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人在感到失落的时候, 都想要得到慰藉。而莫恩庭觉得洛瑾就是自己最大的慰藉, 他喜欢抱着她,就好像自己拥有了世间最好的。
外面的树林潮湿,火堆一直燃到清晨。莫恩庭掐掐洛瑾的脸, 将半睡半醒的她叫起来。
天还没有大亮,林子里雾气蒙蒙, 有些清冷。莫恩庭背着洛瑾下了山,沿着土路一直往前,到了一处村子。
找了一户农家, 借了一间屋子,莫恩庭把洛瑾背到炕上。看着那丫头小小的身躯穿着自己的袍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她跟着他似乎没过过一天好的。
“我看看你的脚。”莫恩庭看着洛瑾搭在炕沿上的腿,小心的伸手碰触。
不知是因为莫恩庭的好意, 还是已经习惯他的自作主张, 抑或是别的什么, 洛瑾没有像以前一样躲避。只轻轻说了一声,“好些了。”
“你留在这里等着, 我上山去挖些药草来。”莫恩庭见洛瑾的脚踝已经泛青,想着应该用草药熬水泡脚才行。
“不回去吗”洛瑾问道,在外面是要花销的,而且离着州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过两日再说。”莫恩庭将包袱里的湿衣晾在屋里,似是怕洛瑾自责,又道“我还想回那里看看, 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从小在山村长大,莫恩庭认得一些草药,当然之所以认得,也是拜莫三郎所赐。那兄弟从小顽皮,用张婆子的话说,就是膝盖上从来不长皮。跌伤摔伤的,张婆子就会挖草药给莫三郎制。
挖回药草,熬了水。莫恩庭扶着洛瑾坐在凳子上,端了盛满药草的泡脚水。
哪有男人给女人端洗脚水的道理洛瑾越发觉得心里不安,女子地位低下,这种事情何曾听说过被人知道了,莫恩庭哪能抬得起头。
见洛瑾一直低头看着脚盆,莫恩庭蹲下,歪脸看着她,“你以后不准说出去,听见没”
洛瑾乖巧的点头,将脚泡进水里,用手往脚踝上洒着水。
“我再去一趟,你洗完了就睡一觉,水你不用倒,放在这里就行。”莫恩庭简单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门上,我会上锁。你知道,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洛瑾应了声。
“你可以说些别的吗”莫恩庭揉乱了洛瑾的头顶,“总是惜字如金,见你笑更是不容易。”
洛瑾摸摸自己的头,低头抿了抿嘴唇,“二哥,你小心。”
“会的。”莫恩庭仰脸一笑,少了昨日的失落,多了些温暖。
在这个村里呆了两天,莫恩庭几乎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山里,回来时,会带着草药。
洛瑾的脚踝消了肿,走路还是有些费劲,不敢用力。
莫恩庭给洛瑾做了一根拐杖,每次回来,见她在地上走得小心样子,总忍不住将她抱去炕上。拿着脸蹭蹭她的。
“二哥,什么时候回去”洛瑾问道,“我的脚可以走路了。”
“再过两日,养好了才行。”两日的找寻,脑海里那模糊的印象依旧不曾清晰,却是越来越乱。莫恩庭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想记起以前的事。
“可是,用项还有吗”洛瑾又问,当初只说出来几日,这都过了两天了。
“用光的话,二哥就去做苦力,不会饿着洛瑾的。”莫恩庭笑了,“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洛瑾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话,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回到大石村的时候,那里漫山遍野的开满桃花,仿若一片红霞,微风轻过,花枝乱颤。
算算三月已过中旬,离着州试没有多少天了。莫三郎见人回来,从地里跑回家,裤腿挽着,露出沾着泥土的小腿肚子。
莫恩庭和洛瑾从正屋回到西厢屋,莫三郎后脚就跟了进来。进门先问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什么
莫恩庭只说到里间说话,转头嘱咐洛瑾走了一路,注意脚伤。
“没想起来”莫三郎脸上露出失望,没精打采的坐在炕上,看了眼外间,小声道“后山大宅来过人。”
莫恩庭眼神一冷,“来过”
“我把人赶出去了。”莫三郎说了声,“那些人真是明目张胆的欺辱人。”
“说了什么”莫恩庭淡淡的问道,“是不是关于考试的事还是钟哥的事”
莫三郎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转而摇摇头,“红颜祸水呀”
“会成为祸水,只能说明那人没本事护住她,让她受尽苦楚。”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莫恩庭不会做。“后山那人到底什么身份,你查清了没有”
莫三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州府里来的,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在州府惹了麻烦,来这里躲避。至于是谁,惹得什么事儿就打听不到了。”
两兄弟还在说着什么,莫大郎回来了,莫振邦却没有一道。
