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间花魁真绝色(三)

小说:盛世美颜直播间 作者:柒殇祭
    盛妍意识到真相之后, 吓得够呛。

    现代人对古代的皇宫印象是什么呢?除了金碧辉煌,建筑宏伟,象征古代的王权集中之外,还有里面森严的体系, 数不清的规矩, 以及……

    视人命如草芥的阶级差距。

    若她真听了花白禾的怂恿, 方才胆大到占长孙凌的便宜,盛妍觉得这次的穿越剧情大概就到今天为止了。

    什么南槿的复仇计划, 什么传奇的《百官诸事》,她都通通来不及领略。

    就嗝屁读档重来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自内心地问了花白禾一句:“请问222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陡遭嫌弃的花白禾:“……”

    她无辜地问了一句:“怎么, 它的顶头上司亲自带你,你心中没有一点被重视的感动吗?”

    盛妍诚恳道:“不敢动。”

    花白禾:“……”

    ……

    另一头。

    从花楼中走出去的长孙凌坐进了马车中,婢女雪芽为她递上一叠精致的小糕点,同时松了一口气倒回车厢中, 小声道: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这宫门马上就要落了, 若是让娘娘知道我们敢带您出来见识这些腌臜的玩意儿, 我们身上这层皮可就保不住了!谢天谢地……”

    “殿下, 恳请您千万答应奴婢, 这种烟花地咱们来见识过一次也就罢了, 不要再来第二次了,奴婢这小心肝可经不起这等惊吓, 您就心疼心疼奴婢吧。”

    长孙凌被她啰嗦的暂时忘了自己方才真想和南萝春风一度的尴尬。

    她原以为这京城第一绝怎么也该用琴棋书画征服才子, 否则怎么当得起这名头?

    于是, 今天她带着下人们偷偷出了宫,见识了宫外集市的喧闹之后,她就突发奇想要来见见这在宫中也名声大噪的传奇花魁,先是拿了皇兄的腰牌亮了身份,堂而皇之地加入了席位早就卖空的竞价现场……

    而后,她在瞥见那南萝的风姿气度之后,又一掷千金地决定见识一下这南萝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众多男人神魂颠倒,绞尽脑汁想在她那儿宿一晚。

    故而,她在给了钱进屋的时候,很是趾高气昂,想见识一番那南萝的本事——

    可、可谁能想到!

    那个无耻的女人竟然……竟然想以房中术伺候她!

    简直卑鄙、下-流!

    “就依你。”长孙凌的声音毫无诚意,懒懒地靠在金丝锈的鸳鸯枕头上,拈起一块桂花糖糕送进唇间,又接过雪芽递来的帕子慢慢擦了擦自己的唇畔、指尖。

    马车吱呀吱呀地在官道上走着,一路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眼见着进了第一道宫墙,雪芽才放下心来,她本也年纪不大,更是还小的时候就入了宫,早忘了外头是什么新奇的模样。

    这会儿,独属于少女的好奇心冒了出来,她偷偷地凑到了长孙凌的身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殿下……您真见到那个南萝了吗?”

    “就是那个‘京城有绝色,南楼第一人’的南萝,她好看吗?真像传言那般美吗?”

    少女的眼中有奇妙的神往,爱美之心人皆有,不仅是那些文人们好会佳人,纵然是女子,听见有这样的名人在,也是想去见识一番的。

    但雪芽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男装,只能在车里巴巴地等长孙凌回来,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做了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长孙凌刚压下去的情绪,又被这样突然掀起,她呼吸一窒,而后脸上便见了几分恼怒:

    “闭嘴,不许提她!”

