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入山

    那段时间,或许是因为高三的战火已经打响, 寂白与谢随见面的机会自然而然少了很多。

    女孩子的心思, 通常比男孩细腻敏感,那日篮球馆寂静那一晃而过的身影, 让她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

    谢随从来没有跟她讲过, 他和寂静私底下竟还有交流。

    寂白努力克制自己别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可是她只要还在意, 就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顾、心如止水。

    现在的谢随不是上一世那个苦难缠身、一无所有只有她的男人。

    谢随刚满十八岁, 年轻英俊, 一言一笑哪怕仅仅是一个点烟的动作,都能引得身边不少女孩侧目关注,芳心暗涌。

    寂白隐隐有些焦虑。

    寒假来临, 谢随越发行踪不定, 很多时候寂白都联系不到他。

    过完年, 她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说寂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组织了一场乡村留守儿童义演活动,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寂静堂姐也会去, 大概需要进山一周的时间,不过想到你高三课业繁重, 如果没有时间也不必勉强, 学习终归放在第一位的。”

    因为时间安排在寒假的年后, 也仅仅只有一周, 所以寂白答应了下来。

    正好出去散散心, 繁重的学习都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 也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

    寂白想要重新调整一下心情。

    临出发的前一晚,她主动去找了谢随,但他不在家。寂白摸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抬头便见他背着单肩包走上了楼,手里还拎着一口袋卤味。

    见到寂白,谢随明显地怔了怔,然后加快步伐朝她走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谢随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将寂白拎进屋:“你今晚有口福了。”

    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现在他不抽烟了,茶几上烟杠也没有了,书桌上堆着厚厚的几本教辅资料,书页翻开,还停留在他刚刚看完的位置。

    “今天晚上做卤肉饭。”谢随径直去了厨房忙碌,只对寂白说:“你自己玩一会儿。”

    寂白缓缓溜达到厨房门边,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闷闷地说:“某人真是很笨啊。”

    谢随偏头睨她一眼:“怎么?”

    “看不出来小白最近有点生气么。”

    谢随放下切卤牛肉的刀,回头对她招招手:“过来。”

    寂白听话地走了过去,谢随又说:“张嘴。”

    寂白张开了嘴,谢随将一块切好的卤牛肉放进她嘴里。

    “好吃吗。”

    “好吃的。”

    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柔声说:“出去等我,马上就好了。”

    寂白转身走到门边,恍然想起来她是要找他算账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美食收买了呢!

    舌尖还弥漫着牛肉的香味,她有些饿了。

    等吃饱了再找他算账吧。

    寂白没好气地走到书桌边,翻开谢随那本厚厚的教辅资料,想给他检查错误。

    还挺认真,上面的题目他都做了,甚至还有红笔批改的痕迹。

    寂白觉得怪怪的,她合上教辅资料,看到书页上印着几个大字“恒英辅导密卷”。

    恒英辅导几个字有点眼熟,寂白想了想,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寂明志说要给寂绯绯报的辅导班吗?

    据说这个辅导班只面向圈子里有钱的少爷小姐开班,半个月时间的封闭式辅导,报名费高达几十万,据说含金量极高。

    寂白恍然想起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随,原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而是进了恒英的封闭补习班。

    可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渠道,恒英从来不会面向普通家庭招生,一般的家庭也承受不起这般高额的辅导费用。

    想到那日篮球赛上寂静一晃而逝的身影,寂白心里所有的疑虑都得到了解释。

    这家伙真的跟寂静有牵扯。

    谢随戴着隔热手套,捧着热气腾腾的卤肉汤饭走出厨房:“开饭了。”

    房间空空如也,女孩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随摘下手套,捡起地上的那本教辅资料,脸色沉了沉。

    **

    寂白不告而别,独自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心里空荡荡,喉咙里也涩涩的,酸酸的。

    背叛——这两个字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扎在寂白的心头。

    重生回来,她只想守着自己平静的心,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是他横冲直撞闯入了她的生活,可他怎么能在搅乱了她的心之后……又背叛她。