想来走的急,莫大郎一头大汗,先跑进正屋跟张婆子报了一声平安,紧接着连口水都没喝就跑去了西厢屋。
“老二。”莫大郎一向沉稳,今日却有些急慌慌的,连洛瑾叫他都没有听见,直接掀帘进了里间。
“大哥,你回来了”莫三郎从炕上下来,“你来坐下。”
“不坐了。”莫大郎摆手,口里喘着粗气,“老二,快跟我进城。”
“进城”莫恩庭问道,“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爹在城里,有人等着你。”莫大郎嘴拙,说话直接,并不讲缘由,只让莫恩庭快些跟他走。
“大哥,你不要急。”莫恩庭开口,心里猜测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你走了一路了,让我跟老三去吧”
莫三郎在一旁,放下裤脚,抬头应了一声,“你都多少天没回来了,回去看看大嫂。我跟二哥进城。”
莫大郎好像不太放心,又挂念有身孕的媳妇儿,最后也就这样定了。
莫恩庭和莫三郎进了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日过了晌午。
洛瑾把热好的饭端到里间的矮桌上,看见莫恩庭低着头在想什么“二哥,吃饭吧。”
莫恩庭抬头,“洛瑾,我有些记起来了。”他的眼神有些痛苦,“原来以前的事,我真的不想记起。”
这是洛瑾第一次在莫恩庭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带着些许的悲伤,“是吗”
“你就是话少。”莫恩庭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黑石山,当年一行九人,只活了我一个。”
这也难怪,在黑石山的时候,莫恩庭变得奇怪。洛瑾将筷子摆到莫恩庭面前。
“我只记得零零碎碎,只知道当时自己一直在荒野里不停地跑。”莫恩庭倚在那里,看着不算明亮的窗口,外面春色正好,“我躲着所有人,在没有路的地方,跑掉了自己的鞋。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会跑去五灵涧那么远的地方。”
洛瑾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不善言辞,只能倾听。
“后来,爹发现了我,他叫我。可是我想跑,我以为是贼寇追上我了。”莫恩庭叹气,“可是我倒下了,再没有气力了。爹把我带了回来。”
矮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莫恩庭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州府里过来的那人对他讲了当年的事情,可是他显然还是记不起,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跑。
“二哥,找到亲人了”洛瑾看莫恩庭心情很乱,小声问道。“那你就可以继续考试了,是不是”
莫恩庭收回视线,看向洛瑾,他对她笑着勾手,“你过来。”
洛瑾犹豫了下,迈开步子走到炕前。
先是一愣,随即莫恩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拉起洛瑾的手,“如果是空欢喜怎么办又或者人家根本不想认我呢”
洛瑾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单纯”莫恩庭坐直身子,腿搭在炕沿下,“不会说一句你会一直跟着二哥的话吗”
这时候,莫三郎在外面叫了声,说是有人来了。
莫恩庭松开洛瑾的手,“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他为她抿过碎发,“你不必变得像别人一样,察言观色,七窍玲珑,你就是你。”
洛瑾跟着莫恩庭走到外间,见着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
正屋的方桌旁,莫振邦和那男人坐着说话。跑了这么些日子,他脸上带着疲惫。
年轻人手里提着礼物,放到方桌上以后,恭敬地退到男人身后。男人看了眼烧火的洛瑾,一把稀疏的山羊胡捋了捋。
莫恩庭站在莫振邦身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已经派人回去说了。”男人开口,“本来想着带人直接回去,可是您这边又说要考试。想想来回路上,的确就耽搁了。”
“如果是确定下就好了。”莫振邦似乎是去了一件心事,疲惫的脸上,眉头松开,“这孩子也是苦,这些年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看向莫恩庭,“都说那次无一人生还却不想这孩子竟是跑了出来,老天开眼。”他轻摇头,“可怜我那嫂子就”
“谢先生,眼下这孩子的户籍出了问题,怕是要消了考试的资格。”莫振邦说道,“这都剩下不多日子了,可有办法”
“放心吧。”谢显整了整袖子,“咱家祖上是开国的功臣,与京城的定原伯府谢家是同宗,虽说过去了许多年,但是逢年过年还是有书信来往的。”
莫振邦舒了口气,“这孩子读了这么些年,如果让他弃了,实在委屈。”当初为老二寻亲,他只希望找到就好,就算商户又怎样毕竟骨肉亲情。却不曾想是功勋之后,家世清清白白,这下算是终于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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