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阴影下

    心操人使没那么好对付。

    这是理所应当的,"洗脑",曾在大数据统计下极度适合成为敌人的个性,剥夺意识,身体的自主控制权。除非他闭紧嘴,比赛中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不然还真的胜负难料。

    可五十岚不太喜欢那种过程。

    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听起来很美妙,却也微妙地让人有点不爽。

    "这场我是输定了吧。"心操在他对面活动了一下手臂,紫发少年将体育服的袖子挽上手臂,从肌理的线条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有过锻炼,只是没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而已。

    五十岚凛弯唇礼貌性笑了笑,摆出自己的起手式。

    是啊,这场他输定了。他在心里回答。

    也许力量上悬殊,但除去个性,单论体术,心操输定了。

    心操人使就站在他对面看着他,手懒散地揣进裤兜,紫色的眼下有浓重而冷淡的黑眼圈,他的声音也懒洋洋的:"——我说,面对这样的我你还如临大敌,过分了吧?"

    没有回答。

    好吧,意料之中。

    "你想赢吧,五十岚,你是冲着第一来的吧。"

    "……"

    黑发少年眯了眯眼。

    第一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

    他只是想要老师好好地看着他,他只是发现自己喜欢沐浴在阳光之下,他只是突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所以——一个用这么无聊的方法取胜的你真的……"

    "闭嘴吧。"

    心操的瞳仁微缩。

    下午的阳光很晒,却也很冷淡,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五十岚凛的黑色眼睛盯着颤了一下,那种被毒蛇缠上脖颈一般的黏腻惊悚感一瞬间又消失了。

    他的对手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着的模样,用轻快的语气回他的话:

    "说了那么多,你倒是直接攻过来啊?——心操。"

    他叫他的名字,尾音轻软地拖长,像一片羽毛搔在敏感的耳蜗,带着调笑式的恶劣,心操人使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从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个性"就开始用了。

    ……然后。

    完全[无效]。

    精神系的个性,是很强。

    五十岚凛的嘴里泛着一股血腥味,隐隐约约迟钝的疼痛和铁锈般的味道让他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好歹也是老师曾经特意训练过他的——

    被精神系的个性控制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拨开自己的血肉,咬破舌头,甚至割开喉管,都要强迫自己醒来。

    第一次被控制,完全是意外,现在他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了。

    ——你是要赢的,凛。你是到目前为止,我最完美的杰作了。

    "所以……乖乖下场好吗?"

    "因为有人可是在看着我啊。"

    三分钟后,表情空白的心操人使被甩出场,他的肩胛骨被五十岚凛最后那个大幅度的动作掰得酸痛,就连尽力小弧度的翻身也疼的他表情扭曲。

    "没事吧?"他的上方落下隐隐约约一个人影,透过飞扬起的烟尘,心操人使闭了闭眼睛,声音低下来:"嗯。"

    "那时你应该下场的。"在麦克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和背景大片大片观众的喝彩声下,五十岚凛坐在了他身旁,黑发少年曲着腿,坐姿像一个好学生,脸上的表情更像,那种乖巧的如猫咪一般的笑容。

    ……很扎眼。

    五十岚凛是个很复杂的人,他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粹,但有一点无可置疑,在刚才,那股澎湃的胜利欲让人有点不可思议。

    他什么也没说,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羡慕不来,当在同一个赛场的时候,这种差距就更加明显——他赢不了他,心操人使在刚刚甚至不算战斗的战斗里,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将手背覆盖在脸上,自嘲地笑了笑。

    "可我就是想当英雄,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这个回答让五十岚凛愣了一下,接着笑他得更加柔和,纤长的手掠过耳边的碎发,指尖不动声色地抽动了一下。

    明明有着那么恐怖的个性,却想要当英雄。

    而他呢,说起来,他生来的……明明个性那么美好,可以和一切有关拯救与光明挂上钩,最后却选择堕入黑暗。

    他看见心操人使慢慢地、费力地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在他们同班同学的欢呼声里挺直身板缓慢走进阴影,又忍不住笑了,他的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这世道,真有意思。

    ——————————————————————————————————

    "咔嚓"

    五十岚凛的那个笑容被摄像机完美地录制下来,因为电视完全被死柄木弔那个破小孩霸占了,黑雾还是照常穿着那身服务生服,在吧台边看着手机。

    ……然后,截了一堆图。

    那片冰凉虚无的黑色雾气缓缓在闪着银白亮光的手机屏幕上划过,久久地停在图片上少年轻松柔软的笑脸上,低垂的柔软的睫羽,阳光下温若羊脂的皮肤,和弯起来如月牙般的黑色眼睛。

    黑雾跟个智障一样一样盯着这张图看了半个小时,然后莫名其妙地也笑了。

    如果……他说如果的话,这孩子能一直这样笑着,该多好啊。

    [叮——]

    手机屏幕突然变成了黑色,黑雾惊的险些没抓着手机,他手忙脚乱的点开接通键,深呼吸,然后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谨慎地问: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

    "至少我希望和那个孩子先聊聊,而不是毫无根据地怀疑他。"欧尔麦特猛然抬起头:"在我平时的课堂里,五十岚少年的表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会是敌人啊……"

    "可是,欧尔麦特……"校长抚了抚额。

    "至少这次!让我亲自去问他吧!"因为激动慢慢漏气瘪下来的欧尔麦特站起身来,面对着挂在墙上放着体育祭直播的电视,枯瘦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我有预感,五十岚少年并不是那样的人,仅仅从他对胜利的执着中,我就能看出来。"

    "让我亲自去问他吧。"NO.1的英雄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

    而在另一边,黑雾放下了电话。

    他呆愣地看着照片里少年的笑脸,那个少年胜利后被班级里的同学叽叽喳喳围绕起来说说笑笑,半晌,这幅场景让他缓缓攥紧了手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那个不加掩饰的笑容,和刚刚电话里的内容,让他的心里突然一种没来由的窒息和压抑,黑雾疲惫的闭上眼。

    他难以开口。

    [凛不能再赢下去了。]

    AFO的声音很冷静:

    [这次是我的失策,他是暗棋,他注定该呆在阴影里的,再赢下去,迟早会被怀疑。]

    [黑雾,你去通知他。]

    自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孩子的笑容就变得很假,他表面上永远一派温和,实则内心越来越敏感多疑,焦躁,反复无常,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黑雾一直很担心他精神方面的问题,环境造就人,那孩子的人生观和感情从幼时就开始被弔和先生反复捏碎又糅合,又在敌联盟那样高压怪异的气氛下,迟早会变得不正常。

    所以,黑雾喜欢那个不加掩饰的笑。

    而且想让他一直那么笑下去。

    但是……

    黑雾按灭了手机。

    ……他怎么能说出口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