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树的这个态度,令童童深感头疼,但又不能说他不知轻重,他已出道十余年,可谓是见证了内地娱乐产业的变迁,可他又是如此年轻,应该深喑新时代明星艺人的生存规则。
这样一想,对他迂回的劝说,肯定是不管用的,指不定还会被他说服。“你们要多留意身边,要是被拍到了,等于直接公开。”思来想去,童童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提醒的功能了。
周嘉树当即应声说,“我会的。”
不怪童童放弃的太早,只因为她与周嘉树打过交道,但交情又不深,只知道他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心里有成算,他愿意在小可面前做个百依百顺的小天使,不代表小可的经纪人就能左右他的想法了。
回到卧室的汤奕可,匆匆从衣帽间里找到一套淡紫色的T恤衫,和同色的宽松长裤,转身到化妆台前,梳理一头柔亮的长发,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穿着无痕内衣,或许应该换一套更漂亮的。
但又一想,准备的越多,越不自然,自然是很宝贵的,它像邂逅一样令人心动。于是,她只往包里装进一瓶身体乳。
汤奕可走出卧室,来到柜子前翻着什么,又对童童说,“你要是嫌麻烦,晚上就睡我家吧。”
“所以你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童童逗她说。
汤奕可找到了口罩,不好意思跟她对上视线,只点了点头,“嗯。”马上转身推着周嘉树往玄关走,头也不回地说,“我走啦!”
童童一语双关地说,“注意安全——”
汤奕可坐在家门前穿鞋子。周嘉树早已整装待发,站在一旁等着她,“你今晚不回来了?”他笑着说。
“知道还问。”她小声一说,穿好了鞋子,径自开门出来,余光见周嘉树跟着自己,就走到了电梯前,好像才不那么难为情,抬眼瞧着他,“你这两天都休息吗?”
“六天。”他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汤奕可羡慕地“哇”出一声来。
“但我有暑假作业。”周嘉树正说着,电梯门开了,他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间,一直都没有松开。
从公寓楼走出来,天还亮着,离开阴凉地带,瞬间热得不行,幸好那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及时驶近眼前,周嘉树打开车门,让她坐入车后座,还没有落下汗来,就躲进了空调冷气底下。
周嘉树跟随着她坐进来,车门一关,驾驶座上他的助理阿全,从后视镜望着他们,多少有点意外,“哎,终于把人拐来了啊。”
周嘉树马上应着他,“开你的车。”
阿全一面打着方向盘调头,一面调侃他,“真行,这下开心了吧?”
“专心开车,哪儿来这么多话。”周嘉树这么说着,对上汤奕可探究意味的目光,难得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但又来握住她的手。
汤奕可就笑了。这是风水轮流转?
阿全开着车,真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光景,想得很美,换个人替自己叫屈,“小可,你评评理,我这才说了几句?”
汤奕可颇为偏心地说,“挺多啦,有二十几个字了吧?”
周嘉树一下笑弯了腰,再直起背来,就顺势靠到她的肩上。她歪下头瞧他一眼,他察觉到了,也抬眸瞧着她,但她忍着笑意,把头转向车窗外。前面的阿全正说着,“算我倒霉,忘了你们俩是一国的。”
这个时间有点堵车,阿全当机立断的绕远路开,在路上顺便问说,“我树,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车?”
“都行。”周嘉树仍然靠着她的肩头,特别惬意,弄得汤奕可都想捏捏他的脸。他接着说,“但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昨晚我突然想到了,我好像没有买停车位。”
“不是吧?”阿全愣了说,“我跟你说,虽然我们那公寓里人少,但都是土豪二代,每个人手里至少有十个八个停车位,那天我往停车场里走了一圈,全是大牛小牛,停满了都,还不一定有空位。”
周嘉树说,“失误,失误,明天我问一问。”
汤奕可问他,“你想买车了?”
他应一声,然后说,“以后出门方便。这辆车是亮哥的,老是借他的车,感觉不太好意思了。”
阿全说,“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你送他的车嘛,就是用完了我还得给他开回去,这个很麻烦。”
正如阿全说的,车子不用开进停车场,开到公寓楼底下,让他们下了车,还得开回亮哥家。
汤奕可一下车,先伸了个懒腰,肩膀都让周嘉树压酸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这会儿晚霞还没有褪干净,却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仿佛离得很近的车笛,与那万家炊烟袅袅飘来,让人忽萌一种得以喘息的倦懒之感。
然而这倦懒,敌不过走进电梯间的紧张。
与第一次来到他家的紧张,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但周嘉树的家里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漂亮、宽敞,既有生活气息又有高级的格调。空调冷气笼罩着整个屋子,灯光不亮不暗,电视机像一面巨大的黑色的镜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只烟蒂和一点点烟灰,还有一只玻璃碗里盛着既像是葡萄,又像是青枣的水果。
汤奕可俯身向茶几,从玻璃碗里捏起一颗果子打量着,瞄一眼垃圾桶,里面好像有点青绿色的果皮,有人吃过它,证明它应该是洗过的,但她又觉得,怎能让周嘉树撞见她这么馋嘴……
周嘉树拿着矿泉水过来,却又问她,“你要喝热水吗?”
“矿泉水就好。”
他坐进她左侧的单人沙发里,说着,“这个是葡萄,日本的。”他解释的意图,就是要她尝一尝。
汤奕可不辜负他的心意,剥下一半的葡萄皮,先闻了闻,没有酸味才吃到嘴里,然后惊艳地“嗯”一声,“像果冻一样。”
周嘉树很喜欢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自己也深得她的心。“冰箱里还有新西兰的红梨,昨晚我没回来,不然都给你拿过去,都是别人送的。”他还有点遗憾地说。
下午她已经将水果吃的够多了,对这个日本葡萄只是好奇而已,吃了一颗,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想起就问他,“你抽烟吗?”
他摇摇头,说,“阿全的。”
也是,她从来没有在周嘉树身上闻到香烟的味道,永远都是一股淡淡的,似乎有点薄荷味,又类似植物的味道,要么就是干干净净的,什么气味都没有。
如今他的同学不在,也没有放映着关于企鹅,或者关于北极熊的电影,汤奕可扔了纸巾团,回头来盯着自己穿着的崭新的棉布拖鞋,不知道是问着谁,“我该做点什么?”
周嘉树整个人已经往沙发里靠着,没有建议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
汤奕可望着他笑了,“为什么你坐那么远?”
“我习惯了坐这里……”周嘉树下意识地起身想坐到她身旁,忽然一顿,又坐回去,只倾身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自己身上来坐着。
汤奕可没有抗拒,顺着他的力道就坐了过去,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周嘉树把她抱紧了些,她的拖鞋掉到了地上,他亲了亲她的脸,才吻住她,本来她的嘴巴里还有点儿葡萄的味道,后来都没了。
他们的脸庞仍然离得很近。周嘉树严肃的凝视着她,“你完蛋了,到我的地盘了。”
汤奕可扬起眉头,“你才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恍然记起,“哦,也是。”
汤奕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笑声轻得只在他们的气息之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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