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覃欢欢眉开眼笑,眼里亮晶晶的光芒一晃一晃,看起来非常的兴奋。
“不猜。”于流嫣淡淡看了覃影瑶一眼,将头偏过头,眼睛却偷偷瞧着那人垮下来的笑脸,当真有趣得紧。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每次看到那个人单纯明媚的笑脸,她就忍不住嫉妒。那样干净单纯的笑,她似乎早在很遥远的年岁就已经遗忘了。
修道者,修心修身修法修道,即便是红尘游历,也不过是游戏一场,图个因果了解,悟遍贪嗔痴怨,尝一情便终一劫,以求那太上忘情之境。再丰富的情绪,历经千万载的沧桑,也变得萧索无趣。
而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夺舍者,却始终情绪饱满,无论悲喜,都毫不掩饰的出现在那张原本表情寡淡的脸上。尽管精致端庄总被她唐突的一笑一颦,一惊一乍毁得气质全无,可看得久了,竟也瞧着莫名的顺眼了些许。以她狐族天生的审美感,现下对着那张生动的脸,尽管没有了初见覃影瑶的惊艳,却也挑不出刺头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夺舍者也算是厉害了。
“反正你也猜不着。”覃欢欢小声嘟哝一句,灿烂的笑容又瞬间回到脸上,她从储物戒指里抱出了一只硕大的荷叶包,热情腾腾,香气袅袅。
“这是?”于流嫣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覃欢欢三两下打开荷叶包,现出一整只金灿灿的烤鹤——没错,于流嫣眼睛都瞪圆了,摆在她面前香气扑鼻的,确实是一整只如假包换的大仙鹤。
她极其艰难的将目光从这史上最凄惨的仙鹤身上移开,落到了覃欢欢笑得正欢的大白牙上,惊讶得连句意欲何为也说不出口了。
好在一个月培养出来的默契令覃欢欢准确无误的接收了她的疑问,“我寻思着,这一个月来你身上的伤理好得七七八八了,可你依旧还不能化形。会不会是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又听说你们狐狸最喜欢吃烧鸡了,索性就地取材逮了只野鹤。第一次烤,虽然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胃口,但至少比吃鸡营养多了。”她腼腆的笑了,眼角还藏了一抹鬼祟的期待。
于流嫣抚额,她们可是修道者,口腹之欲早在几千年前就消失殆尽了。更何况宰了象征吉瑞的仙鹤来进补?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放眼整个修真界,怕就只有这位来历不明的夺舍者下得了手了。奇香异草,她毫不吝惜,神兵利器,她毫不在意,甚至拿上等的灵玉雕成毫无用处的玩偶,只因童真得无聊的微小故事。而今,期期艾艾,忐忑不安,竟是为了这道无论凡人间还是修仙界都独一无二的烤仙鹤!
“你不喜欢?还是你比较喜欢吃辣的?”覃欢欢小心翼翼的问,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个色泽通润的翠玉瓶,依次排开。不过于流嫣用尾巴都能想到,能被她如此慎重对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覃欢欢对她露齿一笑,指着那些小瓶子一个个介绍,“这是茴香、孜然、黑椒……居家旅行,必备佐料,包你吃了耳朵动。”她又下意识的瞄了一下于流嫣尖尖的耳朵。
动了!竟然真动了!
于流嫣对她一脸震惊又兴奋的神情无语了,心头却莫名的起了作恶的心思。她又动了动耳朵,引得覃欢欢啧啧称其,目不转睛。她便勾了唇笑,桃花眼里满是揶揄的笑意,正好整以暇的等着那人更大的反应。
覃欢欢萌上了那双萌萌的尖耳,一直盯着瞧。瞧着瞧着,怎么不动了?她一脸遗憾的去看于流嫣,却被结结实实的惊到了。
眼前赫然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粉雕玉琢,唇红齿白,通身一股子的灵秀之气。即便五官还没完全长开,眼角眉梢却也悄悄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覃欢欢看得呆了,半晌才呐呐,“小妹妹,你的发型好丑哦。”
于流嫣嘴角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自她晓事以来,五千多年里,骂她妖孽者有之,怪她邪魅者有之,诬她淫~荡者有之,几乎她的相貌就合该承受这诸多污蔑,然而说她丑的,却只有今时今日这个明明瞧着她移不开的女混蛋!
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她们狐族,可以修行不精,可以心性不纯,可以行为浪荡,唯独不可以被人说丑!
