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灵苏拧着眉,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慧姨娘烧的通红的脸庞,她在心底不住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原文里那么惨都能挺过来,现在她已经让人去抓药了,更不可能有事。
青枣在一旁守着,不敢表现的太难过,怕让五小姐更担心。
好在,剩子脚程够快,不到一个时辰,红平就揣着药回来了。
青枣忙去煎药。
“五小姐,”红平一路跑回来,脸被寒风吹的通红,微微喘着气道:“镯子当了十二两,抓了三服药,一共五钱银子,奴婢自作主张替五小姐赏了剩子五十文跑腿钱,现还有十一两四百五十钱。”
虽然五小姐在府里不受待见,可到底是个主子,她做事,也要顾及五小姐和五少爷的脸面。
赏钱这事,是她自作主张,她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宴灵苏。
宴灵苏点了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到,大雪天跑这一趟,是该给辛苦钱。”
她抬头看着红平:“下次也好再找他帮忙不是。”
红平挤出笑应了声。
她也是下人,自然知道宴灵苏话里的意思。
有好处,有钱拿,旁的人才愿意帮你跑这个腿,否则,这种会得罪三太太的事,关系再好,帮一次可以,次数多了,只怕就不行了。
只是,从五小姐口中说出这话,她心里很不好受。
怎么说也是个小姐,连请大夫抓药,都要找下人帮忙。
红平微垂着眼,没敢表现的太明显。
怕五小姐看到了,心里更不好受。
宴灵苏并不知道红平心里在想什么,她从荷包里拿出两块碎银子给红平:“你明日看,能不能从府外买些白菜萝卜回来,再买块肉买条鱼,别让人看到,偷偷带回来。”
白菜和萝卜耐贮藏,现在天又冷,可以放一段时间。
宴泽麟本就身体不好,也得补补才行。
慧姨娘也得补。
她现在这个小身板,更不用说了,也是要补充营养。
红平、青枣和奶娘,每日吃的也不好,他们这一院子人都像从贫民窟跑出来的。
生病看个医生这么难,药费问诊费又贵,还是把身体养好比较划算。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普通人,都生不起病。
尤其是他们这一院子长期缺乏营养的人,更得小心提防。
红平愣了下,没敢接银子。
宴灵苏又往她面前递了递:“拿着啊。”
“……五小姐,您的意思是?”红平问道。
“太太每日只给那么点口粮,”宴灵苏直白的说:“大家都饿着,天这么冷,不吃饱怎么行,反正咱们院子离太太远得很,又偏,不常有人来,咱们偷偷煮着吃,小心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红平听的出来,这一句咱们,是把她、青枣还有奶娘都算进去了,不单单是说院里的三位主子。
红平心里百味陈杂。
宴灵苏又道:“买两件棉衣,你和青枣一人一件。”
“别……”红平忙道:“不用,五小姐……”
宴灵苏打断她:“你和青枣手都冻裂了。”
她和宴泽麟再不济,也有棉衣穿,虽然破了些,料子差了些,可到底是府里的小姐少爷,陌氏倒不至于真会让他们连棉衣都没得穿。
红平这才红着眼应了声。
她四岁被父母卖给人牙子,几经周折进了宴府跟在了慧姨娘身边,慧姨娘待下人宽厚,可性子太弱,又太怕三太太,想对她们好也是有心无力。
五小姐……
小小年纪,遭了大难,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她和青枣两个下人。
从没被人如此放在心上对待过的红平,眼眶酸的紧,她低着头,用袖子抹了下眼角,鼻音浓重的说道:“奴婢……奴婢去看看青枣药煎得如何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生怕多停一刻就会直接哭出来。
看着红平急匆匆的背影,宴灵苏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慢慢来吧,不着急。
慧姨娘喝了药,宴灵苏不放心,想守着,被红平死活劝了回去。
“姨娘已经吃了药,”红平苦口婆心的说:“奴婢会守着,五小姐今天跑了一整天,早些歇着,别累出个好歹来。”
宴灵苏只得作罢。
被窝冷的像被冰水浇过一样,要不是放了个汤婆子,宴灵苏冻得都睡不着。
蜷在被窝里,宴灵苏心道,得弄点炭才行,这也太冷了!
第二日一早,宴灵苏一睁开眼就问慧姨娘的情况。
青枣眼底乌青一片,不过神色却很轻松:“好多了,现下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不过刚又睡过去了,五小姐放心罢。”
宴灵苏终于放下心来。
“麟哥儿呢?可醒了?”宴灵苏问。
青枣怔了下。
没等到答复,宴灵苏抬头看过去,见青枣神色迟疑,心里咯噔一声:“麟哥儿怎么了?”
青枣忙道:“没……没怎么!麟哥儿没事,五小姐别急,就是,麟哥儿知道慧姨娘生病的事,现就在慧姨娘房间,不肯走,非要陪着,奶娘和红平姐姐都劝不住。”
宴灵苏把外衣穿好,急急往外走:“我去看看!”
昨儿就瞒着宴泽麟,怕他知道后闹不肯好好休息,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宴灵苏到慧姨娘房间的时候,宴泽麟正小声抽泣。
那么大点儿的肉团子,坐在床角,忍着泪,一抽一抽,让宴灵苏沉着的脸瞬间换了个神色。
咋就没发现,这大男主小时候是个小哭包呢?
“麟儿?”
她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声。
宴泽麟抬头看着她,嘴一撇,眼泪就落了下来,却非常乖的没哭出声,小声抽噎着说:“五……五姐姐……姨娘……姨娘病了……”
被泪水充斥的大眼睛,满是无助和害怕。
宴灵苏心头抽了下,有些心疼。
年龄小,在府里备受白眼和欺凌,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这么粘人……
她掏出帕子,轻轻把宴泽麟脸上的泪擦干净,小声道:“麟儿乖,娘已经吃了药,现在是睡着了,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宴泽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慧姨娘:“真……真的吗?”
宴灵苏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当然是真的,五姐姐骗过你吗?”
宴泽麟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哭了,”宴灵苏伸手把他从床上抱下来,说:“咱们不要打扰娘休息,五姐姐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宴泽麟两只小胳膊死死搂着宴灵苏的脖子,打着哭嗝嗯了一声。
早饭和昨天一样。
宴灵苏见宴泽麟吃的那么平静,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心情有些复杂。
吃了早饭,宴灵苏让红平把宴泽麟房里之前在院子里捡的桃树枝取来,又找出了一把凿子,坐在窗边,就着外面的雪色,细细雕刻。
宴泽麟安静的坐在一旁看。
不到一个时辰,那根干巴巴的桃树枝就在宴灵苏手中变成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鲤鱼。
宴泽麟睁大了眼,满脸惊奇。
宴灵苏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摸摸他的头:“乖,这一个先送去给老太太,等下五姐回来再雕一个给你玩。”
一听是要给老太太,宴泽麟乖巧的点头:“好。”
红平在一旁问道:“今儿还去福安堂?”
语气里有些迟疑。
宴灵苏从榻上下来,一边穿鞋一边平静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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