    天上有浮起了雨星子,宛如薄薄的雾笼罩着这座城市,带着冬日里独有的清冷。

    她捻紧了衣领口。

    身后传来自行车“叮铃”的一声脆响,寂白回头,雨雾中,少年单脚撑地停下了山地车。

    他凝望着她,眸光越发深邃。

    寂白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他骑着车快速地追了上来:“小白真的生气了啊。”

    寂白红着眼睛用力瞪他一眼,转身走进了身边的商城,上了扶梯。

    谢随立刻下车,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三两步跨上楼梯,拉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

    “我让小白伤心了?”他声音异常温柔。

    寂白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咬着粉白的下唇,固执地用力挣开他。

    谢随眉心微蹙,体贴地将女孩揽入怀中:“你乱想什么啊。”

    他胸膛的温度透过微润的衣服传到她的脸颊边,她攥紧了他的衣角,一言不发。

    “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后面的半句话,堵在寂白酸涩的喉咙里,怎么样都说不出来,她心里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谢随。

    “你先追我,在我喜欢你之后又…背叛我。”寂白情绪有些失控,垂着眸子,声音已经哽咽了:“你这样真的很混蛋。”

    谢随哑然失笑,为她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我喜欢谁啊我。”

    “那天我看到堂姐了。”她越说越委屈,一抽一抽地说:“她很好,没有男孩子能够拒绝她。”

    说到底,还是不够自信,寂静一直都是家里最光芒耀眼的孩子,而她…却是会晦暗落寞的那一个。

    谢随那颗坚毅的心脏被她的眼泪润湿了,他捧着她的脸蛋,凝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我永远不会背叛小白。”

    寂白抬眸,望着少年眼中滚烫的星河。

    “知道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所以他接受寂静的馈赠,接受她的轻视,就是为了能够再多努力向她靠近一点。

    “那个辅导班,是寂静还我的人情,我帮过她。”

    寂白终于松开他的衣角,诧异地望着他。

    谢随将她拉到商城的休息横椅边坐下来,老老实实地交待道:“没有告诉你,是怕吓着你,当初我在巷子里遇到寂静,有男人拿着沾了hiv血液的针管,企图伤害她。”

    寂白捂住了嘴,漆黑单纯的杏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事蒋仲宁他们都知道,你如果不信,可以问他们。”

    寂白想起来,寂静每次出入公共场合,身边都是要跟便衣保镖的。以前寂绯绯总是在背后拿这件事嘲笑寂静,说她仗着自己的豪门小姐,虚张声势。

    现在寂白才明白,这不是虚张声势,寂静实在太过惹眼,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和忌惮。用hiv病毒针去刺她,可见居心何其狠毒。

    见寂白不说话,谢随以为她被吓到了,他靠她更近了些,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不用害怕,你有我。”

    寂白那漆黑的眼睫毛被泪光粘黏着,眸子里蒙着薄薄一层霜。

    连日来的疑虑得到解决,她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傻好傻,真是个大笨蛋。

    就在她后悔又羞愧的时候,少年凑近了她,偷吻了吻她的唇角。

    寂白吓了一跳,抬眸,小心翼翼地望他。

    他似笑未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干嘛偷亲我。”

    “那就光明正大的亲吧。”

    谢随说完,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亲吻她了,谢随很想念她的味道,用了力,似宣泄般咬了咬她的下唇。

    寂白耳朵蓦地红了,她想挣扎,小声地呜呜呻|吟着,嗓音软软的,手臂却被他握住,牵引到了他硬邦邦的腰间,环着。

    寂白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的腰,身体缩进了他的怀中,躲避他这一个又吮又咬的吻:“谢随,疼...疼...”

    谢随松了松。

    好不容易挣开他,寂白软软的身子缩在他的怀中,主动抱住他,躲避他的亲吻。

    谢随笑了笑,任由女孩将脸埋进他的锁骨窝里。

    “疼什么疼,老子又没用力。”

    寂白红润的唇酥酥麻麻的,都快被他吻得没知觉了。

    “本来就疼。”她细声咕哝。

    “那我再轻一点。”

    他捏着她的下巴,再度吻上了她。

    这一次,谢随不再粗暴了,他温柔地吮吸着,舔舐着,一点点逼她迎接他全部的入侵

    他的唇瓣软软的,凉凉的,可是舌尖却是温热的。

    寂白不再躲避,尝试着主动与他的舌尖接触了一下,这一下,彻底点燃少年腹部的火,他连忙躲开,甚至往旁边挪了挪。

    “谁让你乱动!”