    雪芽被主子的反应吓了一跳,本能地应了“是”,将自己满腹的疑惑都咽了进去,只用自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长孙凌,好奇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动怒。

    长孙凌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是粗鄙的、毫无教养的乡间村妇罢了,纵使有几分姿色,又如何?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我看这民间对她诸多传言,却是言不符实。”

    “照我看,便是宫里的诸多小主,都比她要好得多。”

    她还嫌不够,硬是拿自家皇帝老爸的后宫又将人给碾了一遭。

    雪芽眼中满是困惑,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我听闻,她原先乃御史大夫之女,家规森严,不论诗书礼仪皆是极好的,不知殿下这‘乡野村妇’的评价又、又是从何而来啊……”

    她开始怀疑长孙凌见到的和自己听说的不是同一个。

    “什么?御史大夫之女?”果然,长孙凌面上出现了几分愕然。

    她一时间难以将那个喊着要为自己宽衣解带、伺候自己的女人,与那些酸腐的御史们“人人欠我一千金”的臭脸联系到一块儿。

    因为过分惊讶,长孙凌甚至一改自己原先的躺姿,原地坐了起来,拧着眉头看向雪芽:“此话怎讲?”

    雪芽语气一塞,看到马车帘子被风吹起的红墙颜色,脑海中的思维都仿佛被那森严的规矩禁锢了似的,良久才听她道:

    “殿下,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您当时还小,大约是不清楚的,就连我也是听宫中那些太-监们闲聊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怕是做不得数的,殿下您便当个耳旁风,听了就过罢……”

    长孙凌不耐烦听她这冗长的铺垫,抬手打断道:

    “说你的就是了,恕你无罪。”

    “来日若被我母后父皇问起,也与你无关。”

    雪芽听她如此保证,才小声道:“听说那南萝,是八年前沦为官-妓的,她爹爹原是纠察御史南见迟大人,因八年前卷入端王谋反一案,才跟着获罪……”

    长孙凌听罢,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原来如此。”

    但她眉眼间却不见几分动容,在她看来,既然那端王想要谋反,光是这份心思就足够将端王一家诛九族,碎尸万段的,与那反贼厮混的能是什么好人?

    南见迟身为纠察御史,不行使督察百官之责,一心为国,体察民情,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倒与那乱臣贼子搅做一通,他难道不该死吗?

    听完八卦,她一脸失望地倒回马车里,慢吞吞地冒出一句:

    “那我方才说的没错。”

    “此人心术不正,腹有诗书又如何?沦落到如此境地,是南家咎由自取。”

    雪芽懵懵懂懂地跟着点头,轻易被长孙凌说服了。

    于是,她也跟着歇了去见一面这倾国色的心思。

    正当时——

    马车的轱辘动静停了。

    外头响起长庆宫小太监带着笑的声音:“殿下,到了。”

    雪芽掀开帘子,先看了看左右,发觉没人,这才小心地下了马车,扶着里头的长孙凌,踩在那小太监躬身当的人桥上,慢慢地下了马车。

    长孙凌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这衣裳的领口,同那小太监说道:“给我速速腾出个屋子,我换了这身皮子就摆驾回宫吧,若是再晚些,母后就要来考校我今日功课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怄气,明明她都及笄多年,已是二八岁数了,其他宫妃的女儿们早已许配出去了,她因为不想出嫁,硬是磨着母后留了自己在宫中。

    可结果呢?

    结果她日日要跟那些个七八岁牙牙学语的皇子们,成天起早摸黑地在上书房摇头晃脑地掉书袋,还美其名曰,让她多念些书,修身养性。

    长孙凌觉得自己在这种摧残下,不仅没有变的更加佛系,整个人都愈加暴躁了。

    这一切都体现在她的马术课上,扬起的鞭子挥舞的更加肆意,马蹄下飞扬的尘烟展露着她的意气风发。

    想到这儿,她就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侧,手中却摸了个空——

    是了。

    她的马鞭早在前天因为不做功课被罚,如今还在母后的墙上挂着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她手中。

    长孙凌发散着想了一下,今日出门没带她最爱的马鞭着实不巧,若是她有这武器傍身,定要将那个敢轻薄她的南萝抽的满地找牙不可!

    她在自己宫中小太监的安排下,找了个干净屋子迅速换下了自己的衣裳,换回自己的衣裳布料之后,长孙凌才感觉自己身上那别扭的感觉被去掉了。

    雪芽手脚麻利地帮她挽了个发髻,再从这房中走出时,她又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公主。

    刚走了两步六亲不认的步伐之后,她扶着雪芽的手刚想上轿子,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咬牙切齿地一声:

    “长孙凌!”

    “你可让哥哥我好找啊!”

