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寒赶紧爬出土沟沟,跑到山头,对着山脚比了个手势。
山脚埋伏的刑警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个手势,马上联系总队,称嫌疑人可能已经出现。
总队当即联系了派出所,说待会儿就要进行收网行动。
人口贩卖组织一般有固定流程,被拐卖到手的人决不能在手里过夜,夜晚会使人放松警惕,如果跑了一个对他们的损失非常大,而且如果逃跑的人报了警,他们很可能被一窝端。
天马上要亮了,如果不在交易前将女孩们救出来就会增加她们的危险度,对于别人来说,天亮后的收网行动不过是转眼即逝的三个小时,而对于受害者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弥足珍贵的,都有可能改变一生的。
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镇上宾馆的队员们收到来自山脚埋伏队员的通知,天还未亮就匆匆起床,穿好便衣,同队员们进行最后一次演练。
“储法医,等救出女孩们之后,麻烦您为她们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
储荣比了个“OK”的手势,整理好工具箱,随着调查队一道上了车。
等赶到长春村山下时,刑警科的队员早已在角落埋伏好。
或许是最坏的结果,二十多户村民集体出动强扣人质,撒泼耍赖不许他们离开,因为他们算是买方,从意义上来讲并非算是罪犯,所以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扮演受害者的女警将□□悄悄别在腰间,用宽松的长毛衣掩盖住,做了无数次深呼吸,最后随着队员们一同踏进这座与世隔绝的大山。
几个民警假扮成人贩子,拉着“女大学生玲玲”走在山间小路,路遇几个砍柴的村民,看到细皮嫩肉的玲玲,都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惹得玲玲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几人刚一进村,马上就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围过来,上下打量着玲玲,就在警方踌躇着怎么开口时,就有个老太太直接上手拉过玲玲,说“俺儿还缺个媳妇,这闺女三千块钱卖不卖。”
马上就有另外一个老太太跳出来,扯着玲玲的毛衣直嚷嚷:“俺出五千,豁出去了!”
这种像叫卖商品的方式让女警玲玲倍感不快,但她不敢声张,生怕露馅。
玲玲身上的衣服被她们扯得乱七八糟,眼瞧着几位老太太要打起来,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伙人,大约六七个吧,为首的正是那个他们盯了三个月的组织管事孙太宝。
孙太宝叼着根烟,衣服也不穿好,趿拉着双破拖鞋往那一横,一副流氓相。
“哥几个……生面孔啊。”孙太宝猛吸一口烟,接着吐出长长的烟柱。
这时候,玲玲突然冲了过去,拉住孙太宝的衣服,故作惊恐:
“大哥,大哥,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啊。”
孙太宝一看,乐了。
被拐卖的姑娘找自己这个同为人贩子的求助,这可真是稀奇。
“这个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样。”说着,一双咸猪手已经揉上了玲玲的肩头。
这边扮成人贩子的孙警官眼看他们上钩,冲着玲玲悄悄打个手势,玲玲心领神会,手悄悄向腰间的警枪摸去——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个原本安宁的小山村。
玲玲愣了下,忙掏出警枪看了看。
不是自己的枪,保险栓还好好在那扣着呢。
再看看周围其他人,好像是没什么事。
孙太宝一看玲玲掏出了枪,知道是着了这些便衣警察的道,和几个兄弟拔腿就跑,却被埋伏在四周的民警一拥而上制服在地。
这时,就见童嗣慌慌张张地推开这帮刑警,向着村中跑去。
他昨晚告诉他姐,如果那些人欺负她就让她开枪。
而现在,枪声真的响了。
但童嗣最担心的还是他姐有没有受欺负,或者开枪的时候有没有被误伤。
大脑一片混乱,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他逃命般向那间柴房跑去,嗓子眼被这干燥的冷空气割的生疼。
刚跑到村口,就见村头围了一堆人。
童嗣跑过去一看,一个男人正捂着自己的小腿躺在地上哀嚎,他的小腿血流如注,染红了身下的沙地。
紧接着,就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婶架着一个孕妇从柴房里走了出来,将她往地上一推,孕妇手中的枪霎时飞了出来。
“姐!姐!”看到那个孕妇,童嗣差点就崩溃了。
他姐衣衫褴褛,上衣被扯的稀烂,露出了里面的胸衣,鲜血染红了裤子,血水透过裤子滴在沙地上,而童琦,已经处于一个半昏迷的状态。
童嗣睁大眼睛,眼泪不住地打转。
他用力喊着他姐的名字,但就像忽然来到了真空的环境中,他甚至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嘈杂,只看见那几个恶妇指着童琦不停诅咒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童嗣跑过去要扶他姐,却被一个大婶拦住,那大婶咄咄逼人,出口成脏,吆喝要让童琦赔她儿子一条腿。
