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楚汐走过来，弯腰在楚汐手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那就更说明格兰杰小姐在你心里很重要啊。墨提斯，多交往几个新朋友对你没坏处。”

    楚汐也踮起脚尖，咬了一口麦格教授的苹果。“您的苹果比我甜。”说完，楚汐又咬了一口自己的苹果，浅浅一笑：“可我不喜欢太甜的。”

    麦格教授迅速抢过楚汐手上的苹果，把她自己的苹果放在楚汐手心上。“我也不喜欢太甜的，墨提斯。嗯…邓布利多教授经常会推荐他自己喜欢的甜食，我都没什么兴趣品尝。或许你可以去尝一下？邓布利多教授应该很乐意跟你分享那些。”

    “好吧。”楚汐低头继续吃苹果。吃完后，她对着苹果核清理一新。“时间也不多了，明天见，米勒娃奶奶。”

    “晚安，墨提斯。”麦格教授往楚汐额头轻吻了一下。“平安夜快乐。”

    感受着额间暖意，还有眼前人毫不掩饰的亲和态度，楚汐恍惚觉得有股暖流直达心底。让她感到幸运的是，朔月遮掩了自己的眼睛里可能存在的湿润。“平安夜快乐…祝您好梦……”

    麦格教授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她快步走到门边，然后目送着那道粉蓝色的瘦削身影走下大理石楼梯。

    圣诞节清晨，一早醒来，楚汐第一眼看见得就是她的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楚汐先洗漱完毕，再一个个打开那些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包裹，哈利、罗恩都有送来礼物，格兰杰小姐送来一罐茶叶——中国龙井茶。她莫名想到《红楼梦》中凤姐说得一句话——你都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

    “她真不是故意的吧？怎么总感觉不妙呢……”楚汐扶额叹息。“肯定是我自己想多了。我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而且这东西也就男女之间送了才有那种寓意。这些茶叶等会都给麦格教授好了。”

    楚汐打开剩下包裹，秋送来一套文房四宝，宣笔、徽墨、宣纸、端砚。楚汐见此不由动情，前世因极少出门，爷爷在家教授她了解六艺，故琴棋书画她皆有涉猎，最擅长的就是书之道。今世也没多少时间去练这个，现在书法技艺应该生疏了不少？

    麦格教授送来一方红绿色苏格兰格子呢手帕，是她亲手制作的。楚汐珍重地收拾好这条帕子，然后拿起那罐茶叶，前往礼堂。

    因为留校人数不多，这几天学生们一直都聚在一张长桌上一起吃饭，暂时无学院之别。教授们则继续坐在主宾席吃饭。

    即使放假，楚汐也没改变日常作息，而常人在这时候大都还在睡梦中，本就清净的霍格沃茨此刻更是安静清冷极了，走廊上看不到什么人。等楚汐赶到礼堂时，学生们还没来，教授们大部分都已经到了。

    “教授们好。”楚汐缓步踱进礼堂。

    “早上好，罗兰小姐，没想到你今天还能这么早来吃饭。”弗立维教授先对楚汐打招呼，他一直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还说楚汐应该是拉文克劳学院的。

    “墨提斯，放假了也不多休息会？你不会等下又要去地下办公室了？”麦格教授抬手示意楚汐坐到她旁边的一个空位上。楚汐看现在学生们也不在，安然走向主宾席。

    “怎么会？教授们也要放假休息的，我可不敢打扰斯内普教授的假日生活。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图书馆啊。”楚汐一边朝斯内普教授微笑示意，一边在麦格教授旁边坐下。斯内普教授瞧了她一眼，点头致意，然后低头动刀叉。

    “罗兰，曼德拉草前天已经成熟了，有空来二号温室拿一下。”坐在楚汐斜对面的斯普劳特教授出声。

    “多谢教授，我这几天实验正好需要这个。”楚汐高兴地对她道谢。

    “墨提斯，非常感谢你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麦格教授说，“你怎么把一罐茶叶拿来了？”

