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探上了无染的眉心，沉吟了半响，说道：“他灵府内仍有寒气，郁结不散……”
“还有寒气？！”我摩挲起了手指，若有所思，“制衡相克之道，也讲究悬殊匹敌，水灵珠乃天生灵宝，恐怕不是我这半吊子地仙能够轻易化解的。”
而且上了这么多年的蜀山培训班，也没有“如何通过做功化解水灵珠释放出的寒性气体”这题的标准答案啊。
无奈之下，我只好呼唤起了系统。
“唔……”系统打着哈欠，一脸困倦地冒了出来，“怎么了少女？”
“快！百科酱。”我一把拽住了系统，“无染被水灵珠伤了，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啥！被水灵珠伤了？”系统紧张地竖起了小天线，跳出去看了看无染。最后长舒一口气，一脸欣慰地说道，“还好还好，伤得并不重，少女你只要找到水灵珠，驱令寒气离体就行。”
“对哦！水灵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打了个响指，“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没想到的东西海了去了……”系统又打了个哈欠，“北斗系统我还在适应中，没什么大事千万不要叫我啊。”
“收到！”我挥挥手，迫不及待地把人送了回去。
无垢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神情的变化，张口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我点头如捣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伯父还有救，只要我们找到水灵珠，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好！”无垢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各中关键，“我们这就去找。”
“等下。”我往下压了压手，指了指从刚才起，就一直蹲在一边自己哭自己的天禄，“问问天禄，兴许能快些。”
无垢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声：“天禄。”
“嗯？”天禄闻言转过了头，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看来。
无垢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让我来问。我笑了笑，冲天禄勾了勾食指：“问你几个问题啊。”
天禄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问吧……”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多久了……”天禄茫然地看了一眼无垢，“我也不知道。从无莲死后，我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了……”
居然这么久？！我惊讶地眨了眨眼，又问道：“那你一定对这里很熟吧？”
“嗯……”天禄回了一声，又往无垢那边靠近了点。
我拿出了水灵珠的手绘图，在天禄面前晃了晃：“那你有没有见过它？”
“这……”天禄夺过了我手中的画纸，瞪着眼看了几遍，“这不是无莲的东西吗！”
在场的众人互看了一眼，全都舒了一口气。
“这个就是水灵珠。”我戳了戳画纸，拍了拍天禄的肩膀，“我们需要用它来救人，你能帮我们找到吗？”
“你是为它而来的？”
寒气倏忽顺着指尖传来。天禄放下画纸，露出了一双冷酷的金色眼眸：“这可是无莲的东西，想拿它救人可以……就看你有没有命了。”
“天禄！”
没等我反应过来，无垢就把我一把拉了过去，神色冷冽，一字一顿道：“既是我的东西，就该由我来决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禄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无莲！你现在没有记忆，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你有多重要……”
“再怎么重要，能比救人一命重要么！”无垢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头，“还是说，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受苦？”
“我……”天禄眼圈更红了，攥紧了双手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呃……”我一脸尴尬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啊……从刚开始我就想问了，这明明是无垢，你为什么要喊他无莲……”
天禄看了无垢一眼，后者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他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强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哑声道：“他当然是无莲。只有无莲，才能破解这里的封印；也只有无莲，能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我眨了眨眼，有什么从我脑海掠过，却快得抓不住。紧接着，只见天禄穿过无垢的身侧，走向了殿门。
“吱呀”，干涩的摩擦声传来，殿门被天禄缓缓拉开，幽蓝的水光扑入，洒落在他身上。
“无莲，我带你去。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给你。”他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跨出了殿门。
心知这是天禄的妥协，我赶紧甩开思绪，与其他人一同，追了上去。
出门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天空的异象震惊了。胆子小一点的云牙和媚儿，已经捂着心口躲到了宋富贵的身后。而脸色发白的花千骨，则是快步跑来拉住了我的衣袖，抖声喊了我一句：“师父……”
