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嗣他姐这几天就要进医院待产,童嗣实在不放心,打算先给他姐打个电话,结果掏出手机一看,意料中的,没有信号。
祝玉寒掏出当地派出所提供的村民信息,打算挨家挨户暗访。
一扭头,童嗣还在那变换各种姿势找信号。
“过来!快点的。”他不耐烦喊了一声。
童嗣撇撇嘴,收起手机,趴到祝玉寒旁边。
“这长春村一共就二十六户居民,在这扦挌不通的大山就只能靠吃低保度日,随便找份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几天就被人家开了,然后去领个失业救济金,继续混吃等死。”
童嗣砸吧砸吧嘴:“我跟你讲,穷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懒。”
祝玉寒点点头:“在这二十六户中,有十七户家的儿子都超过三十岁还在打光棍,这里的女孩都嫁出去了,男的又娶不到媳妇儿,所以只能靠买。”
祝玉寒在地图上根据派出所提供的信息将这十七户光棍的位置圈出来做好标记。
童嗣“呸呸”往外吐着吹进嘴里的沙子,拿过望远镜向村中探去。
“我发现,每间土屋旁边还会有间柴房。”
“正常啊,冬天存存土豆白菜什么的,你总不能让人家把菜放睡觉的屋里吧。”
两人互相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稍作整理,根据地图找了下去。
他们俩装成药贩子在村里兜售防治流感药物,花几十块一盒买来的西药全都几毛一盒卖给了村民,在取得了部分村民的信任后,便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买卖媳妇儿一事。
“你看我这兄弟,模样端正,又老实,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一直娶不到媳妇儿。”
祝玉寒故作惋惜,和那个看着非常耿直的老头攀谈起来。
他指指童嗣,又神秘兮兮地凑到老头耳边悄声道:
“而且,他那方面,还有点问题。”
老头一听,心领神会,马上拍拍祝玉寒的肩膀:
“去年老王他们家刚从外面买了个闺女,可水灵着呢,听说还是名牌大学毕业,你说说,小姑娘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给咱老爷们儿生娃带崽?”
祝玉寒暗暗瞪了他一眼,在心里把这大爷骂了个千万遍,然后又开启了戏精模式:
“那你说要是像我兄弟这样,那方面不行的,可怎么传宗接代啊?”
童嗣一听就不依了,马上挤进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那里有问题?”
祝玉寒马上把童嗣推到一边,对那老头嘻嘻哈哈道:
“他不光那方面有问题,脑子也不行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头憨厚地笑,露出两排烟渍牙:
“刘大人那里,有……”
说着,老头伸出手在自己腹部比划着。
祝玉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是说……孕妇?”
老头点点头:“听刘大人说,昨天刚从城里弄回来一个怀着身孕的,就三千块钱,卖给老张了,说是下个月就生了,我看了一眼,长得跟个仙女一样,听说还是个英语老师。”
听到这番形容,童嗣霎时愣在原地。
“这孕妇怎么弄啊?”祝玉寒摸着下巴,尽量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她男人带她去医院做产检,刘大人想了法子把他男人支走……”
话说一半,那老头忽然像意识到什么,及时打住,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二人,警惕地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啥。”
“嗨呀!我这不是……八婆嘛,就闲的没事随便问问,别介意,别介意。”祝玉寒连连摆手。
就在老头疑虑更深之时,祝玉寒适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手机号的纸条塞给老头,凑到他面前悄声道:
“我这兄弟可全仰仗您老人家了,要是有合适的,麻烦您帮我们打点着,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
老头一听,立马喜笑颜开。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是达成了什么邪恶的共识。
闲聊了一会儿,老头说得去排队打水,先不和他们扯,说罢,就提着水桶趿拉着拖鞋向水口跑去。
“这老头儿,那嘴就跟个茶壶一样,什么都往外倒。”祝玉寒摇摇头。
“童嗣,愣什么神,我们先走了。”
一回头,发现童嗣还在那边发呆。
祝玉寒推了他一把。
“老张在哪。”童嗣回神,猛地抓住祝玉寒的肩膀。
祝玉寒被他抓疼,忙从他的禄山之爪中救出自己的肩膀:
“什么老张?”
“买了一个孕妇的那个老张,在哪!”
