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影随形

    在明媚的阳光下，跟女鬼同居一室是种怎样的感觉。叶轻舟说不出来。

    那女鬼好似神志不健全。对她的招呼毫无反应。要不是怕惹怒眼前这位让自己直接嗝屁。叶轻舟很想用手在女鬼面前晃晃，看看对方能不能看到……

    理智拽住了叶轻舟这种作死的想法。

    女鬼并没有在阳光下待很长时间，能看出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那双模模糊糊的眼睛似乎盯了叶轻舟后，女鬼便转身就消失了。

    按理说女鬼的消失总会让人松口气的。

    不过让叶轻舟欲哭无泪地是，她眼睁睁地看到了女鬼钻到她的脚下化作了她的影子。

    并且她还发现在女鬼变成她的影子之前，她是没影子的……

    随着向晚舟的爆火，网上经常会说些她这个经纪人跟向晚舟如影随形的报道。

    但尼玛这位大姐才是真正的如影随形啊！而且这位大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她的影子的——叶轻舟好怀念曾经那个忙碌但简单的世界。

    屋里住进一个跟她影形不离的女鬼，让叶轻舟很是忧愁。

    叶轻舟用手探了探倒映在床上的影子，除了床的触感，根本没什么其他异样感觉。

    “或许那鬼是在睡觉吧。”叶轻舟自我安慰道。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叶轻舟心情乱哄哄的。

    叶轻舟抬头注视着周围所熟悉的一切事物，她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有多么地被动，她终归是跟曾经那普通的世界分别，走向了一条通往未知惊悚的路。

    但在叶轻舟的心底，此刻拥有最多的情绪并不是恐惧。

    而是——兴奋。

    那是如同浴火重生般的兴奋。

    对未知，对想要抓取某种事物的渴望而来带的兴奋。

    这种兴奋，四年前，向晚舟请求她做对方的经纪人的时候她有过。

    天意弄人。四年后，在向晚舟亲手斩断了她曾经的梦想后，一个女鬼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梦。

    在这个她被抛弃的时间点，给她带来了新的，想要去触碰的未知之物。

    坐在床上，叶轻舟愣愣地想了会。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石头，是我。先不谈这个，见了面再说吧……好，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就在我家门口的那家茶屋。”

    快速地收拾好，叶轻舟抓起包出了门，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她按下的电梯停在了这个楼层。看着开了门的电梯，叶轻舟心里有些毛毛的，同时也有些期待。

    然后叶轻舟毅然走进了电梯。

    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电梯老老实实地将她送到了一楼。

    出了楼，楼外阳光明媚，叶轻舟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影子，没有任何不妥的模样。

    到了茶屋，坐在习惯的位置上，没一会，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挎着包进了进来。看见坐在桌这边的叶轻舟，小跑着赶紧坐在了叶轻舟的对面。

    “叶子啊。你还好吧。”女人直接坐在叶轻舟身旁，做出亲昵关怀模样。

    这女人是叶轻舟大学时期社团的前辈，如今在做网剧。向晚舟一夜爆火的那部就是这位给拉的资金。

    那时候向晚舟依靠着歌舞半红不火的，也尝试过几次影视选角，但每次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没有戏份多的角色始终是火不了。

    恰巧叶轻舟听说这位前辈拉到资金要拍一部网剧。是某灵异惊悚类小说改编。剧情蛮严谨的，但名气不算大。前辈觉得是个有潜力故事，跟叶轻舟聊天时候谈起过，叶轻舟好奇也就那剧本回来看了看了，那故事其实很有表现力，只是在语言上缺乏一些冲击感。但叶轻舟直觉这是个好剧，而且是个适合向晚舟的好剧。