    长孙凌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她拉起裙摆,三两步跨上了布撵,勒令那抬辇的太监们:“快快快,起驾!”

    “你还敢跑?你信不信我这就同母后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每个月都要丢一枚腰牌?”

    太监们慌慌张张地将布撵刚抬起来,长孙凌扒着扶手,刚听见这话,只觉一阵窒息,在布撵摇晃着转弯的时候,终究气愤地又下了一道令:“停停停!”

    布撵在原地重新停下。

    她脸上拉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看着来人的方向,洋溢着无比的热情:“哎呀,瞧我今儿运气多好,竟然出门散个步也能遇见二哥,二哥好久不见呀!”

    长孙鸿冷冷地看着她,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双手环胸,只被她气得都挂起了冷笑,狭长的眸子里泛着凉意,审问道:

    “说吧,这是又拿着我的腰牌,上哪儿放肆去了?”

    长孙凌缩了缩脖子,眨巴着眼睛回道:“二哥这是说的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下午只在这宫里四处逛了逛,是吧?雪芽,福寿。”

    被她点名的婢女和太监同时低头应道:“是,二皇子。”

    长孙鸿冷哼一声:“是吗?”

    他说:“不知道我一会儿让人挨个打二十板下去,他们俩能不能说出你究竟在皇宫的哪儿逛过。”

    长孙凌赶忙阻止:“别别别,二哥二哥息怒,我、我说还不成吗!”

    她气得跺了跺脚,脸上满是愤懑。

    长孙鸿摆出一副“我暂且先听你瞎编两句”的姿态,听着她说起自己出宫的种种事宜。

    当听到她在芙蓉街上逛过的时候,长孙鸿想起自己好友方才回宫说起的一件趣闻,心中出现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接了一句:

    “只去了芙蓉街?旁边那条花街你没去?”

    长孙凌无辜地睁眼看着他:“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女子,去花街做什么?”

    长孙鸿跟她对视了一会儿。

    而后——

    “来人,将这雪芽、福寿拉下去——”长孙鸿声音肃然,开口吩咐道。

    长孙凌立刻跳了起来:“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来什么人不许来!花街我去了,花楼我逛了,南萝我也见了,你要打就先打死我算了!”

    长孙鸿的连忽然黑了下来,语气森森地问道:“所以,午时有传言,说一富家子豪掷千金,买下那南萝的首夜,那人是你??”

    长孙凌刚不过他,只垂头丧气地回道:“是我。”

    长孙鸿:“……”

    他抬手扶着额,面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复杂,半晌才问道:“你、你……你做这荒唐事做什么?”

    长孙凌见自己出行最大的去向暴露,这会儿也不计较什么细节了,老老实实地将事情都给认了:“我就是好奇一下,究竟是什么美人能将京城的公子哥们迷得云里雾里的,谁知也不过如此嘛。”

    她理直气壮地吐槽道。

    长孙鸿揉了下自己的额头,而后同她道:“算了,或许这也是她命不该绝,你买下来……反倒是好事,起码她也少遭那些罪。”

    听他这样说,长孙凌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他道:“二哥这话,怎么似乎还有些怜惜她的样子?”

    那南萝究竟会什么戏法,竟然还将她的二哥也给拿下了。

    长孙凌一副山河倒塌的模样,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向来冷静睿智的二哥,有些着急的开口说道:“二哥,莫非你也喜欢那花楼女子?二哥你清醒些,她不过是略有姿色罢了,哪能配的起我们皇家——”

    “闭嘴。”长孙鸿脸上的笑意尽失,冷冷地呵斥她。

    长孙凌鲜少见到他这样真动怒的时候,被他说的一激灵,完全忘了自己后面要说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讷讷道:“闭嘴就闭嘴,凶什么凶……”

    长孙鸿:“……”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态度有些凌厉,下一刻便放缓了稍许:“总之,槿……南……南姑娘与那其他的花柳女子皆不同,你不了解她也就罢了,但也不要那样评判她。”

    长孙凌心中不以为然,面上装着乖巧地应了一声:“噢。”

    长孙鸿不知想起了什么,也没继续追究她偷拿他腰牌出宫的事情,嘱咐她下次少往外跑,宫外不安全之后,他就离开了,完全忘记自己一开始要逮着长孙凌好好教育的目的。

    眼见着警报解除,长孙凌伸长了脖子看他离开,直到见不到人影儿了,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对着长孙鸿离开的那处吐了吐舌头,模仿他刚才的语气:

    “你不了解她也就罢了,但也不要那样评判她——略略略,我偏要!”