    “嗯，这是格兰杰小姐给我的圣诞礼物，我觉得您刚好需要，就给您吧。”楚汐想把茶叶递给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拒绝道：“不，这是格兰杰小姐送给你的。墨提斯，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那我们下午一起喝吧。我想到了二种新的巫师棋进攻路线，要不要试试？”楚汐收起那罐茶叶。

    麦格教授摇了摇头。“你就留着自己喝吧。我办公室里还有很多。墨提斯最近的棋艺大有长进啊。”

    “那我就送给别人吧……秋应该喜欢。”楚汐喃喃低语。麦格教授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早上好，大家圣诞快乐呀。”邓布利多校长走进礼堂。“嗯，罗兰小姐今天还是这么早吗？”

    “早上好，邓布利多校长。”楚汐颔首回应。

    “教授，或者先生，好吗？我并不太重视这等荣誉，更喜欢孩子们称呼我为教授。”邓布利多校长微笑说。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教授。”楚汐改口。

    邓布利多校长在最中间的金色高椅坐下来。“嗯——看来其他孩子们会晚点再过来、我们先动餐吧。”

    等楚汐吃完后，才有其他学生陆陆续续走进礼堂。当她走出礼堂、来到门厅时。哈利与罗恩正从楼梯上跑下来。

    “嗨，楚汐，这么早就吃完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哈利说。

    罗恩也道谢：“楚汐，我也很喜欢我收到的圣诞礼物。”

    “也很感谢你们的礼物，我都很喜欢。”楚汐朝二位男生点头。

    哈利看到楚汐手中的茶叶罐，说：“楚汐，那个是什么？”

    “一罐茶叶，哈利，送给你吧？”楚汐把茶叶递给哈利。

    哈利摆手拒绝：“不，我不能要——这是赫敏送你的吧？她很早就对我和罗恩说要送你什么…还让我替她问你喜不喜欢……”

    闻此，楚汐不由挑眉，往空中朝上扔罐子，铁罐内的物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格兰杰小姐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罗恩快速回答：“她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定？”楚汐的说话口吻已有几分嘲讽。“果然，她一向这么肯定自我啊。可惜，我真不敢接受这份礼物。送给你们吧，或者退还给格兰杰小姐。顺便帮我对她说一句——我接受她的好意，但我们不需要牵涉太多。”接着，她催动魔法把铁罐漂到罗恩面前，自行离开。

    两位男生互相看了好一会，满脸惊讶与迷茫。

    罗恩伸手接住罐子，略干涩地说：“赫敏会不会送错礼物了？看楚汐好像不喜欢的样子。”

    “赫敏不像是会送错东西的人啊……”哈利也是感到困惑。“听她刚说得那些话…楚汐好像不喜欢和赫敏有太多接触……”

    “楚汐学习挺好的，赫敏也很爱看书学习，她们两个应该有共同语言啊，怎么一直闹矛盾？”罗恩彻底迷糊了。

    “不知道…”哈利摇头。

    “好了，去吃饭吧。”罗恩摸了下饥肠辘辘的肚子。“再不吃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二位男生抛下楚汐的态度问题，奔进礼堂大吃畅吃起来。

    晚上，礼堂举行了一场小型圣诞晚宴。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

    楚汐随意在桌尾坐下，切了八分之一火鸡，放在自己的盘子上，再往碗里盛了点土豆、浇上肉卤，选了一杯温热的橙汁。很快她就吃喝完毕，放下刀叉，准备离开。

    “嗨，楚汐，你就吃这么点？”罗恩低声问。“心情不好吗？”

    楚汐微笑着摇头，直接起身离开礼堂，缓步走到布满积雪的天文台最高层，抬头望向应该是一片璀璨的天空。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一刻的欢聚与晚宴更让楚汐想起除夕夜与大年初一。再有三年…三年啊……

    “墨提斯。”麦格教授从台阶上走上来，皮靴踩在雪地上嚓嚓作响。“你果然在这儿。”

