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对西海公主这句话的反应,比姝女料想中的要来得更为平静些。
他坐正了来看这位美貌艳丽的西海公主,她的五官轮廓上确实有师妹的影子,她此刻所穿的那条裙子,也的确是师妹以前曾穿过的。
红黄间色的下裙,是天界的织女们用晚霞的云彩织就而成的,里面织了银丝显得闪闪发光。
好像只有师妹穿过,又或者别的女仙也穿过,只不过那些旁的人明灭就不清楚了。
明灭记得,师妹以前穿过这样的裙子,躲在樱花树下偷看自己练剑。
那时的他不明白,练剑而已,又有什么好窃窥的。
他不喜欢有人打扰到他,旁的人都不敢来窥视他,就只有画调烟一人仗着自己是他师妹还有恩于他,敢躲在树下看他。
难道她是以为自己会看不见,不知道她吗?
明灭更没想到,这个师妹会一看还看了很久。
他觉得很奇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在下一剑后一个纵身欺身了上去,挑明了一般朝着树后的画调烟飞去。
明灭停的很稳,距离也把握得很好,那剑锋也在半空中被他早就收了回去。
可剑气还是激荡起了一阵风,小姑娘显然是被这意外之举给吓到了。
画调烟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晃晃悠悠地不住连退了好几步,就好似要下一瞬就要跌倒了下去。
她可真麻烦。
明灭在心里抱怨了一句,难道我还要伸手去抱住她吗?又或者就该让她摔落下去,这样师妹在自己这里吃了亏,以后就不会再来偷看自己练剑了。
那自己希望以后师妹都不来么?明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无法理解的疑问。
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使得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在画调烟的眼中,师兄天生冷脸的模样在她此刻瞧来就像是在生气,好在她能在惊慌的后退中,险险扶住了樱花树的树干。
没在师兄面前,更丢人的摔到地上去。
明灭已然伸出的那只没握剑的手,只能又蹩足的收了回去。
见她后退了几步离得远了,明灭便趋步上前跟进了两步。
他瞥了她一眼,转而又开始上下打量起了师妹来。
画调烟被师兄这样盯着心里害怕,不自觉地躲了一下,小心翼翼着脚又往后移了一小步。
这次明灭没有再逼近,仍旧是在原地端详着师妹。他幽暗的眼眸里泛起了一点忽闪的光,又或者说是——
在明灭眼中的画调烟是明辉耀眼的,像是一颗星子投入了他的眼眸里。
画调烟不敢动了,可她更不敢和这样的师兄对视,她先是将眼神瞥到了别的地方去了,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尔后觉得还不够,她还是可以感觉的到师兄那样异样的目光,她又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别到了一旁,还垂了下去。
“师兄,我只是路过。我不是有意打扰到你的……”画调烟支支吾吾道,“师兄,那我可以走了吗……”
画调烟没有等到明灭的回答,就先一步慌乱的逃走了。
直到看着师妹已然消失的身影,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个后悔的想法,为什么方才的自己在那么近的时候没有吻上去?
那时候差一点就可以吻上去了。
荒唐!简直就是谬妄无稽!
当时的明灭心底一凛,为了这个脑子里猛然一热且荒谬想法,几万年来第一次惊慌失措了。
那天明灭问自己,为什么师妹偷看自己练剑会打扰到自己呢?
在自问这个的时候,他又在想师妹偷看自己时梳的是什么发饰,穿的是什么颜色样式的衣裳。
他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能回想起来。
等想完了这一切,他以为这是生了心魔……
那几天就连明灭的师尊,也同是画调烟的师尊,华彦子也瞧出了明灭的不同寻常来。
华彦子喝着茶,随意问了问这个不似师徒更像是友人之间的大徒弟,一个看似很平常,却又让平华彦子万分好奇的问题——
“明灭,你往日你来去哪里都是乘风而来,又驾云而去。为什么最近到师尊我这里,变成了是走着来,又走着离去?”
