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即使是冬季，御花园里的花也是盛开着的，而且还很茂盛，但是康熙却带着梁九功，越走越偏，那个方向已经是冷宫的方向了，路上没有什么人。

    幽深的小道上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好像都没有人打扫，显得尤其萧条，树叶瑟瑟发响，偶尔还有叶子飘落。

    也不知道康熙来此地是为何？

    走到小道尽头，穿过幽深的杏林，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子的大门上写着榕溪阁几个大字。

    梁久功上前去敲门，不多时，便是有人来开门了，梁九功说了声，主子来了，里面的人便立即出来，迎接康熙进去了。

    榕溪阁里面与外面有着天壤之别，不是一副萧瑟的模样，反倒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院子里不仅有各色的花，还有大小各异的凉亭、假山之类的，完全像一个世外桃源，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若儿在哪儿？”康熙，问道

    “回皇上，公子正在休息。”伺候的丫鬟说道。

    这都中午了，怎么还在休息呢？康熙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步伐不仅加大速度，也是更快了些。

    ”昨晚公子在看一本游记，觉得很有兴趣，不知不觉电视看完了，因而睡得也很晚，天快亮的时候才上床的。”伺候的丫鬟说道。

    “那你们也不知道劝劝你们公子，他这身子，哪能熬夜。”康熙有些不悦地说道

    “回皇上的话，我有跟公子说过，只是公子没有听话而已。”伺候的丫鬟嘟囔道，同样一脸的不悦。从前她用皇上知道了会担心的话来劝说，自家公子还听，然而皇上几个月不来了，公子也似乎越来越不听话了。

    “行了，主子问你话，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准备？”梁九功不满了丫鬟的态度，同样不悦地说道。

    然而没办法，谁让这丫头是公子亲自带在身边的？而且是看着长大的，因而倒是比其他伺候的宫女更加随性了点，也更加得公子的喜欢。

    与皇上而言，只要是公子喜欢的，就算犯点儿小错误，也是能够忍受的，然而梁九功却是有些不满，看这丫头不爽好久了，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她，免得她太得意猖狂，还以为自己成了主子呢？

    柚子可不知道梁九功想要收拾她，只是在为自家公子打抱不平，皇上许久没来这榕溪阁了。虽说经常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可是人不来又有什么用。本来她就觉得自家公子进宫陪皇上是一件委屈的事情，而且皇上还有那么多女人，柚子自然替自己公子不平了。

    而纳兰容若之所以如此，确实有康熙许久不来的原因，没有人管了，他便随心所欲了。

    纳兰容若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康熙看着有些担心，想让梁久红去请御医，然而确实被柚子阻止了。

    柚子说：“昨天御医已经替公子请过平安脉了，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来休息不好，所以脸色不是特别好。

    “阿若睡了多久了？”睡了康熙问道

    “也才两三个时辰。”柚子回道。

    毕竟上床的时候纳兰容若并不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还在床上翻滚了几下之后才进入了梦乡。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去准备些阿若喜欢吃的东西。”康熙说道。柚子没有再多言，而是下去准备食物了，因为也已经到了中午的时候，估计自家公子不久之后就醒来了。

    柚子，离开之后，酿酒工艺悄然的出去了，独留下康熙一个人在室内。

    太阳到中空的时候，纳兰容若终于醒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脑袋，好像还没有睡够一样，乌黑的长发拢在一侧，随着翻身而移动了位置，好像天幕一般，尤其漂亮。

    “阿若，我来了。”康熙轻声地说道，就怕吓到纳兰容若一样。

    迷糊中好像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纳兰容若有些不甘愿地拉了拉开被子，睁开了还有些疲倦的眼睛。

    不是做梦，原来真的是康熙来了，不过纳兰容若依旧没有起身，还是有些松懒的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自然是想你了。”康熙笑道，伸手去了摸了摸纳兰容若的脸。

    纳兰容若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的苦涩，还有些许的讽刺。

    想他？开玩笑吧，自从他真正的掌握了天下，便是乐不思蜀了，只是烦闷的时候才会来这儿。

    就是这个男人天下之主，将自己强留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见任何人，只因这人的一句话，他便爱上了他，然而事实与梦想，总归是有些差距的。这人终归不能也不会一心一意待他的，只是年轻的时候他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忘了这现实的残酷。