    事业低迷的向晚舟其实并不太愿意拍网剧，但叶轻舟大力推荐，那时候的向晚舟很信任叶轻舟的意见，也就同意做个新尝试。

    虽然是尝试，但向晚舟这种对待事业很认真负责。

    新网剧是灵异侦探类，男主男二都是智商型角色，而作为三号人物的女主，则是剧中的警方的代表，虽是女角，在剧中却是武力当担，是那种人狠话不多，能动手从不逼逼的类型。

    试演的时候导演就很欣赏向晚舟的形象。个子高挑，化过妆后更是将脸型勾勒得很立体，透着干练凌厉，可以说是适合女主形象了。

    这个女主角虽说是除了两位主角外的第三主演，多数时候的台词却称不上多，多是打戏。

    本来导演的意思是找些武行替身，让向晚舟当个花瓶。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向晚舟凭借着这些年的舞蹈练习，加上很有武打天赋，竟然将动作做得像模像样的。而且向晚舟吃得了苦忍得了痛，坚持不用替身。

    对此，导演直接拍板让向晚舟接受了一个多月的武戏训练，为此连拍摄时间都向后推了。

    最终结局也不符剧组众望。向晚舟演火了这个能打冷漠的女主。更出色的是向晚舟连对仅有的文戏的感情处理都极为到位。直接将剧情推向了高潮。

    整个剧组都火了。向晚舟也火了。甚至连叶轻舟都跟着小火了一把。

    “叶子啊。你的事情我也有听说。但向晚舟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但人家这次确实火了。毕竟人家姑娘实力惊人啊，不但在剧里演技在线，做活动的时候也是能跳能唱。从导演到尧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气，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但你也证明了你作为经纪人的实力，圈里人都知道向晚舟能一夜爆红，离不了你幕后的出谋划策，这次你看开点，有好些人也在跟我打听你，那些公司没有捞到向晚舟，但也有不少人将注意放到了你的身上。赶明我带你去跟那些人人吃吃饭。你也不吃亏。”

    黄岩叨叨絮絮的，她这人人不坏，就是有些胆小。也就是社会上常见的惧怕权势。其实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不惧怕权势呢。

    叶舟清嫌弃地跟黄岩拉开了一寸距离，“我找你不是这事。再说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要打抱不平也不会找你啊。”

    黄岩好不尴尬地笑着：“不是这事啊。那还有什么事，放心没有什么你姐摆不平的。”

    不理会黄岩自夸的话，叶舟清说出找这家伙来的真正目的：“你们剧组前段时间为了真实还原惊悚氛围，不是收集了相当多的资料吗？能不能把那些资料给我发一份。我最近对那些东西很感兴趣。”

    黄岩疑惑地看着叶舟清：“对那些东西很感兴趣？我说叶子啊，你别是受到刺激产生了什么扭曲的想法吧。我有看过剧组里的资料，里面可是有记录些诅咒他人方法的民间传说。而且也有传闻一些心理变态的人还真的在现代社会还信这个并且做这个的。你可别胡来啊。”

    叶舟清翻了个白眼，“想哪里去了你。我只是想看些感兴趣的东西放松心情懂不，别扯犊子了。就问你给不给吧？”

    “给，当然给，肯定给。我的叶子姑奶奶啊。那些都是剧组好不容易搜集来的。但为了咱家叶子，我就豁出去这张脸也要给你弄来。不过……向晚舟那事。”黄岩堆着笑容暗示道。

    叶舟清叹了口气，“知道了，还猜不透你那点心思。我不会在外面乱说话，毕竟她现在正处在梦寐以求的当红期，也是最容易被毁掉的上升期。我不会取做那些下作的事情……”说到这里，终归还是有份难受与伤感在心底流淌，“毕竟，她现在的模样，是当初我跟她共同的愿望。”

    黄岩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起来，她也知道这事情实在是让自己这个学妹难受，但没办法，做她们这行的，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向资本低头。

    而那向晚舟现在就是一颗摇钱树，她们是惹不起的，她也不想看着这性子执拗的学妹真的撞死在那颗摇钱树上。

    那样的话，人家那树可能只是受些震动，撞树的人可就真的要撞死了。

    “你也别太伤心。赶明有高管想请你吃饭，他们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你也别自个小打小闹了。背靠大公司好乘凉嘛。资源多，你能力又强，只要你能把握住机会，成为顶级的经纪人是完全有可能的。说不准过几年她向晚舟还得回来跟你主动和好。”黄岩安慰道。

    “好了。没完没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鸡婆。记得早点把资料发给我。不然我可能压力释放不出来，一张嘴在外面乱说话。”

    “别别。我的叶子姑奶奶，我马上就给你弄来。绝对在今天之内。您就等着看就好。”

