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布利,你应该很清楚,叛徒的下场会是如何,对吧?”
伏特加那沙哑而充满威胁意味的声线听得令人十分不快。
平冢泉当然清楚叛徒的下场——被从这个世界上实质性抹杀。有过这样结局的人太多,她的父母也毫不例外。就算能够侥幸暂时逃走,可在未来的每一天,也会因为害怕被追杀的噩梦而痛苦不堪吧?
比如雪莉。
平冢泉这一次的任务,正是对雪莉的抹杀。组织不会去管她用什么手段,只要最后,她能奉上结果。
想来也可笑,她居然作为去抹杀别人的那一方。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切倒转,她会成为那个被抹杀的对象。
这个任务会交由平冢泉插手,是因为作为拥有巨大信息网的黑客手里掌握着不少也许从来就没有见过光的秘密。
至于平冢泉究竟从何得知与雪莉有关的信息,没有人知道。当中平冢泉对雪莉知道的信息到底有多少,不论对她还是对组织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组织的目的只有一个,抹杀与雪莉有关联的存在。平冢泉的目的一样只有一个,她想保护和雪莉牵扯上了关系的少年,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冰冷的枪口径直抵上了平冢泉的太阳穴,接触到皮肤的冰冷坚硬只让人感到后背发麻。
要说此刻的平冢泉不害怕就太假了,两年来禁闭的阴影本就令她从心底惧怕着组织的每一个人,更何况身侧是用枪指着自己的伏特加,前方面对的还是琴酒。平冢泉只觉得此刻心脏像是被悬起了一样。
可即便如此,平冢泉还是要冷着脸,强行摆出淡然自若的神色。
对组织本能的恐惧多少让她有些四肢发软,怀中的笔电仿佛被加重了好几倍一般,抱着时竟然有几分吃力。
平冢泉凝了凝神,双眼毫不闪躲地回视着琴酒朝她投来的宛若刀锋般的目光,她顿了顿,凉凉地开口道:“我当然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琴酒对此冷笑,也不说话。
“还用不着你来提醒。”平冢泉把每一个字咬得很重,她佯装无事地侧过脸瞥了伏特加一眼。
那眼神似乎要将人钉穿一般。伏特加举枪的手,因此有些松动。他看了琴酒一眼,像是在征求后者的意见。
琴酒只是叼着烟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伏特加也就没有把枪放下。
“雪莉就在人群中。”平冢泉继续说道,“在混乱中死掉那么一两个人,应该是警视厅那些条子查不出的做法吧?”
“既然如此,那就最后给你一小时,基安蒂和科恩的枪口可没有长眼睛。”
语毕,琴酒挥手让伏特加放下枪。威胁的口吻宛如恶兽,压得平冢泉无法呼吸。
基安蒂和科恩也来了吗?
平冢泉朝四周打探了一遍,恐怕这两位组织的狙击手正在远处的某栋大厦里,盯着瞄准镜里的自己,随时可能拨动扳机。
琴酒给的一小时,应该是算好了警方抵达现场制止基本处理好这场混乱的时间。话下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平冢泉照着她自己所说的,在混乱之中解决雪莉。
平冢泉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接着朝楼上走去,正好从琴酒的身边绕过。在背过那个恐怖的金长发男人时,她终于崩不住冷静的面孔,紧紧地蹙起了两弯细眉。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还以为可以单独行动,却没想到琴酒带着这样的阵仗针对过来。组织这滴水不漏的监视又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玻璃房被关的日子,那简直就是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
进了八楼的安全门,楼内的杂乱依旧没有平息。平冢泉也顾不得太多,索性在监控的死角里直接坐在了地上,打开笔电,手指开始在键盘上节奏迅速地敲击起来。
调出监控录像,寻找着工藤新一的位置。
这个时候,工藤新一应该已经和雪莉碰上头了吧?
