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就这么带着一身血污的鬼切回了几位付丧神在的地方。
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历史修正主义者解决了。
虽然身上衣服有些破损，但人没有事情，也算是做得还不错。
看到他突然带了一个本土的……妖怪过来，他们又吓了一跳。
源赖光这位审神者，总是夹带私货，做很多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宗三左文字甚至在心里想，是不是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
他才又支开了时之政府的耳目狐之助呢？
髭切在看到那一身干涸血迹的鬼切时候，心头一跳。
这是最初的鬼切，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也许是某种感应，鬼切抬头，第一眼，同样看向了髭切。
茶金色的眸子与灿金色的眸子遥遥对视。
那一瞬间心头的叹息，不知从何处升起。
很难形容究竟是鬼夺取了刀的人生，还是刀抢走了属于鬼的自由。
鬼切和髭切，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最亲密也是最遥远的存在。
直到鬼真的成为了鬼，在死亡之后获得了自由和新生，终于脱离了原本束缚他的刀剑的形。
而被迫作为载体的刀剑在千年之后，也终于觉醒自我的意识，成为了刀剑世界的刀剑付丧神。
曾经那个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意义特殊的男人欺骗鬼切，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付丧神……
在经历了许多复杂又痛苦的事情之后，也许鬼切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或者说，这对于鬼切的时间来说，已经是过去的时候了，他曾经在过去的某时见到过来自未来的属于这振太刀本身的真正的付丧神。
这振太刀叫髭切，这是属于太刀的名字。
髭切曾从鬼切给予他的那段痛苦又懊悔的记忆里，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鬼切痛苦着，他懊悔，他绝望，又猝然惊愕——
也许是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甚至距离真相咫尺之遥。
而眼前的鬼切，他的面容是如此天真，完全看不出一点后来的悔恨。
但拥有部分记忆的髭切知道，现在多么纯粹美好，那时的他就有多么痛苦绝望，以至于对刀剑本身、对他髭切这振太刀，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痛恨——同时，鬼切也是在痛恨自己。
髭切的心情愈发复杂了。
看到了这个样子的鬼切，又想到了他们之前做任务时那个血海火焰中的充满仇恨企图杀死源赖光的未来的他……
髭切竟有种失语的感觉。
不过，髭切复杂的心情鬼切是不得而知了。
当有源赖光在场的时候，鬼切的大部分精神和注意都完全地集中在了主人身上。
除非有人企图对主人不利，否则鬼切的眼神都不会往旁边瞥那么一两下子。
鬼切一身血污，真算不上是好看的样子。
他原本出色的容貌，也被完全地掩盖住了。
源赖光对此并无什么过分的不适，作为武士，奔波在外，总有不能够很好地打理自己的时候。
他虽然讲究，但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和情况的瞎讲究。
至少坦然来说，对源赖光而言，鬼切这似乎有些不雅的模样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
这可是鬼切作为一名强大的武士或者说是，作为他的刀剑出鞘后最精彩的第一场战斗，这是他浴血奋战后的痕迹，而不是什么邋遢难堪的样子。
源赖光不会因此介意，但是鬼切自己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鬼切明显地露出了一点局促的神色。
在他眼里，主人一向是英明、正直、神武、强大，同样的，主人还是个风度翩翩又骄傲自信的美男子。
在平京的时候，鬼切就从没有看到主人表现出任何狼狈的样子。
有什么都由式神或者仆从去做。
所有污秽的事情，都该由臣下替主人解决。
可是，这样一身血污的自己，站在主人的身边，实在是……
这不是风雅的行为。
鬼切接受的礼仪教育告诉着自己，而他自己也确实感到了一丝窘迫。
尤其和宗三左文字等同样是主人仆从武士的人比起来，自己似乎差了不少。
至少髭切等人，没有这样鲜血染了一身。
鬼切看起来乖顺地敛着眸子，嘴巴微抿，非常安静。
他跟在源赖光的身边，悄悄地想要拉开一点距离，至少不让自己的一身血腥味沾到主人身上。
“鬼切。”
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源赖光下一秒就叫住了他。
“主人。”
鬼切抬起头来，神色平静，一点看不出内心乱七八糟的思绪。
源赖光对于鬼切是何等的了解。
何况他谋划如此之多，又怎么会错过尚且稚嫩的鬼切一点点的心理活动。
哪怕他垂头敛眸，源赖光都能够猜出他心里的想法来。
不过，他也确实不想带着鬼切就这样进城。
源赖光暂时还不希望鬼切以一个过分骇人的名声扬名，虽然过去乃至现在的他都希望鬼切能够有一个不错的表现，替他将一众妖鬼蛇神震慑住，但他不想他这么早背上凶煞的名字。
只是不利于后面进一步的活动罢了。
过去的他也想要为鬼切某得一点职位，这是向所有人证明源氏强大的重要因素。
但因为鬼切后来过分凶残的表现和一个糟糕的恶鬼名声的开头，一切并未能够如他所愿。
源赖光虽然没有兴趣干涉这个已经被他抛弃的世界的进程和发展，但他绝对会在能力范围尽可能把事情处理好。
“你跟我来。”源赖光示意鬼切跟上，“你们去找那几个人，在租的地方等我们。”
两边都是应下，一切疑议都闷在了心里。
鬼切心里连疑惑都没有，只要跟着主人，他总是什么其他的想法都没有的。
源赖光正是知道此时的他是如此乖巧，才更加轻松了些。
小家伙挺敏锐的，大约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特殊的契约的力量。
只是他始终没有吭声，两个都是主人，也许对他来说没有差别。
但源赖光完全有信心打败过去的自己，他是更强的存在。
鬼切并不知道源赖光的意图，直到他感受到了水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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