    寂白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里有点小无辜:“我...”

    不能回应吗?

    谢随很狼狈地站起身,加快步伐走出商城,吹吹冷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推起自行车准备溜了。

    寂白追出来,捂着肚子说:“我要吃卤肉饭,有点饿了。”

    “吃完了已经。”谢随没好气地推着车往前走:“你吃空气吧。”

    寂白轻轻打了他一下:“怎么这样。”

    “快回家去。”谢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不敢邀请她去小出租屋,不然他今晚真要当禽兽了。

    “好吧。”寂白闷闷地停下了脚步:“谢随,以后你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哦。”

    谢随微微弯起唇角,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像这是小白第一次吃我的醋。”

    他嗓音微扬,像一片薄薄的羽毛落在她的心上。

    寂白怨怼地睨了他一眼:“好男孩是不会让女生吃醋的。”

    “我答应你。”谢随眼角虽然带着笑,但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虔诚:“对我,你可以放心。”

    寂白睫毛微颤,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总是在闹别扭,有猜疑,也有试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虽然告诉自己,要相信谢随,但总是...心有戚戚。

    现在仔细想来,她无非只是想等他这一句话。

    你可以放心。

    无论你荣耀加身亦或者众叛亲离,谢随永远不会背叛你。

    **

    年后,寂白跟着寂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一起进了山。

    路虽然不太好走,有些颠簸,不过好在公路可以直接通到村里去,不需要下车跋涉山路。

    平凉村是临省平凉山深处的一个贫困村,也是寂氏集团对口扶贫的山村。寂白听同行的堂姐寂静说,村里的学校都是寂氏集团慈善基金会修缮的。

    颠簸的吉普车里,寂静告诉寂白,寂氏集团家大业大,且在近十年间发展成了行业翘楚,如果不多做慈善,风头太盛恐怕会引来侧目,慈善正好可以遮掩寂家的锋芒。

    寂白望着窗外雾蒙蒙的深绿色山林,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虽然她更倾向于相信奶奶做慈善,不仅仅是出于遮掩锋芒的目的。

    小时候,奶奶也曾教育过家里的姐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君子立身立世的原则。

    不可滥情,也绝不可对无情,成为一个优秀的掌权者容易,但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却不易。

    旅途的后半程,寂静有些晕车,寂白一直在照顾她,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还给她剥了一片橙子。

    寂静靠着她小憩,却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橙子,而是推说怕待会儿想上厕所。

    寂白知道寂静一向谨慎,吃东西也很小心。她耸耸肩,丢了一瓣橙肉扔自嘴里。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终于驶入了平凉村。

    村子因为通了马路,所以并不算特别落后,街道都修得比较平整,道路两旁还有卖小吃的副食店。

    寂家姐妹被安排在一户条件比较好的村民家里,家是四合的原谅,两层高的小楼房,外面还有狮子头铁门。

    这家村民姓顾,寂静很礼貌地唤他们一声顾叔顾婶。

    夫妻俩很热心地招待了寂家姐妹,说他们家大儿子念了大学,现在有出息了,全靠寂氏集团的资助。

    顾家有两兄妹,哥哥名叫长生,现在在江城的重点大学念大三,成绩很好,据说年年能拿奖学金,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侧脸看上去跟谢随还有些相似,眉骨高挺,眼眸深邃。

    妹妹今年不过十岁,名叫千穗,在村里的希望小学念书。

    从两个孩子的名字里,寂白能够体会到父母对他们深切的爱,一个长生,一个千岁,都是长长久久的意思。

    每当寂白看到别人家父母的时候,其实也会想,即便父母对于家里的姊妹有所偏私,但终究还是有爱的吧。

    她的父母爱她吗,寂白经过认真的思忖之后,悲哀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晚上,顾家父母做了一大桌的当地菜,有鸡有鱼,这个朴素的家庭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招待他们。

