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0月22日 天气晴
今天睁开眼时,照旧有一些迷糊,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过缓了缓神后,听着窗外一声鸟鸣,我渐渐理清了乱糟糟的神智。
帕萨迪纳的气候与拉斯维加斯完全不同,如果说拉斯维加斯是炎热、干燥的代名词,那么这里就是一年四季都处于舒适的春季,到处都是树木、花卉、草坪。
打开房门洗漱完的时候,斯潘塞还在睡。
他这段时间跟着老师做项目似乎很累,但是却很开心。
那些建造复杂无比的数据模型、推衍世界级难题等等工作,似乎给他带来了无数的乐趣。
另外两个房间的门也紧锁着,似乎它们的主人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的室友们显然都不喜欢早起。
回想了一下他们的课程,早上都没有课,我也就不多事,自己出了门。
不过现在距离我上课还有一点时间,所以等下我会给斯潘塞带杯咖啡和两块三明治回来。
其他舍友的早餐?
那就算了。
小孩子不能惯着。
今年,我们刚好十六岁,已经可以称为成年人了。
这是我和斯潘塞在加州理工学习的第三年,刚过了个开头儿。
我们两个当初申请的大学是一样的,不过被录取的学校有好几个不一样,比如哈佛。
因为外婆住在曼哈顿的关系,安娜和露西娅都挺希望我们两个能去哈佛,但是它拒绝了我。
其实我收到了哥伦比亚医科学院的录取通知,但是我把它藏了起来,当初报这所学校也不是我报的,而是斯潘塞。
我不想去。
好在,加州理工并没有令我们失望,而是同时录取了我和斯潘塞,让我们两人避免了被分开的命运。
加州理工特殊条例提前招收的学生有好几个,因为我和斯潘塞两个年纪相仿又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所以最后安排宿舍的时候,老师考虑到了这个因素,把我们和另外两个提前招收的学生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
很神奇。
我们的两位舍友比我们大了差不多两岁。其中,我是生物系的,斯潘塞是数学系的,而谢尔顿·李·库珀是物理系的。
至于剩下的一位室友。
嗯,一言难尽。
但,毋庸置疑,他同样是个绝顶天才,和斯潘塞以及谢尔顿不相上下。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宿舍问题将会在未来的大学生涯里,成为我一直都解不开的难题。
我对天才的认知,全都来自于斯潘塞。
经常看到某些言论,说天才都是怪异、难相处、高功能反社会、自闭等等等等的。
我都嗤之以鼻,并想向他们丢一个斯潘塞。
但显然,个体特例并不能代表群体共性,公众言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愚蠢,但某些方面,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入学的第一天,住宿部主任看到我们一宿舍的矮子,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担心整个宿舍的平均年龄太小,会不安全。
为了和我们几个拉近距离,住宿部老师还特意调侃,要不要她替我们宿舍换个高个儿,毕竟如果都是矮子,将来宿舍之间竞争什么的,会比较吃亏。
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宿舍之间的竞争,但我非常客气的对住宿部老师笑了笑。
笑容以示友好。
只要不把我和斯潘塞分开,其他随意。我答应了戴安娜要照顾好斯潘塞的。
这位老师和我一见面就已经进入了白名单,这让我觉得,她还不错。有她的帮助,也许能让我们更快的融入校园。
但显然,宿舍里就我一个是这么想的,住宿部老师的善意和幽默在其他三个那里,全都打了水漂。
斯潘塞看了住宿部老师一眼,想开口说什么,欲言又止了一下没说。
哦,我看得出来,他明显是想甩一堆数据,用来证明我们现在的身高属于正常发育范畴。而老师用身高梗来调侃我们,不仅会对青少年造成心理阴影,还会引起不自信、自卑等等负面情绪诸如此类的论调。
所以我暗暗撞了他一下,他接受到了我的意思,就不说了。
至于先前一见面就噼里啪啦自我介绍过的谢尔顿,则忙碌着在客厅里贴寝室规章制度,没空理人,无视掉了住宿部老师。
而和斯潘塞一样,有一头卷毛,但是脾气一点都不软的斯塔克则傲慢的对住宿部老师说:“这种无聊的玩笑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也许老师你该换本笑话书,那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老气,导致交谈过后,勉强维持的朋友都会离自己而去,以后只会和你谈论谈论天气。”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入学第一天,我们的室友就把生活老师给怼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虽然被怼了,但是玛丽·夏洛蒂夫人,也就是担任住宿部主任的老师,她的笑容并没有变,甚至满脸关爱的看了一眼斯塔克,说:“显然斯塔克先生,这不是玩笑,所以当然不好笑。另外,祝你在CIT生活愉快,身体健康,顺便个子可以窜高点儿。”
