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可是这没有道理啊……”药研藤四郎和小伙伴们一道往前走。

    “……”狐之助抖着耳朵，跟在几位刀剑付丧神的后面，“但是这个世界意识承认了这个情况，老实说我也不好确定。”

    “那么，你知道世界意识承认的是哪一种情况吗？”三日月宗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源赖光被鬼切杀死了’还是‘源赖光辞世’……这两个事实，可是完全不一样呢。”

    “不知道。”狐之助摇了摇头，“就算时之政府再智能，也达不到直接和世界意识对话的程度，何况我只是一个弱小的狐之助。”

    “那你们有没有配备什么……特别的东西？”

    膝丸有几分焦急。

    在众位付丧神里，他是表现得最为紧张的一个。

    虽然因为他们付丧神和审神者的契约还没有断开，灵力的供给也没有出现问题，他们勉强可以认为源赖光没有真的被杀死。

    但是狐之助一番话又让他们不是很肯定。

    既然这个世界判断“源赖光已死”这件发生于1021年的大事情已经按照规则和既定命运发生了。

    那么，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理所当然不应该再出现源赖光这个人了。

    那他们这些付丧神从哪里再找一个审神者出来？

    大家都很迷茫了。

    源赖光这一手可没和任何人沟通过，真是“说死就死”。

    除了髭切知道一些这位鬼切和他的渊源，并且也询问了一些事情，但其他人一点都不清楚，而且髭切其实也没有得到源赖光准确的回答。

    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要找回他最满意的刀剑”这种言语，根本没有什么依据，而起髭切也不觉得他是在这“找回”或者说“挽回”鬼切。

    就那鬼德行，鬼切要是因此原谅了他，髭切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纳闷归纳闷，在狐之助的建议下，还是离开了这里，这片连源赖光尸骨都没留下的树林他们真是不想再来了。

    因为时之政府布置的清除历史修正主义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显示这个时代这块地方还是有敌人在，他们也不好先离开。

    只能一道往城镇的方向找去。

    “其实，有一个很好的判定方法。”

    走着走着，髭切突然开口，神情莫名，众人皆都看向他。

    “问那位鬼切，不就好了吗？”

    髭切笑得分外无害，好似很为自己的机智提议高兴。

    “……”众人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膝丸才一脸纠结地和他说。

    “那个……鬼切？都已经跑掉了，肯定找不到了。”

    “但是鬼的怨气如果消掉了，会有变化的吧。”髭切作为拥有一部分鬼切记忆的人，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情况，“执念完成，纠缠他、控制他理智的那部分仇恨就会渐渐散去。”

    “在他找到新的愿望和目标之前……额，或者说是生存下去的理由……他就一直是一种‘自由’的状态了吧？”

    髭切这样说着，大家作为付丧神，拥有理论上无限长的生命，倒是莫名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作为鬼的最初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上，没有了复仇的目标，他就真的无所愿求了。

    只是对那位鬼切来说，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是好是坏，他能否想得通。

    “这是……”众人愕然地看着眼前哀嚎一片的村镇，竟是说不出话来。

    虽然早就知道平京时代除了平安京有天皇坐镇，相对好一些，其他地方皆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样子，但听说到底比不得看见。

    这混乱无比的村庄，竟给他们一种恍惚意外的感觉。

    “是打仗……了吗？”

    药研藤四郎看着被丢弃在路边的襁褓中的幼儿，又注意到这里少见男丁。

    在路上的，唯有妇孺孩童，且多有伤势，面黄肌瘦，看起来就不是十分健康。

    “不……不对呀……”狐之助开始调查此段的情况，眼眸中投射出数字电子化数据，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这……”压切长谷部下意识想走上前扶起那位逃跑中摔倒的老妇人，却被三日月宗近拦住。

    “长谷部，我们只是历史的旁观者。”三日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和无奈。

    压切长谷部愣怔回头，三日月宗近一双眼眸的新月竟也透出些凉意，只是那微蹙的眉头和满满的慨叹，才能让人意识到这位曾存于这个时代的刀剑，对于这种情况是最无奈也是最了解的。

    “是妖怪作乱吧……”膝丸轻轻地嘀咕着，却不敢大声言语，惊动这里的普通村民。

    对于他们来说，妖怪是最恐怖的存在，是谈之色变的东西。

    他们一群打扮看起来有些靓丽的付丧神，怎么都不会被认为是这个时代的平民。

    那么，除了被误认成贵族家的武士或者贵族本身，就只会被理解成是妖怪了。

    能在这个时代活得稍微光鲜一些的，除了贵族，就只有妖怪。

    然而两者其实本质上并无区别——皆是食民脂膏。

    “有一点不对啊，这里可是靠近平安京了，会出现这种……”

    髭切皱了皱眉，翻遍记忆，鬼切的一点记忆碎片只有到他成为鬼之前的事情，他自己也不记得这一段有关的内容了。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皱了皱眉，随后笑眯眯地靠近一位挽着空空的菜篮子匆忙走过的妇人。

    不等他开口，那位妇人余光看到他们，就好似被惊到一边，几乎是躲避不及地跑开了。

    一连几个人，都是这样的情况，等到没多久过去，他们才惊觉这些人不是没有看到他们——不过几分钟时间，街上除了动弹不得没有能力活动的婴儿，竟是没有其他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隐约都有些不安。

    旁边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药研藤四郎忍不下去，虽然说为了不破坏历史，因为任何细小的变动而改变任何的情况，他们都会尽可能地不做多余的事情。

    而他们作为有经验的付丧神队伍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眼前情形太过于惨烈和震撼，他没办法放着这种幼童哭泣不管。

    “药研。”三日月喊了他一声，药研摆摆手没停下脚步。

    拿着自己平时用来急救的小手电筒晃着逗着小孩子，小婴儿身材过分娇小，看来就不是能够平安长成的模样。

    可是贫民家的孩子，是没有可能得到医治和精心照顾的。

    药研藤四郎最终只能捏了几个离开本丸之前弟弟们给他的小番茄，用一点点甜甜的汁水润了润小孩子的唇，随后他也只能无奈离开。

    这个时代，比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光怪陆离的梦幻，更多了几分残忍和恐怖。

    在华丽的大厦之下，是无数的冤魂尸骸。

    他们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那么多鬼怪生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