    他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如同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鸟，尽管是金丝鸟，但依旧是不快乐的，而眼前这个人还是天下之主，有着一群嫔妃，在为他生儿育女。

    纳兰容若觉得有些心酸，自己当初为何要应下？若是不应下康熙，估计现在自己就在外面自由自在了，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阿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许久，不曾过来。前些日子科举考试，我便是有些忙了，日后变好些，我会经常过来的。”康熙说道，话语里也是带着些许的愧疚。

    “不必了，我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不知道何时可以放我离开。”纳兰容若摇了摇头说道，他真的是有些累了。

    年轻的时候还能以爱的名义强迫让自己留在这个人的身边，为他委曲求全，然而如今经过岁月的沧桑，他早已清醒，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只是梦。

    人生如若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人生能够重来，但愿从未见过，因为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不相知便可不相思，不相伴便可不相欠，不相惜便可不相忆，不相爱，便可不相弃，不相对便可不相会不相误便可不相负不相许便可不相续不相依便可不相偎，不相遇，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从前无法体会仓央嘉措的爱恨情仇，如今倒是有了些许的感悟，只是好像已经晚了，他深陷在这深宫之中无法逃离，除非这个人愿意放他离开，只是好像不太可能。

    见纳兰容若不高兴，康熙也是有些不高兴，当然了，他不高兴，只是因为自己无法让纳兰容若开心，而且他自己也觉得亏欠了纳兰容若许多，只是身为帝王有许多身不由己，将纳兰容若强行留在宫中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肆意妄为的事情了。

    然而听到纳兰容若说要离开，康熙的内心是震惊的，更是有些慌张，有些无措的转移话题，依旧如同二十几年前对纳兰容若动了心的样子。

    “胤禛好像喜欢上了林如海的那个儿子，他对他太关心了。”康熙拉着纳兰容若的手，轻声的说道，好像在闲聊一般，实际上实在转移话题。

    “不要再祸害别人家的好孩子了，看好你儿子吧。”纳兰容若有些冷淡地说道。

    纳兰容若深刻的知道帝王无情的道理，即使深刻的爱着你，也会因为一些其他的东西，而将你抛之不顾的。

    纳兰容若曾经想过，若是被发现了，他估计就是被抛出去的那一个了，只是如今他被康熙保护的还好，因而还活得很好，当然了，他也失去了自由。

    纳兰容若的话让康熙的心里更是不安，然而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反倒是接着纳兰容若的话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不喜欢林家的小子，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心都落在那林家的小子身上了，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都能无视我这个父皇只顾着去看那家的小子。”

    说到此，康熙便是有些不满，觉得胤禛过分了。

    纳兰容若从康熙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想再听康熙说这无趣的事情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情。他想要起来了。

    “柚子，去给你准备午膳了，我来帮你穿衣服。”康熙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吧。”纳兰容若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若，是在生我的气吗？”康熙知道纳兰容若是真的生气了，确实是他不好，许久不曾来了，康熙好生解释了一番，日后必然过来。

    “皇上，我已经老了，不能与从前相比了，不如你，、放我出宫吧，这宫中陪你的人多的是，也不缺我这一个了。”纳兰容若看似平静的说道，只是他的心却如刀割一般也是疼痛难受的，不是不爱了，只是不能再爱了，他累了。

    当年之所以入了这宫门，除了对康熙有了那么一点心意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对康熙的心疼，少年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康熙已经大权在握，不需要别人再去心疼他了

    康熙听了纳兰容若的话，心里疼得难受，他知道那纳兰容若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他又怎么能够放他离开呢？这个从儿时便是一直陪伴着他的人，这个他曾经想藏在心里的人，最终是不愿意将他让给别的女人，从而设法将他藏进了这深宫。

    尽管纳兰容若已不再年轻，脸上也已经有了皱纹，可在康熙的心理，他永远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纳兰公子

