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know who wants to harm you;
——Think of your victim who are beneficiaries.
——欲知谁想害你,想想你的被害对谁有利。
……
无论是谁,当被同一种武器杀死过无数次的时候——
终有一日,你会毫无惊奇的发现,当你拿起那武器时,变的和使用这种武器无数次杀死你的人一样熟练。这大概是人类隐藏在本能,镌刻在基因里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可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能够知晓,并激发获得的。
沢田纲吉是极少数中的其中一人。
直到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重复第二遍自己的要求时,莉莎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前面开车的杰罗姆从后视镜将年幼首领的脸,和莉莎对于这命令的片刻迟疑全部看在眼里。原以为年幼首领拽扯出好大一截安全带是为了自己行驶中的安全,虽然以现在他们的车轮胎受损,却仍迫近250码速度来看,一旦发生意外,别说安全带,连安全气囊都救不了他们——
仅仅是翻车的震荡和作用力足以撞碎全身骨头。
运气好的话,脑颅淤血和内脏出血不太严重姑且还能挽回一条命。不过之后,大概也只能半瘫在床上,残度余生了吧。杰罗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这样悻悻脑补,信马由缰的漫想在车内,特别是最为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孩童身体骨头软,脏腑脆弱。在这种一颗石子儿就能造就极为严重车祸事故的现下,丧命也完全是意料之中。
[那可真是惨烈。]
咂舌,杰罗姆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已经空荡的道路,余光瞥了眼倒车镜,他们车后穷追不舍的敌人已经开火。破空袭来的M8穿甲子弹裹着出膛摩擦生出的焰气,倒真如其‘燃烧弹’的名号。杰罗姆有心加速躲避开,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后座的莉莎迟疑犹豫中,也察觉到了敌人的行动。在双瞳茫然,除了躲避再无其它反击余地的凝滞绝望里,她再一次的想要舍命将她那年幼的首领护在身下。
不过这一次,却没能成功。
将安全带拽出长至拖地,锁住,紧紧系邦在腰间。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失去了等待莉莎听从他那命令的耐心,力道巧妙的叩住莉莎腕部,手指掌心皆是一麻,莉莎握在手中的那支瓦尔特PPK顺势被取走。
仗着孩童的身形娇小,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敏捷的从尚未完全落下的车窗中探身而出,踩着门扶手车锁同位的凸出来的一小截落脚点。车速驰掣下,窗外的风呼啸,刮的他有些力不从心,上身不稳的向后倾倒。车内的莉莎立刻惊呼的扑过去,双手圈住了了年幼首领的双腿。好在也算是助力,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此时没再计较这让他不适的肌肤接触。
已经没有时间再磨蹭了。
持枪的右手食指扣住扳机,左手反扒车顶一角。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目光冷凝,望着他们和他们连一整个车身都隔不开的暗杀者们,横绝在那金褐色眼瞳里的冰原蔓延至他身遭流动的风中,右手虚虚抬起,五岁孩子的手幼小柔软,握着那支被莉莎嫌弃过于小巧的手|枪都显得很是费力。然年幼首领的手很稳,紧握着枪柄。
敌方射出的子弹朝着弹道铺陈好的方向破音而来,一纵即逝。于是他便掐着最佳时机,枪口似乎漫无目的的随意一掷,斜斜一枪挑飞了原本该顺应弹道贯穿入车内的穿甲燃烧弹。轻描淡写的一枪,便让由敌方训练有素,精准度极好的射手目标失空。
那颗本可以一举毙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命的狙击弹,最终斜穿入柏油路面,嘭的一声,翘碎平整的路面,迸溅着石子和沥青块四散,有一丁点儿撞到了他们右方轮胎的胎边胶面,可忽略不计的微末碰撞便让本就岌岌可危的行驶状态再度危险起来。
车身剧烈晃动起来,车身倏地向左|倾去,难以平复的衡态让杰罗姆咬紧了牙根。
