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徐廷恩,今年可是十八岁了,比蓉安还要大整整三岁。
这也就是在京都,如果在淮西,这个年纪必须要嫁人了,不然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徐正运这几年,一直让谢氏给徐廷恩找个好人家。
谢氏问他:“找谁呢?以什么名义嫁呢?”
徐家谢家来往的,不是王公侯爵,就是达官贵人,这样的人家对自己的主母自然也有要求,徐廷恩又不是正经的侯府嫡女,她父母无官无爵,也就是淮西一个中等地主家庭,在淮西还可以说是盛宁侯侄女,唬唬人,在京城,你当大家都是傻的?
徐正运默然。
他到底还是念着大哥的恩情,特意找徐廷恩,当着他的面,问了徐廷恩的想法。
徐廷恩垂着头,看起来柔弱又可怜:“但凭长辈做主。”
这回连徐正运感觉都有些不对了,不过侄女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京城,夫人因为顾氏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很喜欢他,他觉得作为堂叔,他还是要多鼓励关怀她的。
“你不用害羞,也不必害怕……”他安慰徐廷恩,“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叔叔会给你争取。而且你婶娘人脉也广,总会为你争一争的……”
徐廷恩垂着头没说话,眼泪却掉下来了。
“廷恩没有中意的人,也不懂京都的规矩,总之,都拜托叔叔和婶娘了。”
反正嘛,嫁她是肯定要嫁的,她来之前顾氏也说了,谢氏如果挑给她的人不行,就不嫁。
至于嫁不出去?她才不担心这点。
谢氏对谈话的结果早有预料,见她如此也不废话,让她回自己园子了,留下了徐正运和她大眼看小眼。
“你怎么说?”谢氏问他。
“她不想嫁?”徐正运揣测道。
“不是不想嫁。”谢氏纠正他的想法,“是不想嫁给我们之前选的那些人?”
为何?
徐正运不理解,他之前和谢氏商量过徐廷恩的婚嫁对象。,
选择的都是新朝建立之后,寒门出身却才能外貌都出众的人才,这样的人上进潜力大,又因为家世的关系,对徐廷恩应该多有尊重,加上盛宁侯府的存在,徐廷恩应该会过得很不错。
如果自己的子女再争气一些,不过三代,就可以算是有底蕴的官宦世家了。
徐正运想不明白——侄女为啥不愿意?
谢氏叹了口气,这时候猪头夫君就确实很像武将了,换文成公那样的,什么都不用解释。
“京城太繁华了。”谢氏摇头道,“官宦如云,贵族如水,你日日夜夜看到的是这些,又怎么看得上清粥小菜……”
见夫君还是呆呆,谢氏只能道:“如果嫁给寒门,再努力,她的重点也不过是蓉安的起点。”
徐正运愣住。
“你难道没有发现,在顾氏看来,你今日所得,理应分给她们一大半吗?”谢氏道,“她是不会管你经历多少危险,多少生死危机的,只觉得你是你大哥抚养的,就算你被她逼得分家出走,那也是她对你的恩赐。”
不然徐正运哪来的机会遇到瑞兴帝,怎么有机会起义,然后封侯?
徐正运沉默了一会。
“顾氏许是这么想的,可……廷恩不一定啊……”他解释道,“当初她要来京都,只是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出过淮西,我大哥也是,她真的很想出来走走,也代父亲看看这新的都城……”
既然当年这么纯良孝顺,那当初怎么不在父亲身边侍疾呢?
当然了,如今徐正声已经过世,再提这个也无益。
“我只对她体内留着你哥的血。”谢氏道,“她的吃穿用度在京城,三品要员的女儿也比不上,她时常出去走动,借用我的名号,我也没说什么。不过……她体内也留着一半顾氏的血液……”
而且徐正声可是死了,顾氏却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跟徐廷恩有颇为频繁的书信往来。
这一点,徐正运又不是不知道。
“她总要嫁……”
“她娘还没死。”谢氏摆摆手,“要么你安排。”
她耐心有限,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徐廷恩不想嫁,还要摆出我其实舍不得你们的模样,还要她怎样?
又不是她非要对方跟着来京城的?这姑娘在外面行事,其实颇有些古怪……只不过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她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毕竟徐正运除了他哥哥这个点上,有点感情用事犯糊涂,其他方面表现还是很好很好滴。
“那她一直不嫁人……”徐正运最近可能开了窍,终于想到一件事情,“会不会影响我们蓉安啊……”
蓉安今年十五岁了,后年及笄,按照大周的惯例,一般民间十四岁就可以定亲,而勋贵家庭对女儿看得重,保护的更好,一般都要等大及笄,也就是十六岁,女子成年之后才会安排婚嫁。
“不会。”谢氏哪里要等他想起这个,“如果你当初答应过继,那就不一样了。”
徐正运松了口气,他在徐廷恩的事情上,面对谢氏总是心虚。
“那就有劳夫人了。”徐正运发现,这件事情他是管不了,徐廷恩油盐不进,又是女儿家,他做叔叔的也没办法。
在蓉安去了谢氏院子里请安不久后,徐廷恩急忙梳妆出了门,到了谢氏院子门口,正好遇到蓉安。
“妹妹。”徐廷恩的相貌长得不错,顾氏本身看着秀美,徐正声也是相貌温润,她微微垂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大好了。”
蓉安这次醒来之前,其实对徐廷恩没啥太深的印象。谢氏是不让她们玩在一起的;就连寻常的请安,谢氏也是能免就免,基本上不太让徐廷恩过来。
这次遇到,蓉安倒是很有兴趣地多看了她两眼。
她披着灰色的狐裘,里面穿着素雅的绣花夹棉袄,袅袅婷婷,除了眼神有点太流转,看起来倒是很和气。
“确实大好了。”蓉安笑眯眯地道,“走啦。”
徐廷恩:……走了?
不应该问问她来干嘛吗?她精心打扮了这么久,匆匆赶来,徐蓉安居然看了一眼就走了?
不行,她是为了传闻中的长公主赏花宴而来,不能错过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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