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薇说出这句话,目光定定的流连在她脸上,想到找出细微的波动来。
乔虞倒确实有些惊讶,她知道对方是现代的灵魂,却没意料到还是她认识的同行。但比起宋薇对乔虞的刻骨铭心,乔虞对她的印象没那么深。前世那个圈子里有意找她麻烦的太多了,有的人使的手段下作又难缠,如宋薇这样骨子里端着一股气,自持清高,就是给人使绊子都有一种居高临下不以为然的轻蔑感……相比之下,之前乔虞甚至还感叹过这姑娘挺有趣的。
可见两人缘分不浅,都换了个时空,居然还能碰上。
纵使心底波澜皱起,乔虞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认真回忆了会儿,茫然道:“我……好似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弯唇笑开,透着些许羞涩,“许常在可能不知道,我自小是在青州长大的,直到八岁才回京。那之后,都是乔贵人带着我一一结识京中的闺秀,偏我年纪最小又调皮爱玩,现在回想起来倒也没能认识几位小姐,许常在若想知道那位宋小姐的去向,倒不如问问乔贵人?”
她虽然这么说了,但许知薇却一点都不相信,说是敏感也好直觉也罢,她总觉得乔嫔身上有熟悉的感觉,每次见到她,心中反射性地就有敌意不喜……
哪怕没有确切的证据,她已经认定对方就是前世搅乱了她一生的乔虞。如果是认错……那也只能怪这位乔嫔娘娘起错名字了。
许常在敛眸轻拭着眼角,含歉道:“是妾失礼了。说到乔贵人,”她犹豫了一瞬,面上显出几分为难,“乔贵人一事妾难辞其咎,实在愧疚难安……只是这到底牵扯到了皇上,即使宫中多有谣言误解,妾也不敢随意谈论此事,只随它去便罢了。然而,前几日听闻乔贵人重病一场,性命垂危,妾心惊不已,有心想帮乔贵人解开心结,却碍于其身体病弱,怕情绪波动之下反倒加重了病情,故而虽然忐忑,却不敢贸然行动。”
她身体微倾,手上紧紧握着帕子,态度恳切:“您与乔贵人是亲姐妹,妾这才想着劳驾姐姐做一次说客,请乔贵人给妾一个解释的机会。妾与乔贵人姐妹一场,心怀坦荡,从未有过任何对她不利的想法,旁人的误会再多,妾也不在意。可、可不瞒姐姐,乔贵人是妾唯一一个交心信任的姐妹,妾始终只盼着她能好好的。”
瞧瞧着哀伤悲切的语调,乔虞听着都差点落下泪来。她有点后悔了,真想见见皇帝听这话的表情。
“许常在快收收眼泪。”她安抚着开口,“你不必忧心,我去看望过乔贵人了,她并不责怪或者误会你,而是知道自己妄言,诚心认错,这才主动向皇后娘娘请罪,闭门思过。”
“可妾实在担心乔贵人……”
“若是平常就算了,可现在乔贵人被皇后娘娘罚了禁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打扰的。”乔虞叹道,转而想到了什么,期待地望向她,“听闻许常在近来多受皇上宠爱,倒不如想着去求求皇上网开一面?”
许知薇藏在袖中的手扭在了一起,暗忖依她敢拿皇帝当筏子,难不成他真的不在明瑟阁?
她余光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一边出声道:“皇上日理万机,偶尔能想着妾便已是妾的荣光了,哪敢以这等小事去叨扰皇上呢?”
“这我倒是不懂了,”乔虞歪头疑惑道,“许常在方才说你始终只盼着乔贵人好,可现在你有方法去好好去探望乔贵人了,却又担心叨扰了皇上。那你心中,到底是乔贵人的安危更重要,还是皇上对你的印象更重要呢?”
这什么鬼逻辑?!
许常在差点控制不了脸上的表情,一脸懵地看着她,对上乔虞满是笑意、仿若看好戏一样望过来的眼神,脑海中蓦地划过一道闪光,将她的思绪照的清明。
“果然是你……”她低喃出声,目光灼灼,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久不见啊,乔虞。”
一时,她都没顾及到皇帝可能听见两人对话的可能,脑中不断回响着当年她跟乔虞风头正旺的时候一起参加的一个娱乐访谈节目,她就是当众被她这类开玩笑似的问话怼得面红耳赤,刚暗恨想回头在网上黑她故意刁难,人家就抢先出言帮她解了围。明明起先是她埋得坑,最后还是她递的梯子,坏人好人都做了,还谁都夸乔虞情商高会聊天。
这种憋屈感,她尝过好几回,到现在转世再生都忘不了。
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乔虞眨了眨眼,颇有些浑不怕地坦然:“怎么了?可是许常在不好权衡?”
她悠悠出声:“也是,许常在都说了皇上是你的神祇,如乔贵人与我这类凡人,自然是不能比的。”
“姐姐何必笑话我?”许知薇轻咬了口舌尖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乔贵人此事说来是妾的责任,因而不愿将皇上牵扯进来。况且,若说宠爱,妾是万万不及姐姐的,更不敢说受宠。”
“哦?许常在觉得比起你,皇上跟宠爱我?”乔虞笑开,脸颊上的梨涡泛着甜意,看上起一派天真烂漫,“那你妒忌过我嘛?”
“……”
她是不是对宫斗有什么误解?
许知薇瞪大了眼,瞳孔颤了两颤,惊愕地望着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前世的乔虞,说话有这么直接么?