而阻止了方才最致命的一击,屈腿钻回车内的年幼首领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借以逃脱的车子状况已经非常糟糕,车毁人亡的惨案眨眼间就会发生。拨开莉莎有些惶恐过度,试图翻察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势的忧切关怀的手指。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在莉莎瞪大双眸,流露出委屈的注视下微微颔首,对前排驾驶座的杰罗姆下达了命令。
莉莎有些太过担心他,而方寸乱矣。
“杰罗姆,把速度降下来。”
并没有考虑杰罗姆能不能做到的,年幼首领金褐色的双眸冷淡,顺着杰罗姆看向他的后视镜回望过去。已经连把持方向盘都困难的杰罗姆脸上没有多余的情愫,肃杀冷硬。这个跟熊搏斗的男人大多数时候表情皆是如此,明明性格不羁散漫,却总在关键时刻让人窥视不透。
年幼首领没像方才等莉莎那样等待杰罗姆的回复,抬眼望着蜷缩在车座下,仰脸同样看着他,淡蓝色双瞳星星点点闪烁的莉莎。自口袋里掏出一支笨重手机来,塞到了莉莎的手心。这是彭格列九代门外顾问沢田家光专门为独子定制的通讯电话,里面镶嵌着时刻可被卫星信号捕捉到的GPS定位芯片。
“用这个跟门外顾问那边联系。”
语罢,便原路从车窗返回而出,这一次他系邦着安全带攀到了车顶。莉莎不需要再分散注意力到她认为需要保护的年幼首领身上了,即使她想保护也单方面的做不到,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溪蓝色的双瞳怔了一瞬,目光再次聚焦的时候,这个已经掩饰自己本性太多的美丽女士长叹了口气——
“啊啊,所以说不服老不行啊。”
一扫之前的惶惶不安,直起腰,藏在大腿的匕首抽出一支,割裂了妨碍她行动的长裙下摆。最后顺着牵扯出窗外的安全带投去最后一眼,莉莎踩着手动调速杆的位置返回副驾驶。年幼首领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在这场生死时速之下,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尽全力去做的事情。即使莉莎从来没有说出口,聪颖过分的年幼首领已经意识到了——
莉莎她并没有成功同彭格列总部联系上。
从一开始,这场准备妥当,定要把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抹杀的计划从里到外皆安排了人手。本就是彭格列内部之人所做的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让他们招来援兵。如果年幼首领背后站着的没有门外顾问势力的话,现在已经万事休矣了吧。
“……啧,这个时候还要任性吗?”
而嘴上不依不饶的抱怨,行动上却万分诚实,没有丝毫迟疑听从了年幼首领的吩咐。雷厉风霆。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大概也早知晓杰罗姆必然的顺应。说完那句话后,才会那样目光不移的走掉,没再回头一眼。
“扶稳了!”
杰罗姆没头没脑的这样说,然后扶着方向盘的左手猛地打到底,别死在卡槽的轮胎吱的尖锐刺耳一声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蓦地调转了个方向。轮胎厚实的橡胶胎面磨着柏油路面,蹭出长长四道黑线。
杰罗姆完成了年幼首领的命令。车子停了下来。
但在副驾驶位置的莉莎即使听到了杰罗姆的话,却还是因举动眨眼间的毫无预料而失去重心的狠狠磕到旁侧的车门边框上,闷哼一声,被撞破的额角立即淤青一大片的肿了起来。
“要死啊。”
手指抠着门扶手,忍着晕眩,莉莎嘟囔抱怨着。
艰难的支棱臂肘,撑起上半身,随手将变短的天青色亚麻裙摆揉拢在一起,夹在蜷缩在座下的双腿间。她挽在后脑的酒红色长发挑出来几缕,没了往日万无一失的温顺,多了些肆意轻狂,如溪水般清澈明亮的蓝眼睛里已盛满暴戾。
混进反方向行驶的杰罗姆和莉莎所在的前排立即成为了敌人的众矢之的,子弹叫嚣着嵌进前车窗,撕裂无暇的玻璃,制造出一道道波纹伤痕。然后只是几颗无伤大势的流弹,再那之后,杰罗姆同莉莎只看到,和他们相对相峙的敌人们被轰的卷入来自他们盲区的燃烧弹的袭击之中。火势极大,杰罗姆不得不重新启动车子向后倒退,以免被累及。
爬上车顶的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已经熟练的瞄准了他的猎物,子弹脱膛而出时附着攻势强劲迅猛的大剂量「刚之焰」,火焰恰到好处,既不会烧化子弹,又能够让本杀伤力和范围极为有限的手枪子弹最大幅度的增生为火箭炮。这本是彭格列九代之子XanXus·Vongola的拿手好戏。
