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队,也顺便送我一程。”不花钱的出租车,童嗣当然不肯放弃这绝佳机会。
三人上了车,祝玉寒打开空调暖和暖和车内。
储荣坐在副驾驶上,正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报告书。
童嗣则坐在后面,全身放松呈葛优躺,闲极无聊地望着车窗玻璃上朦胧的水汽将斑斓的城市变得模糊。
“我之前听你说,你姐结婚的时候陪嫁了一辆玛莎拉蒂,这车便宜的也得小一百万吧,你家这么有钱,爸妈怎么没给你买辆车?还要天天蹭我的。”
童嗣闭着眼睛,脑袋窝在靠背上,轻声道:“其实我们家就是普通家庭,但是我姐结婚的时候,男方给了一百多万的彩礼,我妈就觉得,不能让我姐嫁过去受苦遭白眼,要陪嫁更多,所以拿出所有积蓄,给我姐买了车买了房,房子就在市中心。”
“那你呢?”
童嗣耸耸肩:“自己赚呗,攒几年钱付个首付,每个月还贷。”
“我看出来你和你姐地位的差异了。”
“没关系。”童嗣睁开眼睛,手指在车玻璃的雾气上划来划去,画了一个心,接着慢慢写着什么。
“没关系呀,因为她是童琦。”说完,在那颗心中间写了“童琦”两个字。
祝玉寒发动了车子,驶出闹市区,先绕了段路把童嗣送回家,接着打算顺路把储荣也送回去。
“储法医,这两年没少攒钱吧,不买辆车么?看你天天上班挤地铁,挺辛苦的。”
“我没有驾照。”储荣从报告中抬起头,冲祝玉寒笑了笑。
“啊?”
“嗯。”
“怎么不去考?”
“不想考。”储荣还是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话一出口,祝玉寒就直想扇自己大嘴巴子。
储荣的父母就是在车祸中意外丧生,或许他对车本身就有阴影,自己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了。”他忙转移话题:“你有没有看最近新上映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无人生还的。”
“还没,你看了么?”
本想说看了,又怕储荣怀疑自己是和谁一起看的,于是这次多长了个心眼:
“我也没,就是听说口碑不错,有空一起看。”
“你一会儿回去要做什么。”储荣话锋一转。
“没什么事儿倒是……”话刚说完,就对上储荣意味不明的眼神。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看吧。”
人生一大错觉——他只是客套客套而已。
电影院门口还挂着《审判者——无人生还》的电影海报,祝玉寒就站在底下望着海报发呆,储荣在那边买票外带凭票根换了两桶爆米花。
两人找好位置坐好,环顾一圈就觉得这电影是真的火,上映四天了,影院依然席无虚座,还外加排了两场,他们买的票恰好是有人退票才抢到的。
位置也不怎么样,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算了,角落就角落,反正自己也不敢细细品味这电影。
虽然看过一次了,也听过傅怀禹的全剧解说,可是灯光一暗,还是不免感到心悸。
要不装睡吧,不能在储荣面前出丑。
结果,还不等自己装睡,储荣却忽然在一边抓住了自己的手。
祝玉寒迷茫地看过去,见储荣正襟危坐在那里,左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
接着,还不等自己把手抽出来,电影院中便爆发一阵仿佛能把顶棚掀起的尖叫声。
泰国恐怖电影往往节奏很快,又紧凑,而且非常喜欢用倒叙手法来拍,因此经常能在开头就将观众引向一个高潮。
再看看储荣,虽然灯光很暗,但屏幕光映照在他脸上,看起来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害怕就不要看了吧。”
“不。”储荣很固执:“看完吧,都买了票进来。”
他总是这个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上次肺炎也是,要不是王法医同自己讲了说不定这人就高烧烧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害怕就靠过来一点,没关系。”小祝这么说着,但内心对于电影的恐惧却与时俱增。
“多谢。”无足轻重的小事,储荣还是要道谢。
他真的太固执了。
电影院中尖叫不断,好在到了后期观众已经免疫,渐渐安静下来,也就是在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储荣忽然把脑袋靠在了祝玉寒肩头。
祝玉寒“啊”了一声,赶紧跳起来,引得周遭观众“嘘”声连连。
“抱歉,吓到你了么?”储荣忙别开脑袋。
祝玉寒自知尴尬,赶紧乖乖坐好,小声道:“你突然靠过来,我神经正紧绷着呢,是有点被吓到。”
“你胆子好像很小。”
“咱俩彼此彼此,毕竟当初要不是我的劝慰,说不定你已经放弃了法医这行。”
“大概吧。”
屏幕上出现“END”的字样,电影院的棚灯全部亮了起来。
在一瞬间,祝玉寒忽然看见了储荣红了眼眶。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刚要开口询问,储荣已经起身背对着自己走出了影院。
气氛霎时有点尴尬,他不知道该以朋友的身份关心询问还是假装没看见,而储荣,忽然的沉默,也是弄得自己一头雾水。
