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是在清早出门取早报的时候,发现在门外贴着门睡着了的平冢泉。她就倚坐在地上,纤瘦的身体缩成一团。
前夜平冢泉在打电话毛利兰听见了的,并且电话的对象是工藤新一,她也听见了的。想也知道,平冢泉大半夜跑出门,一定是去见那个人的。
想到这里,毛利兰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自家竹马会离自己这样的遥远。
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她的呢?
之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毛利兰完全能够脑补的出她家的推理狂一定会告诉她,是案子的事啦,因为太危险了,所以不想把她连累进来。
那是和平冢泉有关的案子吗?
毛利兰善解人意,这些理由她都可以欣然接受,她愿意等待工藤新一对她敞怀开口的那一天。可偏偏就是因为她太了解这些了,心底放不下的那点私欲,只会驱使着她更加在意起昨夜发生的事。
她现在有一点点后悔,如果她不要偷听平冢泉的通话就好了,她便不会知道这些。她太清楚昨夜平冢泉出了门,这更让她在意的是平冢泉深夜去见她家竹马是为了什么。
越发的在意致使她只能胡乱猜忌,毕竟这样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也不好意思去问。
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振作一些,毛利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好表情后,这才叫醒了靠在门口的平冢泉。
“泉酱,醒醒啦。”
温柔的语调如同拂晓的日光,将平冢泉从沉睡中唤醒。她睁开眼睛,那双清透的眼眸没了遮挡,宛如宝石般好看。似乎是还没完全睡醒,她的神色迷迷蒙蒙的。
“泉酱。”毛利兰又唤了一声,“你怎么会睡在门外呢?”
总算是回了神的平冢泉表情突然变得惊讶和慌张,她匆匆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因为站起的太快,体位性低血压让她的眼前短暂发黑。
头部一阵眩晕,她直接朝着门板的那一侧摔去,额头准准地磕在了门面的棱边上。
“嘶痛……”下意识地吸气地呼,平冢泉揉着脑门后退了一些,接着朝毛利兰欠了身就是一通行礼,“抱歉啊兰,昨天晚上我打电话怕吵到你。出了门,结果忘记拿备用钥匙进不来。那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敲门打扰到你和小五郎叔叔。”
平冢泉一点也有没隐瞒地直接说了自己就是打电话,出了门。只不过省略了细节,如果毛利兰追问,她不介意继续往下说。
不过她知道,毛利兰不会追问。因为后者知晓其中的一部分,不安和逃避只会让她不能开这个口。而且,问题的答案,或许毛利兰自己一点都不想明了。
“这……这样啊。”面对满脸纯良看似毫无防备的平冢泉,毛利兰如平冢泉料想的那样,避开了继续这个问题。她拉住了平冢泉的手,“不要站在外面了,进来吧。”
“谢谢兰。”平冢泉又是一阵鞠躬。
“泉酱就不要对我这么客气了。”
时间还早,小五郎甚至都没起床。毛利兰要准备早餐,平冢泉便一起进到厨房帮忙了。
两个女孩都没说话,平冢泉倒是放得一脸轻松。她的棋局,她的剧本,她自己还是里面的演员,她一点都不会感到心虚。反而是毛利兰,心事重重,全都写在了脸上。
平冢泉也使坏,愣是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也不提。
毛利兰在切洋葱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洋葱给熏了眼睛,还是心绪杂乱没有绷住,静静掉起了眼泪。这样的境况,平冢泉不可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她弯起眉毛,明知故问:“兰你怎么了?”
“没事啦,洋葱太呛了。”为了让平冢泉不多想,毛利兰特地对她笑了笑。
“这样啊,那换我来切吧。”
平冢泉很轻易就从对方的手里抽过菜刀,接上了工作。她手法娴熟地将洋葱切碎,目光垂在上面,认真的模样完美无瑕。
“泉酱,谢谢你。”
这声道谢说的深刻,不知道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在暗示其他。
平冢泉的手中顿了顿,她回了毛利兰一个微笑:“兰才是不要和我客气。”
刀锋剁在砧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很快,平冢泉就把洋葱切好。
“对了兰,我打算今天回家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突然啦,我只是觉得……一直在这里打扰你和叔叔,怎么都过意不去。”
“打扰倒是没有啦,泉酱一个人很辛苦,我和爸爸也想着能帮上一点忙的话就好了。”
最初平冢泉会住进毛利侦探事务所,是毛利兰阻止着她住进工藤宅。
联想到起前一夜平冢泉和工藤新一联系过了,现在有提出了想要回家的想法,毛利兰还是先入为主的把这两件事结合在了一起。
比如,她猜测平冢泉是不是为了工藤新一从这里出去。再比如,他们两人之间还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
产生这个想法之后,毛利兰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她怎么可以把别人想得如此卑鄙呢?她所认识的,温柔轻和礼数周全的平冢泉,怎么可能是个有着那样城府的人呢?
