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墨已经在一边看了很久。
从姜宁宁那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开始，一步步见证姜宁宁是如何作死。
最初她还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越看越觉得好笑。
等到姜宁宁恼羞成怒的一句“你老来撩拨我”一出来，程语墨愣了一下，心里头忽然不是滋味起来。
真的好蠢，可自作多情又似乎有点儿可怜。
姜宁宁几乎是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对恋爱充满期待，过分期待到没有考虑对象的态度。
结果搞出这样大的乌龙。
程语墨原本还有点想不通自己的感觉是什么，等看到姜宁宁站起来，偷偷用手背擦眼泪的时候，一种不太恰当的心疼瞬间密密麻麻地充斥着她的心。
好像有重物压在胸口一样，微微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她没空去多想自己这份心疼为何而来，就叫住了姜宁宁。
姜宁宁嘴巴一瘪，忍不住嘟囔道：“你怎么在这里？”
程语墨揪了揪身前的围裙：“我在这里打工呀。”
姜宁宁想到这人刚刚还说她蠢，一时火气就上来了：“那你也没有资格来数落我！我才不蠢呢！”
程语墨笑得无奈，离开吧台一步步朝她靠近：“那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不过，话从来就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姜宁宁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
程语墨：“你想要那个男生跟你告白，不该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你，而应该一点点的暗示他，诱导他，使他以为你也对他有意，再冷落他，无视他，让他体验一下百爪挠心的滋味。”
程语墨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逼近，姜宁宁下意识地往后退，渐渐退到了一个没人看得见的死角。
姜宁宁脑子里一团糨糊，根本反应不出来程语墨到底在说些什么。
程语墨最后以极近的距离，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样他就会为你神魂颠倒，按捺不住想要跟你告白。”
她的眼睛直视着姜宁宁的眼睛，眼里似乎有火花一般的光芒，耀耀灼目。
姜宁宁忍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程语墨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差点没把她熏得晕倒。
她微微撇开头，总算听懂了两句，不服气地说道：“你、你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才不会玩这种把戏呢，你、你……”
程语墨似乎也自觉失言，说得有点越界了，却是以手抵唇哂笑一声：“啊，我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呢，毕竟说了你也不会懂。”
姜宁宁眼睛瞪得溜圆，鼻子通气哼哼响，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你……”你果然是个心机婊！
她的手指在空中舞了舞，半天没敢指向程语墨。
姜宁宁心想，早知道就该拿手机出来录个音，让大家都看清程语墨的真实面目！
可惜自己脑子转得就是不太快。
程语墨见状笑容更是扩大了，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道：“开个小玩笑而已，别当真，不要放在心上哟。”
姜宁宁这会眼泪也不流了，用力吸了吸鼻子：“我记住了。”记住了你是个会玩弄人心的心机婊！
程语墨却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冲她挥挥手，又退回吧台那一头去。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程语墨站在吧台背后，余光看着姜宁宁气哼哼地走进洗手间，转而懊恼地撑住下巴思索：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失态了，是什么样的冲动居然让她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呢，奇怪。
姜宁宁在洗手间里呆了快十分钟，之前误以为有爱慕者的尴尬和委屈加上被程语墨撞破的窘迫和气愤交织在一起，闹得她脑子一直处于宕机状态，一个人在单间里哭够了，狠狠洗了把脸，想着安佳和王不懂应该谈完了吧？这才走出洗手间。
路过吧台的时候，程语墨正在帮新客人点单，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还冲她笑了笑，姜宁宁立刻被膈应得不行，对于程语墨的迷之厌恶又上了好几个层次。
她抱着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转过拐角，看到王不懂和安佳还坐在位子上。
