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啊？”
乔楚打开门，淡定的目光看了一眼乔栋梁，又越过他，轻飘飘地看了乔壬和柳红杉两个人一眼。
乔壬：“！？？？？”
他震惊地看着她，嘴巴都张大起来，但他马上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柳红杉也很震惊，她飞快地看了乔楚一眼，将她惨白的毫无生气的漂亮脸蛋收入眼底，恰好与她的目光对上，一股子恶寒从脊椎骨蹿上脑门，脊背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又惊又怕地收回目光，竟没敢与乔楚对视。
乔栋梁对柳红杉和乔壬两个人的反应若无所觉，他只看见乔楚又摆着一张厌世死人脸，还顶嘴，一阵火气直冲脑门，但好歹还有理智，稍微按耐住怒火，质问：“楼下那脏污是你弄的，你放在那里不清理还想让你妈妈给你打扫吗！？”
本来乔栋梁以为乔楚会像以前叫嚣“她不是我妈妈”，结果乔楚不仅没有，反而瘪嘴很委屈的样子，对他说：“我从楼梯摔下去了，流了好多血，哪有力气去打扫。”
乔栋梁听她示弱，不免有些惊讶，口气便和缓了一点，“流血？摔哪儿了？”
他虽然语气好了一些，但那眼里的怀疑却不少，分明是怀疑她在说谎。
乔楚转身背对他，扒开了自己的后脑勺，“摔这儿了。”
“啊！！！”乔壬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柳红杉也白了脸，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乔栋梁还没看清伤口，就被后面的尖叫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了乔壬一眼。
乔壬声音都抖了起来，“爸爸，她脑子裂开了！爸爸，呜呜呜，她死了！”
乔栋梁听了，不明所以地扭回头去看乔楚的后脑勺，的确有一道小口子，小口子周围还沾着血，证明乔楚说的不是谎话。
忽略儿子那大惊小怪的话，乔栋梁火气褪了大半，哑火了，他虚伪地关怀：“去医院缝个针吧。”
乔楚转过身来，低下眼睛对乔壬和柳红杉笑了一下，见将他们吓得浑身一抖，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刚才是作为厉鬼的她，一个最拿手的小把戏，制造幻觉，他们俩看到的不是乔栋梁看见的这小小的伤口，而是裂开的脑壳和迸裂出来的脑浆。
乔楚听了乔栋梁的话，问：“爸爸带我去吗？”
乔栋梁一摆手，已经很不耐烦了，“我没空，我打个电话，让你阿姨带你去。”顿了一下，“回来再把那脏地方打扫干净。”
“……”乔楚微微一笑，对乔栋梁的品性差不多有了一个了解。
乔栋梁仿佛再看乔楚一眼也不愿意似的，转身就下楼。
乔壬连滚带爬地抱住乔栋梁的腿，大声说：“爸爸！她死了！她不是人，是电影里的僵尸，我看见她血都出来了！爸爸，我不要她在家里！爸爸！”
乔壬无理取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乔栋梁虽烦，但对儿子多了很多耐心，“她怎么可能是僵尸，小壬，别闹啊，爸爸累死了，让爸爸去洗澡。”
乔壬看了还依靠在门口看他们的乔楚一眼，惊恐地再次叫起来：“不！爸爸你看！她流血了！她满脸都是血！她不是人，一定是僵尸！爸爸呜呜呜呜，不要她在家里……”
乔栋梁大声喝道：“够了！”
乔壬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一下子就没声了。
乔栋梁又温和下来，对乔壬说：“你姐姐怎么可能是僵尸，不要再说胡话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就送你去奶奶家。”
听到送奶奶家，乔壬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乔栋梁吓唬他后，见他不闹了，也满意了，他蹲下来亲了亲乔壬的脸，“乖一点。”说完就下楼了。
柳红杉撑着软绵绵的身体爬起来，抓着乔壬的手臂 ，小声地说：“走！”
乔壬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爸爸一块儿下了楼，那手脚并用的急切与恐惧，似乎真的有什么野兽在身后追赶，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吃入腹的样子。
乔楚看着那三人消失在走廊里，有点头疼地捂住了脑袋，有了身体后，她也有了疼痛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这才是“活着”的真实。
*
另一边，乔壬咬着手指，满头汗，“姐姐，我照你说的看了，她的确没有呼吸了！她胸口都没有咚咚声了，我确认过了！”
乔壬哪里知道怎么确认人死了没死，都是柳红杉教他的。
乔壬对于乔楚的死并不难过，唯一害怕的只是担心乔楚的死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比如被爸爸打一顿。
但现在乔楚没死，才叫他真正的恐惧起来。