两人再没多说一句话,直到祝玉寒把储荣送回家中后才得到他一句生涩的“路上注意安全”。
而祝玉寒,思忖良久,只回了一句:
“都会过去的。”
“但愿。”留下这么一句话,储荣便匆匆上了楼。
但愿,是个什么意思呢,并未直接表示肯定,也未表示否定,意义模糊的二字,却让祝玉寒从心底隐约生出一丝不安。
储荣是个不太愿意同别人讲自己事的人,他向来不愿去打扰别人,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就像刚才,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提出送他一程,他可能真的要在警局门口一直等到雨停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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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见阿杜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向自己,但却在半道忽然转了个弯,跳到一边,开始冲着自己一通乱吠。
“吵死了,闭嘴。”傅怀禹从厨房探出头。
见是祝玉寒,他忙摘下围裙,三步两并做走到玄关,乖乖抽出拖鞋,然后乖顺地去给小祝队长解鞋带。
“干嘛。”这一举动让祝玉寒浑身不自在,忙抽回脚,躲到一边。
或许是这一举动伤害了哭包傅怀禹的自尊心,就见他笑容瞬间消逝,冷着张脸站起来:
“没干嘛,去做饭,我不会。”
阿杜依然对着自己狂吠不止,不管怎么呵斥也没用。
“你刚才去哪了。”阿杜一反常态,倒是令傅怀禹不得不怀疑祝玉寒的行踪。
祝玉寒也是有点心虚,头也不敢抬,一边换鞋子一边装作漫不经心道:
“说过了,今晚在警局碰头商讨新案子。”
“和谁。”
“童嗣霍桑他们,不然还有谁。”
“储荣呢。”
祝玉寒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撒谎道:“都说了他最近在学校卧底,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啊。”傅怀禹放松了紧绷的脸,扯出一丝笑。
他抬手摸了摸祝玉寒的头发:“我只是确认了而已。”
祝玉寒一听,心脏瞬时就像坐跳楼机一样七上八下的。
“确认……确认什么……”
傅怀禹依然保持微笑,将手放在他面前,然后摊开。
在他掌心,有一块小小的爆米花碎屑。
看到这块碎屑,祝玉寒突然有一种被捉jian在床的错觉,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傅怀禹的表情。
还没等自己想好另一个谎言来圆第一个谎言时,就被无情拆穿了。
“撒谎,不乖。”
然而傅怀禹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异样,反而漫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祝玉寒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小心翼翼。
傅怀禹在笑,眉眼舒展开,看起来很温柔,甚至是轻甜的感觉。
“这次倒是没有买焦糖味的。”傅怀禹说着,捧起他的脸:“和储荣一起去看的么?”
祝玉寒马上移开眼神,没说话。
“看得什么电影?”
“就,就是前几天和你一起看的那部。”
傅怀禹一挑眉:“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储荣,当时看的时候明明怕得要命,却愿意为了他再看一遍。”
“以后!以后绝对不看了!”祝玉寒终于怂了。
“那可不行,不光要看,害怕的时候还要钻到我怀里——”
为了这句话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小祝队长被傅怀禹抓到房间里——
看了一晚的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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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可怜的小祝队长挂着俩黑眼圈,拖着他几乎断掉的老腰去上班的时候,遭到了小刘和周晓冉的无情打击:
“诶呦,祝队,就不能节制点么,明明不行还这么拼?”
“不拼不行啊,他太缠人了。”祝玉寒叹口气,像个颤巍巍的老头一样坐下去,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
“我的天,她这么狂野啊,真没想到啊。”
“是啊,从九点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感觉身体被掏空……没办法,和别人一起看场电影,他就醋的不行,为了补偿,也只好这样了。”
周晓冉张大嘴巴故作惊讶:“祝队,真看不出来,您还是个情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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