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这样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只怕团里真的容不下你了。”
看了眼鹿眸里闪着无助和惊恐的陆星烙,叶寒下意识的想抬手摸摸他的头,最后却是落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
“你好好想想吧。”
叶寒是自己回来的,免不了被兄弟们热情欢迎一番,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大胡子季谷左右看看,“星烙那小子呢?”
叶寒:“他晚点回来。”
他走时,那小子站在原地,唇角紧绷的模样,大概在反思。
季谷还以为是时临又给这小子特殊关照了,不疑有他的点点头,哥俩好的拍拍叶寒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的说:“事都解决了,你也别放心上,酒都准备好了,待会跟哥几个喝两杯。”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爽朗的说笑声让叶寒那沉郁的心情都放晴了几分。
他自是明白兄弟们的意思,提起唇角,尾音上扬的应:“好。”
季谷等人瞧着想现在就带他出去,却被一旁影子般沉默低调的女子给叫住了。
“季哥,你先去,我跟叶寒说几句话。”
等季谷出去,屋内只余二人,都是冰一样清冷寡言的性子,让屋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了几分。
红颜看着他,黑眸里无波无澜,半晌才低声问:“星烙怎么了?”
刚刚提起陆星烙,叶寒瞥了她一眼,很轻微,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可她到底是注意到了。
叶寒也是个直接的人,她问,他也就不犹豫的说了:“星烙不满意夫人,替你不值。”
他又顿了顿:“在爷面前。”
红颜那张清秀的脸蛋瞬间白了。
能成为时临手下核心圈中唯一一个女子,红颜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只是眨眼间她就控制好了表情。
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哑的问:“爷、爷怎么说。”
叶寒:“你猜得到。”
跟了时临六年,红颜自是能猜得到,她也知道如今的夫人是被爷宠在心尖上的。
她的画像手下弟兄人手一份,下了死命令要在任何时候护她周全,其地位与时老爷子无异。
她敛眸:“谢了。”
叶寒应了声,大步出了屋子,红颜窝在太阳照不到的角落,看着那投射在地上的三寸暖阳,抿唇不语。
温晚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成想翌日刚醒,就听见连翘说那陆星烙在院外蹲着呢。
温晚:“没跟他说将军去上朝了?”
连翘熟练的帮她梳着发,“说了,可他说是来找您的。”
这不合规矩,可在将军府并没有几个人在意这规矩。
温晚想了想,洗漱过后,就让连翘把陆星烙叫到了院内。
看到他时,她吓了一跳,蝶翼般的长睫轻颤两下,粉唇更是惊讶的微张。
这孩子是杀人越货去了吗?!
他还穿着昨日那天蓝色的衣衫,可初见时的满身的少年气已经被一背的褐色血迹所取代,圆圆的娃娃脸也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温晚吞了下口水,小心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
陆星烙笑着摇摇头,“多谢夫人记挂,不用了。”
温晚闻言蹙眉,心道时临的手下都是这么刚的吗,仿佛自己流的不是血一样。
她收回目光,吩咐连翘:“去把大夫叫来。”
陆星烙还想拒绝,就被温晚的话给堵住了。
“找我有事?”
陆星烙忙不迭点头,鹿眸认真的说:“来给夫人道歉!”
“你昨日已经说过了呀。”温晚偏偏脑袋,笑的柔和,“况且我也没有生气。”
就身份上说,她虽比红颜高贵,可论感情,她这个半路杀出来,跟时临和时临的手下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程咬金’,任谁都会向着红颜。
世人皆有七情六有,皆有私心,她理解。
明明年纪比陆星烙还大一岁,可她笑起来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角眉梢都是纯善和真实,就像块干净的水晶,一眼就能望到底。
这下陆星烙是终于明白为何自家爷甘愿把她捧到自己‘小祖宗’的位置。
真的,这搁谁都挡不住,不信你试试。
陆星烙悄悄吞了下口水,“但是昨日我是被逼的,今天才是真心实意的来跟夫人道歉,是星烙越界了。”
他跪下,郑重又认真:“跪求夫人原谅。”
温晚:“......”
她都没生气可叫她怎么原谅?!