童嗣愣愣地看着趴在地上已经半昏迷的童琦,接着缓缓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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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祝玉寒他们赶来的时候,就见童嗣正大力扼住那老妇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吼着什么。
地上还有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孕妇。
祝玉寒赶紧跑过去,脱下外衣罩在童琦身上,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冲其余队员高喊着“叫救护车”。
村子里的人眼见着老张家买来的媳妇儿要被带走,这哪能乐意啊,一堆人抄起铁锹锄头将祝玉寒他们团团围住,说今天不把人留下谁也别想走。
童琦双眼紧闭,脑袋无力地靠在祝玉寒怀中,小声喃喃着什么,但这细弱蚊蝇的声音很快淹没于人声鼎沸中。
而童嗣那边,三四个民警上去拦才勉强把童嗣拉开。
现在的童嗣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火速从地上捡起警枪,对天连开三枪。
村民被这枪声吓得不轻,忙退到一边,还有不信邪的举起锄头就冲了过来。
童嗣收回手,拿枪指着那个扛锄头的村民,一开口,声音犹如跌入冰点:
“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那村民顿时怂了,但依然倔强,扛着锄头蓄势待发,但双脚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着。
村民们被枪声吓得噤了声,都躲得远远的,只敢小声嘀咕。
这时候,祝玉寒终于听清了童琦说了什么。
她说,肚子很痛。
祝玉寒也顾不得了,抱着童琦就往山下冲,几个刑警随着他一道往下跑,将两人牢牢护在中间。
当童琦被送上警车的时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储荣见状赶紧凑了过来,打开医疗箱先替童琦进行简单的止血处理。
“童嗣的姐姐怎么样。”祝玉寒喘着粗气,直到汗水滴在座椅上他才抬手擦一下。
储荣简单的检查过后,直摇头:
“情况不太好,体表除了有几处开放性伤口外,大出血状况也非常严重,孩子是保不住了,赶紧送到医院,先给大人输血。”
祝玉寒“嗯”了声,跳下后车座打算去开车,却刚好对上了童嗣通红的双眼。
其实这样的童嗣,祝玉寒是有点怕的。
一个成天就知道油嘴滑舌今天约lisa后天约丽丽的花心渣男,突然为了一个女人红了眼,虽然那人是他姐,但祝玉寒还是觉得心里顶不舒服。
“照顾好我姐,拜托你了。”童嗣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祝玉寒挠挠头,有点尴尬:“这是肯定的。”
“还有别的女孩在等我,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童嗣说着,又看了眼他姐,接着扭头就往山上跑。
储荣下车,又叮嘱了祝玉寒几句后才追着童嗣一道上了山。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有人真的遇上麻烦需要寻求帮助,那么他求助的对象肯定是身强力壮的男性或者多人结伴的团体,而不是独身一人的女人,甚至是孕妇。
如果有人以各种借口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求助了,你得坚信,他一定不怀好意。
而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只会消费你的善心与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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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11.29打拐行动取得重大突破,警方经过多日侦查,按照线索顺藤摸瓜,最终逮捕嫌疑人十三名,解救被拐卖受害者共一百一十八人,其中女性占百分之八十,儿童占百分之六十。
单人病房里,童嗣正戴着有兔耳朵的帽子在童琦面前扮傻卖萌,童琦看着她这个傻弟弟直乐呵。
没一会儿,童琦觉得困了,就和童嗣讲自己要先睡了,也让童嗣快回警局不要耽误工作。
童嗣满口答应着,放下那只兔耳朵帽,替他姐掖好了被子就蹑手蹑脚地退出了病房。
当日,童琦被送到医院后错过了最佳时间,胎死腹中,所幸大人并无大碍,但也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童嗣一直深处于自责中,他曾经答应过童琦一定会保护好她以及她腹中的宝宝,结果丢了宝宝不说,还险些害童琦失了清白。
他退出房间,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
回神后,童嗣看了看表,擦擦眼睛,再次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童琦苍白又瘦弱,额间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她将头埋在枕头里,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童嗣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难过。
踱步到童琦窗前,坐在病床旁,童嗣伸手轻轻握住童琦的手,她的手,柔软,冰凉。
他轻声问道:
“之前是我食言了,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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