然后她看了看我们宿舍好像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就去处理其他学生住宿事务了。
并且还给我们留了个电话,告诉我们这是住宿部的办公电话,无论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或者是选课不知道该如何选等等问题,都可以拨打这个电话,会有一些担任助理的高年级学长替我们解答疑难问题。
就这样,斯塔克先生上了玛丽夫人的特别关注名单,还牵连到了整个宿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大学生活会不怎么平静。
相处了一天,是的,只相处了一天,我就了解到了两位舍友的与众不同之处。
谢尔顿是个比我还手残、更手残、开工具箱都开不下来的生活白痴。而另外一个舍友,斯塔克,比谢尔顿更差劲,他不仅生活难自理,还懒。
不过有一点令我比较意外,斯塔克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一直致力于将生活不能自理和懒这两个缺点,变成人生进步的动力。
斯塔克和我们三个也不同系,他是电子工程系的。目标是做出一个能替他把除了思考和泡妹子之外,所有事情都做了的人工智能。
反正这是我对他们两个的第一印象。
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像斯潘塞这么可爱的天才,到底有多稀缺。
先说斯塔克吧。
这人明明比我和斯潘塞年龄大,却仍然叛逆的好像是个中二没毕业的小学生。
上课只挑自己喜欢的上,喜欢挑着眉、抱着肩睥睨别人,还总是和谢尔顿两个出门去撩妹儿,失败了就回来偷偷喝啤酒。并感叹现在的女生一点都不看重内涵。
呵。
我无比庆幸自己坚持与斯潘塞报考一所大学的决定,不然让小白兔斯潘塞和这两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把斯潘塞变成什么样子呢。
斯塔克曾经出于某种原因抱怨自己本来是要进麻省理工的,那里交通方便,距离他家近点,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到加州理工来了。
后来在领略了麻省理工和加州理工十年如一日的彼此不和后,他很快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和谢尔顿两个讨论,说他们两个不是来上大学的,而是来带孩子的。
不用想,这里的孩子特指我和斯潘塞。
是谁喊他起床,是谁帮他记课表,是谁帮他带饭?
反正不会是精明的谢尔顿。
哎,心累。
我和斯潘塞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要承担照顾一个巨婴重大责任,简直头发都要愁白了。
如果一般人这么作,我们才不会去管,哪怕不揍他一顿,至少也会置之不理。
这一切只是为了玛莉亚夫人。
玛莉亚夫人就是托尼的母亲。
还是入学的那一天,我和斯潘塞是结伴从拉斯维加斯坐飞机来到了洛杉矶机场,没让家里人送。虽然我们年龄尚未成年,但都出来念大学了,总不能还是事事靠着家长。
结果出了机场后,错误预估了交通情况,根本坐不到拥挤的公交,也拦不到永远都在路上飞驰的出租车。
眼看就要错过时间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已经送完托尼,正返程的斯塔克夫妇。
他们似乎认出了我们是加州理工的学生,特意开车把我们两个送到了学校。尽管他们并不知道我和斯潘塞就是他们儿子的室友,但是一路上他们的态度非常友善温柔。
斯塔克夫妇是十分有教养、很温和也非常善良的一对夫妻。特别是玛莉亚夫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戴安娜的知性聪慧和露西娅的精明能干。
而夫妻两人话里话外透出的对儿子的担忧,让我们后来无法对托尼置之不理,恶声恶气。
到现在,我只能感叹,幸好斯塔克夫妇这么好的家教,养不出什么坏小孩。熟悉了解之后,就发现托尼虽然嘴巴贱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再说谢尔顿。
谢尔顿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这里的精明并不是用来形容他处理事情的手段,而是用来形容他的性格。
处事手段精明,应该是露西娅那样的,工作顺利,能力得到众人认可,社交圈子每天都会扩大,遇到困难知道该找什么人去解决,就连挑保姆,挑的也都是能干省心品性上佳的。
而性格精明,就不是这种样子了。
宿舍里四间卧室其实差不多,但是谢尔顿根据他那一套阳光普照率、通风效果、距离功能性场所距离等等评估数据的理论,态度坚决的霸占了朝南左侧的那间房。
还有客厅里最适合吹空调的书桌座椅位置,最方便的书架、抽屉等等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头疼。
大清早的,我觉得到食堂买一份美味的早餐,吃完后再漫步回宿舍,把斯潘塞的早餐带给他就足够了,不必为难自己非要去考虑那些令人头痛的事情。
感觉自己这两年,沧桑了许多。
显然,人生阅历带来的,不仅仅是成长,还有沧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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