平冢泉这么做只是为了确认灰原哀就是雪莉,她送给灰原哀的小兔布偶里安了发信器和窃听器,因此相当容易地就找到了灰原哀的位置。
当然,平冢泉关注的重点根本不是灰原哀。她心上的,只有此刻那个已经和灰原哀待在了一起的少年,唯独这个人而已。
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短,但也绝非是能悠闲地去做接下来的事的限制。
×
随着混乱的人群,几乎是几经艰辛工藤新一才将灰原哀从米花大楼侧门送出,和在楼下等待的阿笠博士接上了头。
在灰原哀钻进车内之后,工藤新一却没有选择上车。
“新一?”阿笠疑惑地唤了他的名字。
“抱歉博士,我得回去一趟。”
侦探先生的语调云淡风轻,之于自己即将身返的危险之地,他完全没有一丁点惧怕和紧张。
“你站住!”灰原哀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工藤新一,她的表情有些紧张过头,“回去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
灰原哀想说平冢泉有问题,没有必要为了她再犯险境。况且,在灰原哀收到的短视频和工藤新一肘弯上的针眼联系起来的一刻,平冢泉已然不可能再是白的那一面了。
可面对工藤新一表情坚定的面孔,灰原哀没说出那个名字。最后,她仅仅又重复了一次:“不要回去,很危险。”
工藤新一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回去将会面临什么,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会改变决定。
“别担心,会没事的。”他的语调自信又温柔,清朗的声线带着一种可以令人绝对信服的魔力。
灰原哀盯着他的面孔怔然不语,无言了数秒之后,她默许了对方的做法,不再阻止。
挥手作别,工藤新一走出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他指了指灰原的书包上的小兔布偶,“灰原,把那个给我。”
工藤新一突然又对平冢泉的定位迷茫了,从最初的怀疑转成信任,因为他觉得,倘若一个真正心中有鬼的人,是绝无可能毫无所动满脸纯然地说出“你是不是不愿意信任我”之类的话。
可是偏偏平冢泉做到了。
然而正当工藤新一要予以信任的时候,却又被实打实的证据给锤得粉碎。他看着肘窝上小到几乎可以忽视掉的针眼,心情涌起一片复杂。
在拆开平冢泉送给灰原哀的那只小兔布偶之后,更是彻底证实了平冢泉有问题。柔软的毛绒布偶中心,夹着发信器和窃听器。
信任和质疑之间摇摆不定的工藤新一,终于在看到了这两件东西的时候,心中的天平彻底歪向了其中一方。
灰原哀透着车窗,看着那个逐渐跑远的少年背影,搭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成拳。她想将工藤新一拦下的,可是对方坚定的神情,却令她怎么也说不出阻止的话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博士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女孩的面孔上满是担忧,视线依然停留在早就没了工藤新一身影的方向。同是出于担心,博士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哀,怎么了?”
灰原哀没有回答,只是眉间又皱紧了很多。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工藤新一那一去,绝对是一脚踏入再也无法回头的深渊的前兆。
“小哀,别担心了,新一的话,他自己会有办法的。”
博士说着抚平内心担忧的话,沧桑的语调听起来非常亲和,可是他自己本身,又未尝不是担心着那个少年的安危呢。
不过既是工藤新一把灰原哀交付回来,心里再担忧地高悬着,博士还是先开车带着灰原哀回去。
两人回家之后,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期间原本保持着的和工藤新一的联络也突然中断,这更是令博士有些慌神。
一直到了晚上,开电视看了新闻才知道,米花大楼发生了二次爆炸,第二次的爆破规模远比先前那个炸断扶手电梯来得恶劣。爆破影响了七层和八层,两层楼霎时间陷入了一大片的火海。
新闻的报道里已经出现了伤亡的人数,屏幕上转播出的画面也是混乱一片,偶能看到有人不断地从楼内被抬出。
“新一……”博士看着电视荧幕不觉喃出了少年的名字。
坐在沙发上的灰原哀更是沉下了表情,翠色的眼眸里除了最初的担忧之外,又蒙上了几分恐惧。
她在米花大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组织的气息。再者工藤新一还和平冢泉待在一起,她不安的预感便是愈发强烈。现在米花大楼直接出了这样的大事,绝对和组织脱不了干系。
这时,家中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前一面略显凝重的气氛。
紧张过头的博士和灰原哀皆是被那突兀的铃响吓了一跳,博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太紧张了……我……我去接电话。”
不论是博士还是灰原哀都期盼着电话那一头打过来的人会是工藤新一。于是,灰原哀的视线就随着博士一并移动,她秉着呼吸,盯着老人接起了电话。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可接起电话的下一秒,听筒里传出的并不是期待中的少年的声音。毛利兰担忧的嗓音即便透着听筒,也能让人感知得一清二楚。
少女脆铃般的嗓音全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博士,柯南有在您家中吗?”
博士顿住,一时间组织不起语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没说出完整的话时,已然走到了他身边的灰原哀踮起脚抽走了听筒。
“江户川在玩博士新做的游戏,他说今天晚上想留在这里。”
毛利兰听见是灰原哀的声音,愣了几秒,“小哀你回来了啊,中午的时候步美他们还紧张兮兮地说你失踪了,上午去学校的路上突然找不到你。”
“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回来了。”
灰原哀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没有和毛利兰交流太多,在对方继续话题之前,她抢先作出了终结语,挂断了电话。
抬头见到博士弯着霜白了的眉毛,镜片后面的双眼忧虑重重,灰原哀叹了口气,解释道:“工藤现在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身体,不要向那孩子透露太多才是正确的选择。”不能再牵扯进更多的人了。
灰原哀自己都无法想象她是持以怎样的心态来能保持住冷静,冷静到……大脑一片空白。所以,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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