“她肯定变成僵尸了！”乔壬大声说，脸上又浮现了惊恐的表情。
放在以前，柳红杉肯定会很不耐烦，但还是要温柔做派去安慰开解他，但这次她也看见了，将乔壬看到的景象也都看在了眼里！
她今年十八岁了，十分清楚她看到的是什么！
那裂开的后脑，流出来的脑浆，她不可能还活着！但要是活着，她能是什么？僵尸？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僵尸！
柳红杉心神大乱，哪有功夫去哄乔壬这小鬼，乔壬见她不理她，也生了气，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笔筒朝柳红杉砸了过去。
柳红杉被砸了个正着，脑子都懵了一下。
乔壬嘴里嘟囔：“让你不理我！”
柳红杉：“………”
柳红杉终于回归了几分理智，哄乔壬说：“怎么可能会有僵尸这种东西呢？别害怕，就算是僵尸，你是她亲弟弟，她怎么可能害你，就算要害你，有爸爸在，她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照柳红杉来看，乔楚对乔壬这个弟弟终究是容忍的，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就算乔壬做错事情，乔楚也不会真正伤害他。
乔壬似乎也被安抚下来了，他点点头，眼底的恐惧消了几分，“对，这是我家，不是她家，她要是敢打我，我就让爸爸赶她出去！”
他说着，还笑了起来。
柳红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嘲讽，面上还是一贯的温和。
晚饭的时候，王琳做好饭，擦擦手要起叫乔楚下来吃饭。
乔栋梁说：“叫什么，不用叫，她自己没腿不会下来吃吗！”
他似乎把乔楚受伤这个事实都忘到了脑后，说打电话给韩美君结果也没打。
王琳一贯听乔栋梁的话，听他这么说，也就顺势地坐下来了。
柳红杉心不在焉，去看乔壬，他紧紧地挨着乔栋梁坐，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餐厅门口。
结果吃完晚饭，也没见乔楚下来吃饭。
乔栋梁吃完饭，也要虚假地关怀一下王琳，“碗放着，不用你洗。”扭头看了一眼柳红杉，“杉杉，叫楚楚下来洗碗。”
柳红杉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
这个情况，她怎么敢上去叫她！
柳红杉看着乔栋梁和王琳回屋，只留下她和乔壬。
乔壬问她：“要不要去啊？”
柳红杉说：“……壬壬，你和我一起去吧。”
乔壬抗拒，“不要！爸爸叫你，又不是叫我！你去！”
柳红杉：“………”
就知道这小子靠不住。
柳红杉一咬牙，抱着手臂就上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柳红杉一靠近乔楚的房间，就觉得一股恶寒蹿上心头，心跳都莫名其妙加快了起来。
她刚在乔楚门边停住脚步，乔楚的门就打开了，露出她那张惨白的脸来，“有事吗？姐姐。”
乔楚笑盈盈地对柳红杉说。
柳红杉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平时乔楚哪里会叫她姐姐，现在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叫她姐姐，反而让她觉得惊悚。
对乔楚的问题，柳红杉艰难地回答：“………爸爸…爸爸让你下去洗碗……”
乔楚笑意不变，她打量着柳红杉，轻声开口：“姐姐，你都是高中生了，应该也学过人体失去多少血液会造成休克甚至死亡吧？———爸爸不懂，你应该懂。我流了那样多的血，要是平常人，怕是根本没办法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她语意未尽，却成功让柳红杉小脸惨白起来，“平常人…？那你……”
乔楚微讽一笑，“我不是平常人啊……准确来说，我不是人呢。”
柳红杉：“…………………”
柳红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目光惊恐地看着乔楚。
乔楚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不经吓，胆子又这么小，但是又不怕住死过人的房子，真是矛盾。”
柳红杉：“………”
死、死…死过人的房子？！
柳红杉两眼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乔楚伸出脚尖踢了踢她的小腿，柳红杉一动不动，已经昏死得不能再死，乔楚忍不住咋舌，“这么不禁吓啊？”
真是没用。
她当鬼那段时间，可是成功让数十个都市传闻流传，是鬼中一霸，在柳红杉面前用的手段连百分之一都没用出来，就把她吓晕了，心理素质真是太弱了。
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乔楚撇撇嘴，丢下柳红杉一个人躺在走廊上，自己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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