有的仙人喜欢乘云雾飞行,有的就更喜欢如凡人一般用双脚走路。这本是不是值得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到了明灭这里。
真正令华彦子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向来一丝不苟没做过改变的大徒弟,会做出这个改变。而且还独独是在华彦子这里。
明灭淡淡道,“没什么特别的,师尊无须担忧。”
本该冷漠淡然的人,在此时偏偏关注了一下门外,在确认了某人确实不在后,明灭才向华彦子说了实话。
华彦子喝了一口茶,掩饰着正在心里的嘀咕。他可不是在担心大徒弟,仅是单纯的在那八卦而已。
却没想到会被大徒弟的下一句话给直接吓到了。
那天,华彦子失手摔碎了他最喜欢的那只茶碗。
华彦子甚至都顾及不到,他那平日里宝贝着的茶碗已然碎了一地,他在瞠目结舌中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明灭的身上。
因为,那个不懂得情为何物,被天道誉为无欲无求的明灭在那直白且肯定的告诉了师尊——
“师尊,我最近心里住进了一个心魔。您应该担心的是这个。”
……
眼前的这个西海公主,在明灭眼里就已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这人根本就不是师妹。
既然不是师妹,那就是其他人,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
“西海公主,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起过分的贪念之心。”明灭就抬眼看着这位西海公主,表情冷淡着就像是在警告着某人。
明明是明灭坐在椅子上,是她俯身低下来看他。姝女却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反了过来,她成了那个被居高临下审视着的人了。
西海公主装了一下糊涂,她用上了自己最惯用的手段,勾唇调笑着,“魔尊说笑了,孤鸿仙上已然赐给了我。”她将眼神转到了自己那华贵的衣裙上,“这可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
没有看见这个男人发怒,确实令人感到失望。可魔尊会开口这样警告自己,西海公主并不意外,而且还有些意外的兴奋。
明灭见了姝女的表演,在那冷笑了一下,“只懂得窃窥的小狼崽子,都不曾拥有过什么,哪来的赐予……”
西海公主被明灭这句与她无关的话给激怒。
她心海里不知翻滚着什么,在那高声控诉着,“他怎么可能没有拥有过!他是她最爱的徒弟!他……”
姝女此刻全然颠覆了公主应有的形象,她本该是或高贵的或妖艳的,或有另外千万种的美。
就是不可能有如此泼妇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身上。如此肖像画调烟的脸,无法想象扭曲发怒时,是什么模样。
丑陋不适合西海公主。
可就算是在怒火燃烧了全部理智的此刻,姝女在明灭的眼下,依然有一句不敢说出口的话。
西海公主方寸自己顿住收回的话是——他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这话里的他自然是接着明灭那句里的小狼崽子,而另一个她,他俩亦是心知肚明。
“你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说上这样一句话?”与西海公主的动怒不同,明灭就连刚才还在脸上的冷眼与冷笑都消失了。
他连讽刺都省了下来。
明灭就连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了,他起身掠过了西海公主身旁,直径走了出去。
意识到魔尊要走,西海公主又不肯甘心。
她朝着明灭的背后,抛来了一物,“接着!今年的池子里的莲花虽然还没开,不过也快了……”
明灭并未转身下,仅是轻巧下便接住了这抛来的东西。是一朵带着莲茎,却带着花苞还未开放的莲花。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还是接受这朵被抛来的莲花。
画调烟的仙宅洞府前,有一池子莲花。这莲花与三界任何一处的莲花都不同,并非是好看上的特别。而是这莲花开花的时机与旁的不同,遇雪则竞相开放,遇大雨倾盆时也会迸发而开。
唯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时,这一池子怪莲花就没了开花的兴致。
……
那厢西海公主是明显在请君入瓮,这边画调烟也没闲着。她就干脆来个原地守株待兔,守在前提守在西海公主的房间里。
她不懂,为什么那个海西公主一来唤师兄,师兄就非得去这种私下的单独幽会。
对,这种一对一的见面就是单独幽会。
这位公主出处可疑,你说这位公主不是有备而来,图谋什么。难道还是冤枉了?
画调烟等到师兄走后,那个被梅元雪带走的布偶小狗再次跑到自己身边来时,她就知道,这是自己机会来了。
原先她还怕这个西海公主会在她躲藏的时候,又会奇奇怪怪的闻出她身上的味道来。
照理说她原身是莲花,该有味道也是莲花的香味。可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的西海公主,居然说她身上恶臭,居然说这个恶臭……是师兄的味道。
画调烟越发可以断定了,这个公主是一个疯子,还是个危险的疯子。
现在这份担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不知何故,这位西海公主的房间内,摆满了盛开中的莲花,弄得满屋子都是芬芳的莲花香气。
就在画调烟跟着布偶小狗偷偷溜进来时,她都还看见有公主带来的侍女,正在赶忙为屋子里放上新开的莲花。
画调烟自己就有莲花香味啊,你叫她融到这么许多莲花芬香中,还不容易吗?
“出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姝女回来时,就算画调烟看不见,只听这一声呵斥也知道这位公主是在发火没什么好心情。想必,是在师兄那里受了气吧。
想到这里画调烟就很邪恶的,不自觉地笑眯眯了起来。
当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时,画调烟知道这是人家在换衣服,她觉得同为女子之间别人有的她同样有,这点也没什么好偷看的。
那就避嫌吧……
可她最后在摸了摸自己一马平川的小胸脯后,还是起了对西海公主身材方面的好奇心,忍不住想窥视一番,与以前自己成年时的身材做下对比。
这公主不会外貌像自己,身材上也像自己吧。
那可就邪乎了。
画调烟躲在了门框的边沿,悄咪咪地小心往里瞅,与其他一般女子换衣时的轻手轻脚不同,这位公主显得尤为随性豪放。
在瞧见了落了这一地的衣裳后,画调烟将头慢慢抬了起来。
换衣服的人还穿着下裙,鞋子倒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心里正感叹着,这西海公主的脚可真大……
再去看看脱光了的上身,身材也是意外的结实。真实精壮啊,女人里真有人能练出这样的身材吗?
顺着视线而上到了胸膛,结果画调烟呆住了,她瞥见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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