现在的沢田纲吉却比其更加擅长,他能够让「刚之焰」仿态「愤怒之炎」,达到比之彭格列二代首领和XanXus更强势的力量程度。从车内扯出的安全带系在腰间,脚下附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死气之火,仅靠一人之力便解决了这样大规模又有序暗杀他的敌人们。
七颗子弹,尚且有一颗留裕。
而在所有无辜民众路人视角看来,这只是又一次,丧尽天良的黑手党们之前没有分寸的火拼。反机械狙击不提,但仅毁掉了公路路面的火箭炮就足够让西西里的纳税人们再一次对意大利政府无能铲除的毒瘤,心生各种不满了,虽然他们被波及,但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人群之中,唯一的可怜牺牲品便是那个因和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并驾,而被开颅的中年男人。
熄了火焰,重新回到车内的年幼首领脸上一如冷淡疏离,似乎方才他造出的动静不值一提。莉莎扭头看着她那眼瞳冰凉的小首领,想说些什么,又被全部咽回了肚中。她想要问及的事情太多了——例如,为什么小首领会知道黑手党家族之间,黑手党同政府之间达成一致要对普通民众保密的「死气之火」条例;又例如,为什么小首领血脉源自彭格列初代,却能够点燃同彭格列二代和Varia独立暗杀部队现首领XanXus如出一辙的「愤怒之炎」……
他们并没办法彻底分辨出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将自己的「刚之焰」拟态为「愤怒之炎」的火焰,同真正的「愤怒之炎」的区别。单单亲眼目睹,并没有什么不同。其实并不一样。
但莉莎直至最后,杰罗姆重新启动这辆战损颇大的Cognoscenti,驾驶着停到安全旷野一处,等待已经被联系到的彭格列总部和门外顾问派来善后,并接他们回去的人手时,她都没有问出口。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资格。她不是年幼首领的心腹,也非身份重要的彭格列高层,有些事情,她只能在年幼首领的沉默中保持同样的沉默。
同莉莎一样待在车外,并没有消除警惕的杰罗姆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被成圈吐出,缭绕着盘旋而上,最后被风吹散了形。蜷坐在车盖上的莉莎无声远眺,她没有说话,杰罗姆也没有言语,两个人缄默中仍心照不宣的察觉出彼此的想法。
“要说吗?”半晌,杰罗姆才这样问道。
“不然呢。”莉莎给出的答案是他早就只晓得。
而坐在车内,自落下的车窗而吹着傍晚爽人凉风的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并不知道莉莎和杰罗姆所隐秘而言的事情。已经解开的安全带回到了壳带之中,他坐在他往常总是坐着的驾驶座后位,手指摩挲那颗在他行动时被放进口袋的翠色的沙弗莱石。
没人能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何方。
彭格列总部与门外顾问组派来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由彭格列九代雾守Croquant·Bouche亲率而来。即使彭格列对于这个自言“重生”的年幼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布下了各种试探,却并没有打算将其投放在危险中完全任其自生自灭。
在彭格列九代雾守大人被侍从拉开车门,从车内步下前,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彭格列家族成员们已经如潮水般涌下来,有序有秩的分散了人手前去处理不同的状况。
被这场针对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暗杀所牵连,而被一枪爆头,最后翻车入路边沟渠的无辜男人早就被好心的路人所喊来的救护车给带走了,姗姗来迟的意大利警方早就被彭格列告知了详情,彭格列愿意承担一切对于被牵连的受害者的经济补偿,已经算是那个倒霉蛋走大运了。
换作旁的黑手党家族,那完全是“人死的那么远,关我们屁事”的态度。况且,财大气粗的彭格列还表示,被毁坏的公路也由他们一己承担全责,会在一周内修缮完好。善后姿态不能更加让政府满意,谦虚又极富有力量,这也是政府同彭格列家族合作关系良好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实际上,在西西里,也就彭格列家族及其大部分同盟家族算是人道守规矩的,一般不会给民众带来什么麻烦。能私下解决的,绝对不会像别的年轻气盛的家族那样,公然在街道火拼什么的——
