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其实很想当一个他师兄唤不回来的人。跟大白鹅跨物种吵架也就罢了,还吵不赢, 没出息
可惜他还是心太软。在听到自家小孩用软软的、可怜巴巴的声音一声一声唤着“师兄”时, 他就彻底投降了。说起来, 连桑已经好些天没对他这么撒娇过了,好不容易看他撒一次娇,身为家长如何顶得住。
于是连清回过头, 捡起工作人员拿来的棍子,气势汹汹冲向鹅群。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只好把它们赶走这样子。
其他三人见状, 也憋着笑上前帮忙。人多势众, 再加上打头阵的连清气场强大,村霸肥鹅们很懂事地退避三舍,由头鹅带领着往村长家走。
程宇同看得直怀疑人生“不是, 既然它们认得路, 干啥还要我们来赶啊”
王立强拍拍他肩膀“认得路跟它们愿不愿意回去是两回事, 村里的禽类兽类都是这样。主人家不赶着,就总想不起回去。”
“那那我们还用赶吗”
“赶啊,不然怎么跟村长交代。你远远跟上去就行,等会连桑这边休整一下再过去找你。”
“行吧”程宇同捏紧棍子,小心翼翼缀在鹅群后边。
谁知鹅群们走出一大段路, 还不忘回头冲着树上那个胆敢挑战它们村霸权威的人类一阵“嘎”。仿佛在说你等着,回头跟你算账
连桑也不甘示弱, 冲着它们“嘎嘎嘎”等着就等着, 谁怕谁
这场面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好笑, 就连程宇同都突然间觉得,大肥鹅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好了好了,别嘎了,下来。”连清朝树上的小孩喊道,“你又吵不过它们,干嘛还撩拨它们。”
连桑不大服气,手脚利索又轻快地从树上下来。尔后一边拍拍衣服,一边朝他师兄道“是它们先欺负我的,仗着鹅多欺负我一个人。”
基爷上前帮他拿掉头发上一根鹅毛,道“你也真的好欺负。宇同明明说你跟村长家的鹅打起来了,结果只是在吵架啊。”
那失望的语气令王立强白了他一眼,给连桑递了瓶水,笑道“跟一群鹅也能吵起来,你也是真牛。”
连桑眉头轻皱,叹一口气“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节目组给逼的。”
王立强乐了“节目组怎么逼你了”
连桑指指他的跟拍摄像师“我刚跟它们打了没两下,摄像大哥就说那个鹅不能打,打死打残都要赔钱。”
摄像师无辜地望着他们,他说的是事实啊。不过想起听到他这话后连桑怀疑人生的表情,他也忍不住乐起来。当时这小孩可惨了,还手又不能还手,只能一边挨啄一边想办法。
后来还是眼尖看到这边的大树,小孩儿这才灵机一动,领着群鹅跑这边,爬上树跟群鹅对吵来着。那画面,到时候播出来还不知会笑掉多少网友的头呢。
连清也点点头“提醒得好,咱们没钱赔。”
“所以啊,打又不能打,我就只好跟它们吵了。”连桑也很委屈,一只鹅还好,那是一群鹅啊他只有一张嘴,怎么吵得过来。
他瘪瘪嘴,小小地抱怨“你们也不早点过来,我一个人吵得辛苦死了。”
“吵吵不也挺好的嘛,你看你现在,表情就生动多了吧。”基爷摸一把他小脸儿,笑呵呵道“年轻人就该朝气点,挺好。”
闻言,连清与连桑都愣了一下,互视一眼。连桑摸摸自个脸蛋,突然扯了扯嘴皮子,笑了一下。好像还真的,自然多了。
先前他确实一直沉浸于上部戏的角色中,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压得慌,整个人都挺低迷。那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容易笑出来,整个人就显得死气沉沉。再加上剧中的他很多时候都 是心理活动再多面上也是阴沉着脸,不显山露水的。这种状态被他带到生活中,一经稀释就成了面瘫。
如今倒好,跟鹅们吵一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小孩儿摸着下巴,认真考虑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再跟鹅们吵一架。这可是发泄情绪的好方法,比k歌有用多了
连清也在摸着下巴,严肃地考虑着他们家小花园适不适合养只鹅。唔,一只估计不够,三儿很容易吵赢的。还是养两只吧,应该够三儿吵的了
“吵归吵吧,你爬树上做什么,多危险啊。”王立强心有余悸地看看那高大的树木,要是一个不小心失足了,可就有得看了。
“它们都追着我啄呀,我就只好爬树了。”说到这儿,连桑下意识摸摸屁股。大鹅们仿佛知道那里肉多,专往那儿攻击。他防不胜防,被连啄带拧了几好下,疼得很。
注意到自家小孩小动作的连清到底还是心疼地,走过去摸摸连桑的头发“疼吗”
“疼。”连桑闷闷回答。