让大夫给他看了伤,陆星烙就急着要走,温晚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也没敢留,让连翘赶紧送他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时临后脚就回来了。
温晚顿时明白陆星烙刚刚为什么看着那么火急火燎了,这是怕时临又跟他算账啊。
但显然,时临也得了他又回来的消息。
听说还是带着血的,时临一想就明白这是来负荆请罪了。
他欣慰又无奈的摇摇头。
温晚倒了杯热茶放在他手边,桃花眸里蕴着玩味的笑:“昨日才几句话就把人家孩子吓成这样,将军往日对他们是有多凶呀。”
这点时临倒不否认,他脾气暴,发火是常事,不过那群皮猴子早就适应了,他若三天不发货他们都不习惯的过来招惹他。
一群欠收拾的家伙。
他轻掀眼皮,抿过茶水的唇瓣还带着点水光,似笑非笑的问:“想试试吗?”
温晚:“......”
请问她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吗?
她这受惊小鸡崽一样的表情取悦了时临,起身揉揉她的小脑袋,勾着笑说:“逗你玩呢,我可舍不得。”
小仙女可不能流眼泪,他会心疼的。
-
时临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可他喜欢看温晚睡觉,陪着她爬上了床。
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她朝他侧卧着,双手交合,乖巧的放在脸侧。
白皙的脸蛋渐渐爬上了娇嫩的粉,禁闭的唇瓣也无意识的张开了一道小缝,时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而后抵着上颌轻啧一声。
豆腐也没她软。
伸手拿走落在她脸颊上的不乖碎发,时临小心的把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大约是怕吵醒了她,只能虚虚的抱着,可心里也是满足的。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一个词——岁月静好。
那时他不懂,世间万物生死往复,天下也依旧动荡不安,天灾人祸接连而降,无数糟心的问题摆在眼前,哪里就还能岁月静好,哪里还有这岁月静好。
无用的词。
倒不如操刀上马,铁甲裹身,迎着呼啸的烈风,喝着浓烈的陈酒,从乱世中劈出一番平静和安定。
鼻间的呼吸都带着浅浅的好闻的淡香,时临眨眨眼,福至心灵间,突然便顿悟了。
没有一味的岁月静好,铁甲和利刃也无法重塑这岁月静好。
它从来就只是一个瞬间的感觉,比如长途的旅人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比如失散了的孩童终于找到了他的母亲,比如他那空寂了二十年的心脏一瞬间被怀里的香软给填满。
这一刹那,他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脱下那坚硬的染血盔甲,带着满腔的柔软和热情安稳又充实的躺在娇妻的身旁。
他只是时临。
被外面那笑嘻嘻的声音吵醒时,时临自己都惊讶了他竟睡着了。
他迷糊的睁眼,手却已经下意识的的捂在了温晚的耳朵上,将醒未醒的小姑娘嘟囔两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临这才赶忙穿上鞋子推开了门,他早就听出了门外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未睡醒的火气瞪着院里的人低声吼:“宋妙妙!”
“啊...哥你真在啊...”被抓包的宋妙妙讪讪一笑,她还以为连翘是想骗她安分些,所以才说时临也在屋里睡觉呢。
心虚的摸摸鼻子,宋妙妙说:“哥你不是不睡午觉的?”
摊上这么个妹妹,时临很头疼:“管这么多。”
宋妙妙吐吐舌头,想起什么兴奋的问:“嫂子呢?嫂子还没醒?!”
时临:“你再这样说几句,她就醒了,被你吵醒的。”
宋妙妙更委屈了,她只是嗓门比较大,不是故意要吵醒他们的。
烦躁的掐掐眉心,时临问:“有事?”
宋妙妙闻言又满血复活,点头如捣蒜的说:“有的有的,明天我想叫嫂子一起去玩,听说那里桃花都开了,特好看!”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用蚊子般大的嗓音问:“行吗?”
时临:“等她醒了,自己决定。”
知道温晚心肠软,已经胸有成竹的宋妙妙笑弯了眼,“那我等会再问问嫂子。”
说着她就要坐回去,被时临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回你家去,醒了给你消息。”
真的,宋妙妙从来没见过这么嫌弃的眼神!
她脾气也上来了,一屁股坐下,大有‘泰山崩于眼前都休想让本小姐挪动一步’的态度:“我不!我就要自己跟嫂子说!”
时临靠着门框懒洋洋的挑眉:“你确定?”
宋妙妙看了眼他那蠢蠢欲动的指尖,沉痛又谴责的看他一眼,愤怒的站起来无声大吼:“走走走!我走行了吧!”
真是的,每次都要拿点穴这事来吓唬她!
明天她要是不告状就不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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