摇了摇头,毛利兰把自己这妄断般的胡思乱想给掐灭了。
*
毛利兰还要上学,平冢泉则是在下午的时候,和事务所里的小五郎道了别,抹掉自己在毛利家留下过的所有痕迹之后,离开了。
做事不留痕迹,这是作为夏布利的习惯。但凡是在那个组织获得过代号的人,这一点戒心,一定是有的。
说句实话,平冢泉在和毛利兰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真的差一点忘了自己另一面的身份——黑衣组织的夏布利。
夏布利的任务是抹杀雪莉,平冢泉利用米花大楼的爆|炸已经制造了混乱,再加上琴酒信不过她,后面追加的几发爆破,这手段明显就是要让夏布利也葬身在那里。
如果站在夏布利的角度而言,这次的任务当然是失败了的。夏布利试探出了灰原哀就是雪莉,但是却没有杀死她。这些事平冢泉自然是对所有人隐瞒的,并且琴酒也对此不知情。
如果暴露了的话,她应该已经成为了琴酒的枪下亡魂。
任务之余,平冢泉放不下的自然只有一个人,那个被称作平成福尔摩斯的侦探少年。她好不容易才用极短的时间,将那个睿智的少年把所有的注意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昨夜只身跑去和柯南会面,平冢泉也想到了对方一定会问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
——平冢,你对我注射了什么?
柯南问得这么直接,平冢泉感到惊讶,但也是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啊,少年是她憧憬着的那个人,怎么能不优秀呢?
对着小少年灼灼的目光,平冢泉无法回避,她也不会去回避。一如她话中说的那样,只要是工藤君问的问题,她都一定会回答。
在琴酒面前要演好夏布利,在工藤新一的面前,她又要保护好这重身份。因为一旦暴露,她应该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侦探少年的面前了。
“如果工藤君信得过我,我可以直接把那样的东西交到你面前。”
这是平冢泉针对问题的回答,又做了一个假设前提,又需要对方先支付信任度。柯南当时的两条眉毛皱得都快拧到了一起,他认为这根本不是一个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平冢泉有没有诚意。
而平冢泉答复的话也非常灵巧,她还是掌握着一切的主动权。
偷听柯南和平冢泉交谈的还有一个人——灰原哀。
在平冢泉说完那样的话之后,她再忍不住的从地下室的门后冲了出来:“不要相信她!”
那瞬间,灰原哀切实在平冢泉的身上感受到了组织的人才会带给她的压迫感,那种无形之中仿佛有无数只大手要将她拖入地狱的恐慌。
尽管对于平冢泉,灰原哀产生过同为女性的同情和心怜,可在前者又对工藤新一进行着安全系数未定的诱导时,她顾不上太多。
于是,冲出来阻止。
“不要相信她!”灰原哀又喊了一遍,不惜暴露自己。
虽然,平冢泉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平冢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噙着温婉的笑,朝灰原哀一步步走去。
玄关处透过来的光线并不明亮,照在平冢泉的脸上,五官轮廓投下的阴影给这样的笑容染进了几分寒意,刺得人后背发麻。
那个纤瘦的背影走路时轻飘飘的,像极了索命的幽灵。
“平冢!”柯南喊住了少女,后者应声停下了脚步,“我等你的答案。”
柯南的回答也是精妙无比,回避了信任问题。
某一瞬间,他的确也在平冢泉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危险的不是平冢泉的行为,而是少女本身。柯南感觉,或许他稍不注意,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孩陷入再也无法回头的泥沼之中。
“我等你的答案。”他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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