哦漏！！！Σ( °△°|||)︴
徒弟弟啊，师父并没有比你好多少啊！〒▽〒
毕竟深海恐惧症和巨物恐惧症我是从上辈子就带来的啊啊啊啊！！！
但我还是强自镇定地回牵了她的手，温声安慰道：“若是害怕，就闭上眼，我拉着你走。”
“嗯。”花千骨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全然信任地闭上了眼。
……
我转过头去，整个人都空寂了。无垢半扶半抱地带着无染，走在我的身侧，见状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竖起一根食指，放在了唇边，泪流满面地示意他不要说破。
#毕竟掌门和师父的高大人设不能崩！！！#
天禄在前面走着，一脸的忧思重重，所以步伐并不算快。跟着他走了一会，迟钝如我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空着的右手碰了碰无垢，我低声问道：“无垢，这里怎么看着和你的无垢宫那么像啊……”
一样的玉屑铺路，一样的异兽灯架，哦，现在我倒是看出来这异兽是貔貅了，还有那随处可见的莲花池。只是这里的莲花，并不是活生生的莲花，仅仅是用白玉和碧玉雕琢出来的死物罢了。
“因为这里就是‘无垢宫’，只不过要算是一千年前的‘无垢宫’。”无垢目不斜视，淡淡回道，“不止是‘无垢宫’，整个莲城都在这里了。”
啥啥啥！？整个莲城！这么大手笔！=口=
#貔貅的聚财能力真不是盖的#
#也就我们秦始皇大大能与之一战了#
#当年的蜀山掌门是谁啊！怎么不学学人家无莲啊就知道控枪械就知道打架斗殴！QAQ#
在心里哭唧唧了一会，勉强振作的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天禄说你是无莲，你怎么看？”
“我没有记忆。”无垢回得坦然，“如果承认自己是无莲，能够更好地行事，那我就是吧。”
“总觉得你这样很渣啊……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毕竟是写在本本上的传奇瑞兽，打起来真心不好说……”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好像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别多心。”
正说着，前面的天禄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无垢，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指着身后的小小楼阁说道：“无莲，我们到了。”
无垢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多谢。”
“哎……”天禄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难过，“无莲，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不要这样同我客气……”
无垢沉默了。
天禄笑了笑，抬起手，挥开了小楼阁的大门，走了进去。我们跟着他，也一并入了内。从外面看，这里不过是一处简朴的住处，但现在看来，这里虽然不大，却布置地错落有致，清雅淡远。正对着我们的书案上，还搁放着一支紫毫，一方古砚，一幅丹青，隐隐可见一人轮廓，墨痕犹新，却是无人再续。书案旁，便是环绕三面的画架，整齐堆放着百来件画轴，散发着淡淡的冰片香气。
天禄却没有在这里多作停留，踩着木阶又朝上行去。在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只听剑吟一声，花千骨悬于腰间的千江晚自行出鞘，停于空中，铮铮作响。
花千骨手忙脚乱地将它收回鞘中，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我摇了摇头：“无事。应该是千江晚接近水灵珠，有所感应罢了。”
天禄却好似并未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他背对着我们，身形有些不稳。最后他退到了一边，指着前方，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声音极轻道：
“水灵珠，就在那里。”
我们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全都不受控制地懵逼了。
前方是一张简易的沉水木榻，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人。一头银发逶迤及地，犹如霜华凝就，衬得五官清冷如冰，只是薄唇间的一抹笑意，却又使得他显出了些几分烟火缱绻。明明感觉不到呼吸与生气，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小寐片刻，只待一朝风来，一夜疏雨，便能再次梦醒。
然而这样一份世间少有的风华……却不是我们感到震惊的原因。
我们关注的，是他的脸。
一张和无垢别无二致的脸。
我默默地抬起手揉了揉发晕的额角。
#自从来到莲城，我收到的shock就没停过！感觉自己没法好了摔！！！！#
“他……他是谁？”站在我身后的宋富贵一脸恍惚地开了口。
天禄走了过去，金色的瞳孔里溢出了铺天盖地的悲伤：“他是无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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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地看了看无垢，果然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是说不出话的状态了。我一声长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垢啊。”
“就算现在，你说你不是无莲，我也不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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