一声咆哮,引得周围的村民齐齐向这边行注目礼。
祝玉寒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到一边:
“你疯了吧你,喊什么喊,怕别人听不见?”
“快告诉我,老张在哪!”童嗣不管。
“怎么,你和老张有仇?”
“不是!”童嗣再一次抓住祝玉寒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他买的那个孕妇,有可能是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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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童嗣听到那老头说拐了个孕妇,下个月就生,还是教英语的时他就差点沉不住气了。
这些个特征都和他姐太像了。
虽说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但这心,终究是咽不回肚子里了。
但如果被拐的真是他姐,就算童嗣暴露了警方身份,将他姐救出来,这样也只会打草惊蛇。
那些人贩子可精着呢,稍有风声就会立马躲起来。
他姐是救出来了,惊扰了人口买卖交易组织的话,其余的女孩怎么办。
这样考虑着,童嗣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山中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童嗣换了很多地方也收不到信号,他觉得自己现在快他妈崩溃了,就想打电话给他姐夫问问到底有事没有。
祝玉寒还在那边吃压缩饼干,童嗣一点胃口也没有,问自己能不能先下山一趟。
“你放心,你姐姐暂时不会有事,按照一般情况来讲,他们会等你姐先生完孩子再进行下一步。”
话音刚落,祝玉寒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
“你冷静一点,我实话实说而已嘛。”
童嗣甩开他,坐到一边继续摆弄他的手机。
祝玉寒掏出望远镜盯着上山的必经之路,只要有个人影出现,他就会浑身紧绷起来。
“你不知道,我姐胆子特小,怕黑怕鬼怕虫子,真要是让她自己在这里待一晚,她都能吓哭。”
“把心放到肚子里OK?这里离咱们那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你姐在路上稍微吵吵两句就特别引人注目了,还能容人贩子把她带到这里来?不可能是你姐啦。”
尽管祝玉寒一个劲儿地劝他宽心,可童嗣始终觉得心里哏得慌,特不是滋味。
因为他真的不敢想象那些毫无人性底线的人贩在将被拐卖的姑娘运送到深山途中,
为了让她们安静下来能做出什么事。
漆黑的夜幕突然就这么压了下来,山中一片阒寂,连声蛐蛐叫都没有。
祝玉寒掏出水壶喝了口水,强忍吐意吞了下去。
这水是他刚从水口那接的,一股子盐碱味儿,又咸又涩。
他们一直守在土沟沟里,不敢移位半步,眼睛一直戳在望远镜镜片前,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体型、特征等等,非常严谨且考究。
“我们只剩一天的时间,明天太阳落山前,务必要把刘大人的身份搞清楚。”
童嗣心不在焉地点头,眼睛还一直往手机上瞟。
“我现在怀疑,这个刘大人就是他们蛇头手下专门负责交易的管事。”
“一会儿等他们全部睡下,我想过去看看。”童嗣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工作上。
“看什么。”
“看看那个被卖到这边的孕妇,是不是我姐。”
“你姐知道你这么乌鸦嘴,一定非常开心。”祝玉寒瞥他一眼。
晚上十一点钟,在土沟沟里趴了一天的祝玉寒只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强撑着,直到村落中最后一户人家的灯光灭掉,他才敢抱着他的水壶沉沉睡去。
童嗣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大概在祝玉寒睡着的半个小时后,待他确认了他们祝队真的睡死了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并偷偷从他们祝队的腰带上解下拳环揣在兜里,绕过土沟沟,向下面的村落走去——
这里几乎每家每户的土屋后面都会另搭一间柴房用来贮存冬天的食物,每间柴房不大,也就三四平方的样子。
童嗣小心翼翼地迂到柴房后面,扑鼻就是一股烂木头味,伴随着阵阵恶臭。
仔细闻闻,这臭味还真不是什么食物放烂后发酵的味道,就是那种臭茅坑味,让人直想吐。
童嗣捂住鼻子,掏出手电筒,推开柴房的门。
可能是嫌麻烦,也可能是本身就没什么值钱玩意儿,这里连门都不锁,谁都能推门就进。
打开柴房的门,入眼就是一堆烂木头,还有已经发黄的白菜叶子,遍地都是。
倏然间,房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啃食菜叶一样的声音。
童嗣没在意,以为闹个耗子再正常不过。
直到墙角传来一声嘶哑的呻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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