    “阿若，我知道错了，不要离开我。”康熙收到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求。

    “皇上，我觉得咱们好聚好散吧，如今你也不需要我了，而我也想过过自由的日子，放我出宫吧。”纳兰容若看着康熙的眼睛，依旧如此说道。

    康熙怎么会答应呢？将纳兰容若死死地扣在自己的怀里，纳兰容若还未穿上衣服，本身身上的绸缎衣服就已经在康熙的手下成了碎片，能够让嫔妃怀孕生子的康熙自然是能力足够的。

    倒是纳兰容若，因为许久不曾有过了，而有些干涩，康熙入式，他是觉得有些疼痛的，好在康熙看到纳兰容若皱眉，便硬生生的停住了，等着他适应自己。

    尽管纳兰容若的脸，不再像从前那般光滑，肌肤也不如从前那般紧致，但只有抱着这个人的时候，康熙才是最有感觉的，最动情。

    一番云雨之后，康熙呼叫梁九功，梁九功立刻让人将水送了进来。

    这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哪怕是站在外面，也时刻关注着里面的情况，耳朵可灵着呢，所以一早的时候就让人准备好了。所以康熙和纳兰容若完事之后，梁九功便是立刻让人将水抬了进来。

    洗了个澡之后，纳兰容若清醒了许多，被康熙亲自伺候着，穿上拿月牙色的长袍，纵然容颜不再年轻，但那份被岁月眷顾的气质，从未改过半分。

    纳兰容若知道这个时候与康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不想再说了，肚子着实有些饿了，想吃些东西。

    康熙立刻让人把午膳端过来，然而看到御午膳的时候，康熙确实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桌上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而且只有一荤，其他两餐都是素的，他觉得纳兰容若受到轻待了，忍不住对着柚子发火。

    纳兰容若却是拉着康熙的袖子，摇了摇头，“不必责怪柚子，是我吩咐他们这么做的，那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浪费了不好，所以不如简单点好。”

    听了纳兰容若的话，康熙却是有些想哭，好像这些年真的没有太关注过这些琐事。每次来只是坐一会儿，然后匆匆就离开了，偶尔是晚上过来，还未等到天亮，便又是离开了。虽然总是让梁九红送一些东西过来，可是他好像真的许久未关注过纳兰容若到底好不好了？

    “阿若，对不起。”康熙有感而发，是真的对不起，将一个才华横溢的公子，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是真的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想把他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你情我愿，谈不上对不起，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不如放我离开吧，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我想在走之前看看这大好河山，你说过陪我一起看夕阳落日的，只是，恐怕你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了，所以我想自己去看看了。”纳兰容若三句话不离开出宫。

    “阿若，真的想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康熙如此问道，“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陪你的人有很多，而我只是孤身一人，剩下的岁月，我想过得更加自由一些。”纳兰容若说道，他已经做够了这笼中鸟，想展翅高飞，哪怕不能再活多久了。

    林玄是因为魂魄与身体有些不合，也许不能活很久，但也许能够活得很长，然而纳兰容若是真的，真的剩下不多的时间了。

    只是这一次，康熙都不知道。所有人埋在心里，不曾暴露这个秘密。当然了，这所有人也仅仅是纳兰容若，和专门伺候他的御医罢了。谁让这御医从前最喜欢这才华横溢的纳兰公子了，原本还为他的过世而悲伤，不曾想竟是被康熙藏进了深宫，何况他也觉得是康熙毁了纳兰容若这一代才子。

    不管如何？此刻的康熙并不知道，纳兰容若的生命已经进了倒计时，即使今日康熙不来，过不了多久，纳兰容若也会让暗卫去寻康熙的。

    “那你又忍心让我这一辈子都困在这深宫之中吗？孤苦的等着你。”纳兰容若看着康熙，反问道。

    “好，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我放你自由。”康熙扔下筷子，直接离开了，心情实在是太差了。梁九功连忙追了上去。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皇上不来的时候，你也是想他来着，为何又要把他气走了？再说了，就算出宫了，我们去哪里呢？”柚子有些不解纳兰容若的态度，也是担心出宫了该怎么生活，毕竟当日柚子被带进宫的时候还很小。