    “今年你总算没傻到忘了保温咒。”麦格教授往楚汐扔了几个咒语。“每年的这一天，你的心情都不会太好，为什么呢？”

    楚汐回过神，抬手揭下朔月，转身回望麦格教授。这些时间，她致力于尽可能解封与眼部有关的穴位，视力已有效恢复，就是还有一层白色薄雾遮挡着，视物还不够清晰。

    “很高兴还有米勒娃奶奶。”楚汐粲然一笑，声音里却听不出几分高兴情绪。

    “墨提斯？”麦格教授走近茶发少女，伸手环抱住楚汐，低头细嗅她的发香。“你又长高了很多。墨提斯是在想念家人吗？”

    楚汐也抱住麦格教授，软声道：“今年有米勒娃奶奶呢。”

    “我一直都在。”麦格教授抬手轻轻抚摸起楚汐的茶发。“只要你需要…”

    “谢谢您…我真的——”楚汐微微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却仍挡不住眼泪的滴落。“谢谢……”

    麦格教授伸出一手、轻柔擦去那两行清莹的泪水，用不同寻常的柔软口气说道：“墨提斯，我一直都在。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把我当做亲人，其实，我也是如此。”

    “谢谢您…”此刻楚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好像被某块东西堵住了。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更加靠近麦格教授、让二人距离更为贴近，细细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如此温暖可靠、如此令人安心。

    二人无声而默契地拥抱了好一会，感受着怀中少女情绪已经镇定下来，麦格教授轻轻拍了拍楚汐的后背，温柔道：“好了，昨天晚上你对我说过，不该在好日子说些败兴的事情，我认为更不应该在这时候伤心呢。”

    “我明白了…”楚汐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

    “这样吧…既然来到了天文台，我们来聊一会星空吧。”麦格教授提议道，同时从空中召唤来一把宽大的软背椅，二人一起并靠坐下来。

    “嗯…墨提斯知道星座吗？”麦格教授先问。

    “星座？”楚汐小声重复道，“是麻瓜界的占卜方式？”

    “不是。”麦格教授摇了下头，同时帮楚汐拢了拢毛领斗篷，然后试了下她的手背温度。“我并不相信占卜学，那东西太不精确了。我指的是——以古希腊为基础的命名方式，在天空中真实存在的星星划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关黄道十二宫的划分内容在三年级天文学才会涉及到？”

    楚汐抿嘴一笑。“原来您指的是这个。我还以为您刚才是在说占星学上的星座。就是以人的出生日期决定那个人的星座的内容。”客观而言，黄道十二宫和二十四节气在天文学上记录的是太阳视运动的黄经度数，在历法学上都是太阳历的一种；但是二十四节气是运用于农业生产，而黄道十二宫理论则普遍被占星学利用，这是东西方的主要差别之处。

    麦格教授莫名叹了口气。“好吧，这两种用法确实很容易被搞混。所以有些人的天文学成绩会差一点…”

    “嗯，我知道星座，然后呢？”楚汐问。

    “那么我要考考你了——”麦格教授抬头望向缀有弯月的星空。“明天，太阳会在哪一宫的位置运行？”

    在心底推算了十几秒，楚汐回答：“黄经280度左右，是摩羯宫。”

    “难怪墨提斯的天文学可以学得那么好。”麦格教授唇角勾起几丝微笑的弧度。“看来你应该是不太喜欢占卜星学的？”

    楚汐摇了摇头。“我可不是那般幼稚的人。”

    “好了，气温已经很低了。”麦格教授搂着楚汐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办公室下一局巫师棋。当然，这么晚就不适合喝茶了，一杯热牛奶怎么样？”

    “这当然很好。”楚汐微笑回应。

    注意到少女脸上不再有什么低落情绪，麦格教授无声地笑了笑，握住楚汐的一手，领着她前往楼下的办公室。

    在麦格教授背后，一滴晶莹的泪水自双目无神的水蓝色眼眸里滑落。这一次，是只有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