    寂静性开朗,很会说场面上的话,所以气氛也还算活跃,其乐融融。而寂白则要内敛一些,话不多,也不会太多的客套。

    吃饭的过程中,夫妻俩亲手给寂静和寂白每人剥了一个鸡蛋。

    顾叔叔说是家里土鸡昨天刚下的,城里还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好的土鸡蛋呢。

    寂白礼貌地接过白莹莹的鸡蛋,用筷子戳起来,嚼了一口,虽然感觉和平日里吃的鸡蛋好像没有不同,但营养价值应该很高。

    寂静自然也礼貌地道了谢,不过鸡蛋放在碗边的盘子里,却没有动过一口。

    不仅仅是鸡蛋,就连满桌丰盛的菜肴,她都没怎么碰过,只是夹了青菜就白米饭吃。

    堂姐自小娇生惯养,一则可能吃不惯这里的农家菜,二来,或许也有点嫌脏。

    顾家父母务农,常年累月与土地打交道,尽管他们做饭炒菜肯定是洗了手的,但寂静还是觉得...脏。

    寂静趁着顾家父母去厨房洗碗的间隙,偷偷地将鸡蛋喂给了院子里的一条小土狗。

    不过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看到顾家的哥哥顾长生,默默地望着她。

    寂静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得有些心虚。

    顾长生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那一整晚,寂静都觉得心有戚戚。

    晚上,夫妻俩给寂静和寂白安排住同一间房,让她们早些休息,因为旅途的奔波,寂静早早地上了床,拿着手机看股票。

    寂白坐在小书桌上写作业,千穗敲了敲门,进屋说学习上遇到不懂的问题,想请教两位姐姐。

    千穗先望了望在床上看手机的寂静,觉得她可能没有那么忙,于是走到她面前,礼貌地问:“姐姐,有道数学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寂静看着股票,分不出心思和时间来,漫不经心道:“我毕业很久了,初中知识大多忘了,你去问寂白姐姐。”

    千穗本来想解释说自己...自己其实是小学生,这是寂白放下了教辅资料,对千穗说:“过来给我看看吧。”

    “嗯,麻烦姐姐!”

    小学的数学题对于寂白来说很轻松,她用几分钟给她讲解了思路和步骤,然后督促着千穗自己解出答案。

    千穗向寂白表达了感谢,又从包里摸出一把牛轧糖送给她。寂白笑着接过了牛轧糖,说这几天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她。

    等千穗离开以后,寂静淡淡说了句:“小白,别太当滥好人了。”

    寂白不解地望了望寂静:“啊?”

    寂静放下手机,似乎准备好好地教育她一番:“你的时间也很宝贵,用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必要,她如果有不懂的问题,自然可以明天去学校问老师,如果这几天你都帮她辅导家庭作业,你的时间成本可就浪费了。”

    “我没想怎么多啊。”

    “所以我说你当滥好人。”

    寂白耸耸肩,摸着包里的牛轧糖,没再多说什么。

    寂静做事讲究时间和效率,无可厚非,但寂白觉得,给小孩讲讲题,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晚上,寂静说不大习惯与别人同一张床睡觉,因此顾家夫妻俩又在房间里给寂白铺了另外一张床。

    寂静是家里的独生女,娇生惯养情有可原,只要她没有太过分,寂白还是会让着她一些。

    关灯之后,寂白躺进被窝,听着寂静平缓的呼吸,她知道她没有睡着。

    良久,寂静忽然道:“小白,你对寂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有意吗?”

    寂白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寂静居然会直言问她这种事,不过她既然如此坦诚,那么寂白也没有隐瞒,直言相告:“有的。”

    寂静笑了笑:“不过小白,你应该知道,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寂静翻了个身,隔着浓郁的黑暗,与对床她遥遥对视:“任何事都有代价,无边的权势与财富,势必令你失去最宝贵的东西,自由、快乐甚至...你最在意的人。”

    寂白抿抿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她有选择吗,没有。

    如果她无法拥有凌驾于她的原生家庭之上的权势,无论她跑到天涯海角,寂明志和陶嘉芝都不会放过她。

    除了生,便是死。

    “我没有选择。”

    “你当然有。”寂静沉声说:“有个提议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

    “你和谢随我都很欣赏,你们助我夙愿得偿,我给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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