    “柚子，等出去了，我帮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就是。”纳兰容若轻笑道。

    柚子入宫的时候才5岁，如今已经20了，纳兰容若在这深宫之中已经呆了整整15年了，没有被逼疯也是奇迹，前十年康熙对他的照顾，可能真的比较多，然而近来五年康熙的事情越来越多，后宫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偶尔想起容若，也不定有空能来看她。

    纳兰容若本就是一个多情的诗人，当爱情没有了，他便如同失去了雨水滋润的花朵，早晚，都要枯萎的，只是早与晚的问题罢了，何况男子相爱本就是天下之大忌，若是被天下人发现了，康熙身上便有了污点，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时间早日离开，免得日后被发现，毁了康熙的名声。

    当然了，纳兰容若也是怕毁了纳兰家的名声，只是纳兰家的名声与康熙的名声比起来，自然是康熙的名声更加重要一些。

    说到底，心里其实还是在意康熙的，只是他不仅是康熙的情人，更是康熙的臣子。他更希望康熙成为他年少时许下愿望的那样的人，做一个千古一帝，而千古一帝是不应该有这样难堪的名声的，有这样的污点的，这也是她15年从未跨出过榕溪阁的原因之一，他怕被人别人发现，康熙的名声受到污损，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出了榕溪阁，康熙便是踹了一脚门口的树，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的洒落，如同飞舞的黄蝴蝶，虽然美丽，却透着一股凄凉，就如同整个榕溪阁一样，就如同榕溪阁里的那个人一样，透着一股的凋零。

    “梁九功，你说朕真的要放阿若离开吗？”康熙问道，然而不需要梁九功回答，他自己心里就回答了，不，他不愿意放开阿若离开的。

    生死相依，曾经他们说过的。

    一个在院内，一个在院外，中间隔着一垛墙，心中也是有着一垛墙。

    这一点胤禛做的比康熙好，至少林玄答应了他之后，他再也未碰过别的女人。

    别谈什么开枝散叶，自己爱的人不高兴了，开那么多枝，散那么多叶又有何用，只会让自己爱的人更加不开心罢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康熙是错的，最初他只是在自己的责任与爱人之间选择了责任，他也不能再像先帝一样胡作非为了，否则这大清的天下又要不稳了，这宝座又该换人了。

    所以最初的时候，纳兰容若是可以理解康熙的，只是如今，天下的权势都在手中，康熙更别没有必要靠宠幸女人来维护各方势力的平衡了，何况这些年康熙宠爱的都是一些低分位的女子，根本不影响政权，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罢了。

    这些事情康熙自然不会让人告诉纳兰容若，不过这不代表纳兰容若什么都不知道，他可有一个忠实的粉丝，经常告诉纳兰容若，皇上又有个皇子了，又有皇女了……

    总之这位御医是唯恐天下不乱，致力于让纳兰容若认识到康熙渣男的本质。当然了，这也是有一定风险的，被康熙发现了，肯定不死也残，但是对于这位御医而言，偶像的幸福更重要。

    之前他甚至提过要帮纳兰容若离开皇宫，不过纳兰容若又怎能让别人为了自己的只有而丢了命呢，倒不如直接和康熙说了。

    若是能够离开便是他的幸运，不能离开也就罢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到底有些遗憾罢了。

    “玄儿，可有哪儿不舒服？”胤禛坐在床边，半搂着林玄，让御医给林玄把脉，还不放心的问道。

    林如海站在一边，不知道是感谢胤禛关心自己儿子，还是要担心胤禛和自己抢儿子，让不知情的人看来，肯定都觉得胤禛才是林玄的爹，想到此，林如海心里有些酸意。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儿子的身体更为重要，他也一直关注着林玄和给林玄把脉的御医。

    御医眉头紧皱，看不出什么，最终只道是情绪过于紧皱导致晕眩的，胤禛恨不得一脚把这无用的御医踢死。

    然而他也知道林玄的问题出在哪儿，想着出宫便是立刻带林玄去五台山，至于其他的一切想丢在一边，与他而言，林玄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