然而无法预料的来自敌对家族的暗杀不能排除在外。当地警署于公于私都迫于阶级和势力的差异没办法说些什么,出警的警官也只能苦哈哈的接过负责接洽的彭格列家族成员递来的香烟,然后照本宣科按他们的规矩记录事故。
但也都是有现成的事故流程记录模板的,在这种意大利特殊国情之下,官方为了不得罪黑手党家族,又能给民众一个交待的而不得不特殊行事。
有些麻烦的是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处理敌人所造成的战损,彭格列这边不过是报废了一辆豪车而已。暗杀者那边全部葬身爆炸,消失在火海,被消防车浇灭了火势后也很难再取证了,枯槁漆黑的尸体被裹掩,全部由彭格列带走了。
他们还需要通过现场仅剩的东西来判断暗杀者的身份。
九代雾守同车上表情冷淡的彭格列正式首领候选打了声招呼,两人平素在彭格列总部也时常会碰面,没什么交谈交际,但碍于彭格列九代的缘故,关系也不坏。按照辈分,纲吉得喊彭格列九代雾守一声爷爷的,雾守的辈分比他的父亲沢田家光还要高。
“纲吉,没受什么伤吧。”
已经听了莉莎和杰罗姆两人的详尽报告,只需要心腹秘书将剩下能采取调查的信息报告给他即可,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什么的雾守努力挤出一个慈和的笑容来。但是考虑到他黝黑的肤色,鸡冠头般留在头顶和脑勺后的两簇被束起的雪白长发,和常人眼白相异的漆黑和纯金若兽的竖瞳,健壮庞大的身躯,和周身挥散不掉的那股迫人气势。
这容貌上的异相正是Bouche作为术士所特有的标识。
如果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真的如其外表一样是个刚刚五岁的孩童,现在绝对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了。好在,年幼的首领不是,能从那胁势中察觉到长者的温柔和关怀,所以他稍稍侧首,横绝着冰原的金褐色眼眸眨了眨,摇了摇头。
“没什么。”
年少的首领这样道,并没有将这场声势浩大的暗杀放在眼里。想想,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对方和己方的实力或军备再过于悬殊又如何,还不是被秒杀在了那悍然的死气之火之下。
“那就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纲吉你就先跟我一起回去吧。”
年幼孩童这样的态度在彭格列已经是一种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态度冰冷,而且总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长得可爱呀!即使言辞寡淡,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或是年幼未来首领得态度倨傲而目中无人。
雾守也难免会因这孩子可爱的模样而多些宽容和温和。
“嗯。”
年幼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点头,看似乖巧的从报废的Cognoscenti后座走下来,远处候着的莉莎本想跑过去扶年幼的首领一把的,却没有赶上。自己跳下车的纲吉稳稳当当的落地站稳。莉莎本来跑起来的动作不得不停下,站在她身侧的杰罗姆无奈的拽了她衣摆一下。
“未来十代首领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啊。”
“我知道的了!”
已经被和九代雾守一样,被身边的下属们团团警戒围在中心的年幼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没有任何被众人瞩目的不适,他似乎对于彭格列家族成员们这种高素质的黑手党簇拥非常习惯,甚至是理所当然,而他们严峻的神态,和下一秒便可暴起拧断可疑之人脖子的警惕也并没有使得按理来说,不过刚刚回归里世界的年幼首领感到可怕。
他以一种本就应该如此的模样,毫无违和的站在黑衣的下属中。
那份似乎生来便应是王者,便被人敬畏投诚的气场令包围圈中的黑手党们不敢因他的年纪而造次。九代雾守都频频侧目几眼,金瞳中飞速闪过几缕情绪,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沢田纲吉说……他是来自未来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被转告于彭格列所有高层的这句话,从一开始就不是玩笑,也不是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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