姜宁宁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回来早了，正在犹豫之间，突然看见王不懂蹭的一下站起来，推开桌椅拔腿就往门口跑，跑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姜宁宁立刻痛得龇牙咧嘴，抬头去看王不懂的脸，王不懂只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却把她着实吓了一跳。
姜宁宁嘴巴都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再回头去看还端坐在座位上的安佳，安佳自顾自地端起面前一杯新咖啡喝了一口，垂下视线。
她被雷轰了一般坐到安佳面前，指着身后被撞飞得叮铃作响的风铃道：“王不懂怎么哭了？！”
王不懂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大汉，刚刚居然是抹着眼泪跑出去的。
虽然他平时就不太具有雄性气息，但是能被说哭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安佳却镇定自若地又呷了一口咖啡：“是被我说哭的。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求爱。”
姜宁宁倒吸一口凉气，更是吃惊非常。
安佳又道：“我跟他说，我要专心学习，不想谈恋爱，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哭鼻子了。”
姜宁宁还有点缓不过来：“你是说有别的喜欢的人，还是说学习只是个托词？”
安佳：“不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任何一个男生，我真的只是想要好好读书啊。”
姜宁宁还想问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因为对于安佳来说，这确实理所应当。
安佳跟她不一样，没有什么少女的心思，对其他东西的兴趣也很低，生活中除了学习之外没有别的特殊爱好。
也不能说她的生活就是枯燥的，因为她只是在不断为了心中的目标而努力呀。
安佳似乎也有点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不过为了开导他，我们还聊了些别的，谁知道越聊他怎么越激动起来。”
姜宁宁此刻心里哪还有什么因为王不懂而带来的尴尬啊委屈啊，她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可怜王不懂，还是理解安佳来得好。
“失恋了嘛，被另一个当事人安慰肯定不会好多少，回头我去开解开解他。”
安佳“嗯”了一声，又道：“对了，他偷偷帮我也点了一杯咖啡，这里的东西这么贵我本来就没准备喝，我把咖啡的钱给你，你到时候一块儿还给他好了。”
姜宁宁瞥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这样他可能会更难受诶……”
安佳笑笑：“还是干脆利落一点啦，不给他造成困扰，我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姜宁宁看了看手里被安佳塞进来的钱，又看看安佳的脸：“好啦，那我帮你去还。”
两人又聊了聊关于王不懂的其他事情，把咖啡喝得一干二净绝不浪费才离开。
跟安佳在宿舍门口分道扬镳后，姜宁宁一个人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间。
姜兰依旧不见踪影，姜宁宁打了个电话给她，还是不回来吃饭。
等她吃完饭洗完碗简单地复习完英语后接近十点了，才听到门外有响动声传来。
姜宁宁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忽而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兰兰，真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你女儿到现在我都还没见到呢。”
接着是姜兰娇嗔的声音：“讨厌啦，都这么晚了，我家宁宁肯定睡了，下次，下次一定有机会啦。”
门背后的姜宁宁松了一口气，心想姜兰你还算有点常识，大半夜把一个男人带回家就太没有脑子了！
男人似乎有点不甘心，又磨了姜兰几分钟。
姜兰今天还算理智，一直拦着不让进，总算是把男人从门口送走。
等男人的声音从楼道里消失了，她才开始翻包包找钥匙，钥匙还没找着，门却开了，门后露出了姜宁宁不耐烦的脸：“说好的九点钟之前回家，你看看表，现在都几点了！”
姜兰红着脸，可能喝了不少酒，只痴痴地笑：“哎呀宝啊，你还没睡呢。”
姜宁宁气道：“我要是睡了，哪里会知道你跟个男人在门口拉拉扯扯。邻里邻居的都会知道了好吗！”
姜兰摆摆手：“是你梁叔叔啦，不是什么坏人，你放心，他不跟我扯证我就不让他住进家里。”
姜宁宁气得两眼一抹黑：“这么快就准备扯证让他进家门？你、你……你长点心吧！我看他真不像是什么好人。”
姜兰嘘了她一声：“说什么呢，以后当面见着就知道了。”
姜宁宁：“今天罚你拖完地板再说。”
姜兰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好好，听你的。”
姜宁宁见她油盐不进，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得忿忿地甩上房间门，一个骨碌滚上床。
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去考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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