    旁边的雪芽、福寿等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当晚。

    长庆宫内。

    皇后夏雁枫一身明黄华服,在烛光盏盏的长庆宫内考校长孙凌的功课,发觉她都磕磕巴巴地背了出来之后,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拿起茶盏压了压杯中的茶沫儿,慢慢道:

    “今日便算你过,但你不可心存侥幸,日后若再让太傅将你的顽皮告到本宫这儿来,休要怪母后不讲情面,我非要当着你弟弟妹妹的面儿对你家法伺候不可。”

    长孙凌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她赶紧凑上去抱着夏雁枫的手撒娇,母后长母后短地拍马屁,试图让她赶紧忘掉自己今天丢的狠话,下回能饶过自己一条小命。

    夏雁枫被她哄得总算见了笑,忽然就听她问了一句:

    “对了,母后,儿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母后。”

    夏雁枫慢条斯理地应了她一声:“嗯。”

    “八年前,端王反叛一事中,我听闻当朝御史南见迟大人——”

    “哐当!”一声响,是夏雁枫将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周围一干服侍的宫人都第一时间跪在了地上。

    就连长孙凌都膝盖发软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心跳地有些乱了。

    不明白那南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让自己这样只是随便提一嘴,就让身边的亲人尽皆失色。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夏雁枫目光凌厉地从殿内跪了一地的人身上扫过。

    长孙凌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又要遭殃,她急中生智,硬着头皮道:“是今日见了二哥,他同我提了一句京城花楼有一名花魁之事,我便多嘴问了一句……”

    对不住了二哥,一个锅也是背,两个锅也是背,我也是被迫的。

    “你二哥?”皇后眼中出现了几分疑惑。

    随后,她周遭的气势才略微收了收,唯有眉间的愁绪凝聚不散:“原来是鸿儿……”

    她自语道。

    长孙凌本就是个愈战愈勇的人,虽然今天接二连三遭到惊吓,但她却被这事儿勾起了好奇心,硬是接着问了一句:“母后,儿能否知晓——”

    夏雁枫对她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长孙凌:“?”

    “当年的端王一事,起于皇上派太子、二皇子两人一同去各处催缴税收,责令南见迟大夫陪同,事情会到后面那个地步,是谁也没想到的……”夏雁枫起了个头,又顿了顿。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没继续往下再提:“总之,当年端王一事前,莫说是鸿儿,便是泽哥儿也同南家交好。”

    “他们如今照顾着南家孤女,我是知道的,但此事莫要再提,不论对你大哥二哥,还是对你自己,都有好处。”

    长孙凌愣愣地听着。

    她总觉得自己的母后话里藏了太多的未竟之意。

    以至于原先让她觉得放肆、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那个南萝形象再浮现在她的脑中时,都莫名其妙带了几分高深莫测的迷雾。

    以至于晚上就寝时,她在那雕花大床上翻滚了好几个来回之后,一轱辘坐起来:

    “雪芽!”

    “殿下,您有何吩咐?”雪芽推门进来,到她床前小声问了句。

    长孙凌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而后小声道:“明日……你我……出宫后……”

    雪芽立刻睁大了眼睛拒绝:“不不不,殿下您明明今日才答应奴婢不再去的!”

    长孙凌“啧”了一声,面上满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不懂,我去是有要紧事。”

    雪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真诚些:“……什么要紧事?”

    长孙凌随口扯了一句:“那南萝姑娘令我一见如故,我欲与她相交——”

    雪芽:“……”

    雪芽脸上满是一言难尽:“殿下,您今日不才说南萝姑娘乃乡野村妇,姿色不过尔尔,名不副实吗?”

    长孙凌睁大了眼睛问她:“我说过吗?”

    雪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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