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这事儿吧,袁绲其实不怎么在意。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给连止找点事情干,不管他是不是真缺钱,忙起来总比整天闷在家里好,但是童颜忽然这么正儿八经的冲过来,他忍不住又多想了几步。
看连止那个态度,应该是对这一行挺在意的,毕竟已故的父母都很喜欢,他在连家也被禁止去碰钢琴,想想的话应该也算是个遗憾?
讨好他,讨好他不仅仅有免费的坚果可以嗑,还能跟他混关系,等关系混好了,每天担惊受怕的几率也能小一些……于是袁绲郑重的点了头:“他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了,改天我给你约个时间,你跟他碰碰面。”
童颜有些失望,眼神儿情不自禁的往上瞟,忽然改口道:“您能先陪我谈谈合约的问题么?”
“这种事情你该去找你的经纪人。”
童颜捏着衣角,呐呐道:“不是,您应该知道吧,我们这种刚毕业的学生,签的都是吸人血的东西……”
她年级是小,打扮的却风韵十足,即使在站在光线并不明显的地方,也能清晰地看到脸上的妆容。
袁绲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合约是你自己签的。”
“可是我……”
他捏了一下鼻梁,说:“行了,没必要说这个了,你先回去吧。”
——说真的,他的耐心已经快没了。袁绲内里怂,但是他没表现出来过,这些年来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气场强大、不通人情的那种,童颜还是有些不太甘心,紧跟着他走了两步:“这话是您说的!只要我跟您一个星期,您能给我点东西……我不要什么见导演的机会,我就想好好唱我的歌,本来都快要出道了,结果您忽然给我安排过来一个没有什么作品的作曲人,是好是坏都不知道,您让我以后怎么在公司里混?
袁绲脚步一停,童颜险些直接装在他后背上,一抬头看见他没怎么有表情的脸,吓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最后只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
袁绲没在意她这句话。
刚才香风阵阵,童颜身娇体软的撞上他的后背,他心里忽然一阵烦躁,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儿。
他以前虽然是个性冷淡,但出去应酬的时候表面工作也能做好,搂抱两下是不成问题的,至少不会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但刚才童颜一而再再而三的身体接触,却忽然按动了他身体某处一个后知后觉的开关。
——跟连止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袁绲心里闪过一个愕然的想法,转身捏住童颜的下巴,指着自己的侧脸说:“亲一下。”
他下手没轻重,童颜脸都疼皱了,听见他的请求后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把鲜红的嘴唇印在了他脸上。
袁绲皱眉道:“不对,要轻点亲。”
童颜胆子也大,立刻开出条件:“我的合约……”
“过会儿我亲自跟你谈。”
她喜笑颜开,轻轻的蹭了一下。
袁绲松开她,有些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脸。
真的不一样。
连止亲上来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淡的薄荷味,他嘴唇湿润而冰凉,比夏天蹭到凉奶油都柔软,亲完也就完了,没什么大不了——但对比起来才知道,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感连止的靠近。
大概是对凶猛野兽的臣服天性吧。
袁绲上了车,童颜坐在他身边,给他点了一根烟,讨好的递到了他嘴唇边。袁绲抬手挡住,脸色沉沉的,一句话没说,童颜立刻把烟掐了。
袁绲这才满意的坐好。
成熟的男人只吃糖不抽烟,烟有什么好抽的,味道奇怪还致癌。
他随便在找了一家咖啡厅,跟童颜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袁绲买的那套房子靠近CDB区,附近的咖啡厅格调装潢都很不错,但是袁绲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来。他自己坐在角落里,可以痛痛快快的点上一大堆甜品,还能往咖啡里夹上五六块放糖。
但是跟不熟悉的人来,就只能安安静静的憋着,一边看着别人吃一边流口水。
童颜倒是能从之前几件事里嗅出点什么东西来,挥挥手叫了一份猕猴桃华夫饼。上来之后自然摆在她这边。
华夫饼烙得很好,烤饼松软发嫩黄,上面铺着雪白细腻的厚奶油,最上面则是一层刚切好的新鲜猕猴桃。袁绲看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把眼睛抬起来:“说吧。”
童颜毕恭毕敬,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一下:“您要不要尝尝?”
袁绲两只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衬衫袖口下露着手腕,眉眼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冷峻而严肃。
他看着童颜把华夫饼推过来,没说话。
“我合约签的是十五年。”童颜说:“这个……”
“你直说吧,要谁的待遇。”
童颜咬了一下嘴唇,狠狠心,说:“要段缮的。”
她没想去跟段缮抢资源,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想要的就是一份相对而言比较公平、甚至可以说高待遇的合约。现在娱乐圈竞争激烈,不说怎么跌爬滚打做人上人,就单单是签约这一项,就足够让人钻破脑袋往上挤。僧多粥少,娱乐公司的合约就格外苛刻,毕竟这时候想签约的人都没火,不答应?可以,扭头找下一个,皮相不错的人多了去了。
袁绲懂她心思,但也忍不住哑然失笑,胳膊往椅背上一搭,有点捉耗子的悠闲感:“你知道段缮混了多久,才拿到今天这个待遇的么?”
“可是她不也是——”
袁绲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没存过,正准备扣掉,不知怎么的心口一动,借着接电话的机会站了起来。他身后的童颜不甘的理了一下头发,好歹忍住,没跟过去。
“谁?”
“……袁绲?”
这声音袁绲太熟悉了。
是连止。
他音色很特别,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发育比较晚,声音听着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听多了,就会发现他声带还没有完全成熟,透着一点少年人独特的低沉跟喑哑。
袁绲站在窗口那,垂着眼往外看,“有什么事情么?”
他对连止本来就不假辞色,隔着电话显得更加冷淡,那边连止似乎迟疑了一下,足足有十几秒没说话,就在袁绲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他忽然轻柔道:“没什么,平时这个时间你都应该回来了,今天迟了一点,又没听你说有什么应酬,所以有些担心。你忙就好。”
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其实并不差,但袁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话,因此只能没什么反应的嗯了一声,说:“你早点休息。”
“好。”
话到这就结束了,袁绲正想要扣上手机,却忽然听见那边有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极力压制的喘息,隔了电话后并不明显,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两句,连止却陡然挂了电话。
一点留恋都没有。
袁绲抓着手机站了一会儿,心情忽然烦躁了起来,匆忙把童颜打发走了,回去后在连止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敲门,回去了。
第二天一清早,他门前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从连止搬过来的那天开始,每天早上袁绲门前都有一盅羹汤,有时候是连止亲自敲门送过来的,有时候是直接放在门前的——其他零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投喂,虽然时间不固定,但间隔都短。
他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就彻底沦陷了,嘴上不说,每天都眼巴巴的盼着连止给他送。
这不应该啊,我哪里得罪他了么?
袁绲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要不要敲门问一问?
他犹豫一下,心想还是算了,想吃的外边都有卖的。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连止的门忽然被扭开了。
袁绲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连止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头发有些凌乱,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身上穿的居然是松软的长袖睡衣,连眼睛都泛着懵懂的水光。
他眯着眼睛,似乎在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是谁,几分钟后才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像是刚刚认出袁绲来:“回来的时候,能帮我带点退烧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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