这可怎么安慰,连清憋半天憋出一个词“忍着。”
连桑“”亲师兄啊这是
这时候的太阳有些毒辣,几人一合计,索性就在树下坐会,乘凉。
几人都称得上是糙老爷们,哪怕是长得白嫩的连桑,都毫不讲究地席地坐下。一边拿大草帽扇着风,一边聊聊天。
“对了,小和尚,你跟鹅吵架学狗叫做什么”王立强突然问。
“我吓它们啊。”连桑很自然地回答,“不过没想到它们不怕狗叫声。”
“谁让你不是真的狗。”基爷笑着说,“那可是农村三霸之一,哪那么好忽悠的。”
这话的意思是真的狗鹅就会怕了
连桑眼珠子一转,问“农村三霸是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王立强“土狗、公鸡、大鹅,并称农村三霸王。顾名思义,就是很凶很不好惹的意思。”
闻言,连桑默默将右手食指伸向嘴巴,还没够就被就他师兄拍下。
连清没好气道“脏不脏啊你,手都没洗就啃手指甲”
瞧见小孩儿瑟缩着将手背到身后,他又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说吧,憋什么坏呢”
自家小孩他还是挺了解的,一般啃起指甲,左手就是无聊了,右手就是在憋着什么坏。这坏习惯他们曾经试图给矫正过,可什么方面都用过了,就是不管用。
连桑嘿嘿一笑,不说话。
连清也不逼他说,只略为惆怅道“看这情况,那些鹅说不好已经记住你了。以后村长家你怕是不能去了,去一次狗飞狗跳一次。”
“不怕,大不了我跟它们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一锅炖了它们。”
连桑洒脱的话语刚落下,就被连清一巴掌糊在脑门上“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说那么多只鹅,一锅也炖不下呀”
“不是,重点不应该是要赔钱的吗”基爷赶紧打断他们这种危险的话题。
连桑手一挥,很有土大款范儿“没事,我有钱,等回了家我就转账过来赔。”
话音刚落就被他师兄敲了下脑袋,附赠咬牙切齿一句骂“傻不傻啊你,哪有上节目倒贴钱的理啊”
好像是没这个理儿,连桑摸着脑袋自我反省。同时不忘小声解释“最近卡里钱多,有点膨胀了。”
连清一把捂住他嘴,另一只手指着摄像机“这段掐掉别播,昂。”
王立强跟基爷全都笑了起来,这对师兄弟也是真可乐
被捂住嘴的连桑,跟条咸鱼似地顺势倒在他师兄怀里。唉,这年头实话都不能乱说,真憋屈。
不管怎么说,活还是要干的,不然没钱 换物资生活了。不过这次大伙说什么也不敢再让连桑去村长家了,谁知道那些鹅会不会记仇呢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基爷过去帮程宇同,连桑则是留下来帮忙掰玉米。
连桑倒是挺无所谓,反正什么活都是活。他师兄一早也说了,带他过来就是让他吃吃苦来着。人一旦忙了累了,就没心思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不得不说的是,连桑干活比基爷要好很多。速度快,准,狠,和他师兄有得一拼。王立强在一旁看得不住感慨,说对比起来自己是真老了。然后迎来师兄弟俩默契的一阵暖心安慰,倒也算其乐融融。
到下午四点多,王立强便喊连清和连桑准备收工。活是要干,但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三人合作将一筐筐玉米运上车子,由村民称了重,再按说好的价格算给他们。
拿到钱的三人于是结伴前往村长家,准备接了程宇同跟基爷,一块回家做饭去。
跟村长家的鹅有仇的连桑理所当然被禁止入内,只得在外边大树下蹲守。小模样惨惨戚戚的,别提多可怜。
就在他琢磨着四处寻找蚂蚁打发时间之际,突闻前方不远处一声狗叫。他抬头一瞧,眼睛一亮只见前方一只大黄狗正歪着狗脑袋盯着他,似乎对他充满好奇。
连桑忙冲他笑一笑,再招招手。
村里散养的狗并不那么怕生,再加上连桑善意十足,又把自己蹲成小小一坨。没什么杀伤力的模样倒是令大黄狗对他生不起戒心,还真慢慢走到他面前。
连桑伸手试探着摸上大黄狗的脑袋,脑子里警戒线紧绷,做好随时撤手的准备。万幸,大黄狗并没有咬他,甚至还主动用脑袋蹭了蹭连桑的手掌心。
这幅温顺的模样直令连桑心里一喜,轻柔地来回撸着大黄狗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狗兄弟,哥们能不能成功报仇血恨可就靠你了啊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大骨头”
大黄狗歪了歪脑袋“汪”怎么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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