她银牙都快咬碎了,才好不容易忍下立马解开封印,显出成人姿态的冲动。随即心里一发狠,竟对着覃欢欢嫣然一笑,眼角眉梢若春风十里,眸光盈盈有似水柔情,嘴角轻扬胜百花齐放,当真是美不胜收,倾国倾城。
可她忘了,她现下的身量不过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在属榆木的直女覃欢欢的眼中,至多不过一名六年级小学生,这般风情一笑,非但没有勾魂引魄,反而徒生出东施效颦的笨拙来。
于是覃欢欢眨了眨眼睛,“噗哈哈哈”的爆笑出来,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却仍然止不住。直到系统带着哭腔提醒,“别笑了,再笑你的好感值又要回到解//放///前了。”她才艰难的闭了嘴,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小姑娘,温言软语,“别气别气,女孩子家家的要笑起来才好看。当然不是刚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得再美自己不开心又有什么用?发自真心的才最好看。”
只一句“笑得再美自己不开心又有什么用?”就成功打消了于流嫣的火气,是啊,枉她数千年的修行,苦修各种术法媚功,却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穿。难怪这人明明总是笑得一脸痴傻,糟蹋了覃影瑶的好皮囊,却越发的叫人移不开眼。
“好了,你别气了嘛。其实除了你的发型,你简直就是个我见过最美的萝莉了。”覃欢欢看到成功稳住了辛苦刷上来的好感值,继续甜言蜜语。只不过说出来竟自然得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发型?”于流嫣这次终于get到点了,突然想起一个月前被眼前这人毫不怜惜咔嚓咔嚓剪掉的毛发。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果然摸到了参差不齐的凌乱!
“覃——”
“影——”
“瑶——”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了出来。
“到!”覃欢欢不怕死的举手。
“这——可——是——你——剪——的!”于流嫣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她磨牙的样子成功让覃欢欢回想起昨日被咬的情形,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手背的牙印,“别急,别急,理发我最拿手了。我家小外甥的发型都是我给她剃的。”
“她几岁?”于流嫣幽幽问道。
“快四岁了。”覃欢欢脱口而出。
快四岁了
四岁了
岁了
了
眼看于流嫣又要炸毛,覃欢欢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子,“别气,别气,我连4岁不到的娃子都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怕耽误了你这天生丽质么?交给我,就好。”
于流嫣也不知道为何,那人明明什么法力都没用,只淡淡欺了上来,就轻易卸去了她体内的力道。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又烫得厉害,却又说不上哪里难受,甚至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气还十分好闻,就连那人的心跳,也清晰如擂鼓一般。自己是怎么了?修为已经退化到对付凡人都毫无招架之力了么?
覃欢欢却不管她,看她不闹腾了,便又从储物戒里掏出剪子,咔嚓咔嚓的给她理起发来。作为一个思想及行为都极其保守的黄花大闺女,覃欢欢平时是打死都不愿去那些被奶里奶气奶油小生占领的美发沙龙,只会去比自己岁数还大的街坊理发店里摆弄,还偷师成功。
随着她十指翻飞,一头利落的短发就成了。于流嫣从寒潭倒影中看着完全陌生的自己,心中几分讶异。饶是她见识甚广,也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造型。简单,清爽,趁着她稚嫩的脸蛋,精气神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嘿嘿,这下好看多了吧。”覃欢欢笑眯眯的,丝毫不知剪发这等大胆行径,在古代其尺度几乎堪比看人小脚,摸人小脸的唐突孟浪了。也所幸对方是早就习惯她奇葩行为的于流嫣,还得感谢她的女儿身,若非如此,被人杀了偿人清白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流嫣看着倒影中的另一张笑脸,轻轻应了一句,“尚可。”
这人的笑容再明媚,再灿烂,也终不过是镜花水月,正如她们此时的关系一般。她终是要夺了覃影瑶的身体。
“那还等什么啊?来,我们来吃肉。”覃欢欢又从储物戒中搬出两只凳子,直接把于流嫣按坐下来,“再不吃就凉了。”她撕开了一条大腿,递了过来。自己也抓起另一只,狠狠的咬上一口。
于流嫣震惊的看着她的满嘴油光,眸间闪过一丝不忍。她终于确定了,眼前这莫名占据了覃影瑶身子的魂魄,绝非修道之人,或许只要简单的进入覃影瑶身体,就能够轻易抹杀了她。对不起,她在心中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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