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芷把想让柳溶再回陈修华身边的事告诉了陈修华,陈修华闻言愣住,微微蹙眉,“你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先前不是你非要把人要去,这才几天就变卦?”
司鸿芷撒娇道:“我觉得他还是在母妃身边更合适,再说,我和母妃住在一起,在我身边和在您身边有什么区别呢?母妃,您可不能再把他当花匠了,您要好好提拔他呀!”
陈修华沉吟不语,半晌,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入秋之时,萧美人入宫,正如梦境中显示的那样,被封为美人。
因为大皇子的事,黄充华对萧氏母子很是敌视,背后骂道:“什么货色也配入宫!陛下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一个土埋半截的浣衣贱婢也往怀里拉,真不怕吃下去恶心!”
旁边的心腹侍女掩口葫芦,低低道:“陛下近年是越来越重口,老女人算什么,奴婢听说还有男人对男人……”眼神闪烁,口吻诡秘,“听说这萧美人的儿子长得不错,正是鲜嫩的年纪,陛下会不会对……”在黄充华耳边窃窃私语,眼神暧昧,“陛下招萧美人入宫只是掩饰,实际上是为了……”
黄充华闻言噗嗤笑了,“你个促狭的小蹄子,亏你想的出!”神色鄙夷,“谁知道那贱婢一肚子什么玩意儿!”
新人入宫,各殿都有赏赐,也有位分偏低或心怀好奇的嫔妃亲自过来。黄充华本怀着看戏的心思,待一见到萧美人,就笑不出来了。面前的女子肤色白皙,相貌婉丽,身姿楚楚,如同得了上天的眷顾,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
黄充华的心火有些旺。
恰二陈姊妹的赏赐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司鸿芷特意另备的贺礼,两盆玉簪花。
黄充华一看便掩口假笑:“美人大喜的日子送这等白色的花,这意头可不怎么好啊。”
四周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望向这里。
萧美人笑容不变,“娘娘有所不知,妾最喜爱的便是这玉簪花。”看向眼前的花儿,花叶娇莹,花白如玉,芳香宜人,她目中是真切的欢喜,“有人同妾说过,玉簪花同莲,生泥土而不染,雅致高洁。妾虽不敢自比玉簪,却爱这玉簪花恬静宽和。”
她话语柔和,语意深长,瞬间化解了局面的尴尬。说罢,笑着招呼大家同赏,口吻谦和:“这盆紫色玉簪好生罕见,我还从没见过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黄充华丢在脑后,黄充华一口气憋在胸口,脸如便秘。
二陈姊妹听说此事后,不过一笑而已,独司鸿芷真心实意地感叹:“她可真闲啊。”甚是不解,“为何像我这样的小孩子都要每天辛苦读书,她一个大人却闲得到处扯是非?公主长大了是要离家的,父皇对注定送到别人家的女子高标准培养,对自己的枕边人反而瞎凑合,只要能喘气就行?”
“……”陈修华闻言呆愕。
陈婕妤结巴:“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怎么这么多古怪想法?”
司鸿芷严肃脸,“阿娘,你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吗?与其让她们闲得四处惹是生非,不如让她们跟女师读点书,说不定还能少教出一些大皇兄那样的皇家血脉。这样我也可以跟着女师读书,不用天天看徐师傅那张脸了。”
陈婕妤哭笑不得,“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跟徐师傅读书罢了。”
司鸿芷:“徐师傅喜欢阿弟,总觉得我是个捣蛋鬼,会带坏阿弟,见到我就板着个脸,明明我也学得不差,他看我就一副看劣徒的样子。”
陈婕妤无语,“徐师傅说,以你的天资明明可以学得更好,你却不用心不尽力,只学个平平。每天看似人在,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徐师傅怎会不生气?”
司鸿芷有些心虚,小脸红红,“师傅看走眼啦,我哪里不尽力了,我每天都很尽力地在忍他呢,对他比对父皇还恭敬,辛苦得很,他到底有什么不满?”
尤其是,看到他,她就会内疚,梦境中他为维护皇权抗议大司马专.制当朝碰柱自戕的惨烈场面就会浮现在眼前。因为内疚,她每天逼自己笑对冷脸,逼自己听他古板的训导,她都不知道自己堂堂一个公主,重活一世的公主,为什么要受这份憋屈。
她认真道:“我要上书父皇,让父皇找女师教他的嫔妃们读书,然后,我也跟着去学。”
陈修华简直骇笑:“上书?你学的那些字够上书用么?小小女娃儿管什么嫔妃的事。”
陈婕妤若有所思,“其实,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陈修华满脸不可思议,“你不会跟她一起疯吧,一把年纪去学读书?”
“有何不可?圣人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们小时候没条件读书,现在不过双十年华,与其在后宫虚度光阴,不如念几句书识些道理,就像芷儿说的,母亲读书对孩子也有益,免得将来大字不识几个惹后辈们笑话。”
陈修华仍然抗拒,但她性子偏软,听妹妹和女儿都这么坚持,便不再争辩。
有陈婕妤支持,无需司鸿芷开口,陈婕妤自己对建昌帝提了。
建昌帝抚掌赞同,叹道:“早该这么做了,如果早几年实施,或许朕的后宫就是另外一副模样。”
陈婕妤微笑不语。
建昌帝命臣下推举有才德的女子进宫为师,冀州宋氏四姐妹被选中,建昌帝封其为女四学士。
司鸿芷与嫔妃们一起读书,一群年轻女子中间出现一个花骨朵儿般的女娃娃本就招人稀罕,再加上她人美嘴甜,很快惹得一群深宫寂寞女子喜爱不已。她每日如花蝴蝶一般接受众妃宠爱,收礼收到手软,同时大方地把自己喜爱的花儿回赠,与众妃相处其乐融融,无形中,为陈氏姊妹招来许多朋友。
如有像黄充华这般出幺蛾子的,司鸿芷就会笑眯眯道:“有您说闲话这会儿功夫,女夫子布置的课业也该学会了,别辜负父皇的期待,好好读书哦。”
为什么人家敢说这话?因为人家学得好!连一个六七岁的娃娃都比不过,还敢闲嚼舌根,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如此几次后,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怪话。
建昌帝闲来无事到学堂视察,就见娇娇女儿,济济一室,齐声朗诵,那景象别提多赏心悦目。
心情畅快之余,他发现,在女学生中间缓缓而行的女夫子当真有气质,当真与众不同。
于是,四名女学士被他收到了床笫间。
司鸿芷闻知,败兴至极,果断回头和六皇子一块读书。
和柳溶吐槽的时候,柳溶问她,“公主不是不喜欢徐师傅吗,怎么肯回来?”
司鸿芷道:“比起父皇这样的老男人,我觉得还是徐师傅这样的老男人更可爱些。”
柳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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