“姐、姐姐说什么呢?”她好歹反应了过来,神色黯然,“皇上跟喜欢您,自然是有您优于妾的地方,何敢言妒忌呢?”
“哦,”乔虞点了点头,“那你看我有那些地方优于你呢?”
“……”
这天没法聊了!摔!
许知薇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她恨恨地看过去,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回道:“姐姐出身清贵,论家世学识、容貌聪慧都在妾之上。不光是姐姐,便是其他宫的娘娘也强过妾,正是因为这样,能得皇上怜爱已是妾此生大幸,不敢再奢求其他。”
她有心将话题再拉回来,未想乔虞接了句:“你这话与乔贵人说的倒相似,对了,当时乔贵人说了一番话惹得皇上不喜,你也在场,你觉得乔贵人所言对么?”
“……”
很好,许知薇确定乔虞这是故意怼她呢。这话要她怎么回?说对肯定不行,皇上不喜的话她说对,不想得宠也做不到这么任性;可要说不对……她先前说了她跟乔韫情同姐妹,知道乔韫不对怎么不能及时劝诫呢?
她脑仁疼得厉害,许知薇手握成拳缩在袖子里,恨不得一拍而起在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上印个巴掌印以泄心头这份气。
“乔贵人……所求甚大,追溯源头,也是出于对皇上的痴爱,妾与其同病相怜,也不是不能理解。”许知薇勾起嘴角,婉言道,“妾心爱皇上,也难免受乔贵人影响,但到底胆小,又经乔贵人一事自省己心,已经明白了乔贵人情之所至从而违背礼教之出,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现在倒真有些期盼皇帝在某处偷听着,能听见她的诚心情真,也能听见乔虞的咄咄逼人。
“哦?”乔虞松了一口气,望向她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欣喜,“那正好,你与乔贵人感情颇深,又是一样的情深难言,想必你的话她也能听进去。左右你也知晓其所犯之错,那么我愿向皇后娘娘请旨,允你近身劝告乔贵人端正己心,尊礼守心,且不要因此神伤烦心,坏了身体。”
她笑容明媚极了,透着些许感激:“先前你求我帮你当面向乔贵人致歉,可见你对她的一片真心。既然如此,你放心,只管好好照顾她,皇后娘娘那里,我自会帮你解释的。”
怎么?这是打算把她跟乔韫绑着一起关在怡景宫不成?
许知薇心里清楚自己这次过来指不定正好如了乔虞的意,她不再掩饰心底的不忿,冷冷地看着她。
“妾倒不知道您与皇后娘娘这般熟悉?”她话里藏着刺。
乔虞自若一笑:“不过是想着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我有求自然只好麻烦她了。”
“姐姐想的深,妾不能及。”许知薇讽笑道,“既如此,那妾就不打扰姐姐了,先行告退。”
“哟,许常在这就要走了,”乔虞诧异地挑了挑眉,“那你路上小心慢走啊。”
她慢腾腾地品着茶,等人走到门口才故意拖长了声音:“对了,许常在方才还说这等小事不敢叨扰皇上,想必咱们姐妹间的事,应当传不到皇上耳朵里的吧。”
许知薇动作一顿,手都有些发抖了,就当做没听见,自顾自打开门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乔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欢快地踏着步走到后室,对着端坐在书桌前的皇帝得意一笑,扬着小脸满是娇蛮:“皇上你瞧,我把许常在吓跑了。”
那态度,是想着让他夸她几句呢。
皇帝在里头听的真真的,乔嫔这个难缠劲,他都有些心疼许常在了。见她一脸骄傲地跑进来,不免失笑:“你这胡言乱语的,除了朕还有谁能受得了。”
“就是受不了才对,许常在就是来抢您的,妾才不要跟她客气呢。”
皇帝眸色温柔:“怎么?舍不得朕?”
乔虞板着小脸十足的认真:“当然舍不得,您是妾拼本事勾来的,哪有别人抢得份。”
“咳咳——”皇帝听这话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呛到了,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乔虞忙上前给她拍着背顺气,讨好道:“皇上,冷静冷静。”
皇帝许久才回过气来,看向她佯作厉声道:“‘勾’这个字眼是随便出口的么?”
“是妾错了,您别气。”她笑容乖巧,眼眸清澈,较柔软糯的语气。什么浑话由她说出来都透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妾也就自夸一下,毕竟妾倒想着勾您不放,也得您配合呀。”
这其中的反差……简直要人命了。
他伸出手,乔虞抿唇浅笑,一低头显出几分腼腆来,细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白玉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她乖顺地将手放在上头,依着他的力道窝进他怀里。
皇帝唇正好落在她鬓发边,低沉轻笑:“乖,虞儿,朕给你机会,试试。”
她微微启唇,故作懵懂:“试试,什么?”
他的手顺着肩颈而下,虚虚实实地在她身上轻抚,最终停在腰侧。
他握着她的腰,将人转过来,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相互之间交缠着两人的气息,宛若一体。
皇帝视线从她面容上一寸寸划过,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睫毛,纤翘翩然,宛若蝶翼,含着羞意慢慢靠近花蕊,可爱得让人看着心都软成了一汪水。他唇边不由扬起一抹纯粹愉悦、不带一丝攻击情绪的笑容。
“像你说的,试试看,来勾朕。”
“那…有奖励么?”
她话中夹杂着气音,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
他宽大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爱怜而纵容,仿佛是在鼓励她:“你要什么,朕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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