    黄岩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走前连账都给付了。

    喝完茶，叶轻舟也准备提着包出去散散心。但起身时不小心跟从身后走过来服务生撞在了一起。

    “真是对不起客人。”服务生满是歉意地向叶轻舟说道。

    叶轻舟的包被撞掉在地上，从包里散出些随身物品，压在叶轻舟的影子上。

    “没关系。也没什么大碍。”接过服务生帮着捡起来的物品，叶轻舟并不在意，只是拿到其中一个黑白色的笔记本时，神色稍稍愣神。

    经纪人手册。

    笔记本封面是叶轻舟亲手写的，字迹娟秀。

    将包里的其他东西都拾掇好，叶轻舟重新翻开了这本经纪人手册。

    虽说是经纪人手册，但这些年叶轻舟只跟了向晚舟这一个艺人。里面所记载的自然都是向晚舟的资料。从身体各方面的记录资料，到人设规划，再到从业经历，各种活动的得失反思。

    这本凝聚的，也是她在向晚舟身上耗费的岁月与心血。

    “这些……终归是没有用了啊。”叶轻舟叹了口气。她没有去毁掉向晚舟的想法，这本东西，也没有了存世的意义。

    “那……这本……就给我……吧。”依稀有着凄厉的女声在叶轻舟耳畔回荡。

    “谁？”叶轻舟猛地回头。

    “客人？”尚未走远的服务生被叶轻舟吓了一跳。

    “哦，没事。我还以为有人在叫我。”

    就算叫您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服务生包括其他的客人都用怪异地目光看着叶轻舟。

    叶轻舟将经纪人手册往包里一塞，就往茶屋外面走。

    “给……我……吧。”

    但耳畔那个声音还在。

    走出茶屋后，叶轻舟将目光凝聚在身后的影子上，那明明是她的影子。但她却好像从这个影子上看出了一个恐怖的鬼脸。

    那张模糊不清的女鬼的脸。

    “果然是你。”叶轻舟不知道是怎么又把这位给惊醒了。

    既然这位大佬喊着要个笔记本，叶轻舟只能硬着头皮将笔记本拿出来。但当她把笔记本拿出来的时候，她惊愕地发现原本黑白的封面上那行竖着写的《经纪人手册》被一行新的名字所替代。

    猛鬼经纪人手册。

    鲜红字体透着阴森恐怖的感受，跟书写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更像是血液流淌成的，让人看得便觉得遍体发寒。

    叶轻舟捏着这本变了名的笔记本，她翻着本子，但发现却怎么也翻不开，整个本子被某种力量封印着一般，最终，叶轻舟发现她只能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恭喜拾取猛鬼经纪人手册。”

    一行青色的字随着叶轻舟的目光移动慢慢地在纸上映射而出。

    “本手册尚未与任何猛鬼签约，名不副实。望经纪人认真工作。”

    紧接着出现的第二行字让叶轻舟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首次任务，与符合条件的猛鬼签订契约，成为新人经纪人。”

    “探索周边灵异场所，发现灰色灵异场所十三所，白色灵异场所七所，黄色灵异场所两所。更凶险的灵异场所暂时无法搜索，满足一定条件后才能开启。”

    “灰色灵异场所（无危险）：

    向阳南路十七号明日烘焙；

    荣成北街公共厕所；

    荣成南街二十三号茶屋；

    ……”

    “白色灵异场所（具有一定危险性）：

    中央公园；

    孤岛图书馆；

    ……”

    “黄色灵异场所（危险性高）：

    播音大厦；

    右岸幼儿园。”

    “请经纪人早日选定目标，成功签约猛鬼。”

    “首次任务奖励：体力增长。（虽然物理性攻击对鬼怪无效，但总能让你跑的更快）”

    “为了方便经纪人工作，为经纪人配发【鬼瞳（右）】。（只有拥有同鬼相同的眼睛，才能看清鬼的世界。）”

    一连串的变故让叶轻舟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被赋予了鬼瞳的叶轻舟回过神来的时候，抬头就跟一个小鬼脸贴脸地对视。

    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眼白很多瞳孔很小，那是真正的小鬼拥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