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头天晚上睡前的订金亲吻——
盛妍的直播间弹幕足足飙了两个小时, 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并且还不许主播晚上关直播。
盛妍懒得搭理他们，睡前跟弹幕挥了挥手作再见, 而后就让系统关了播。
看个亲亲就激动地不得了了，万一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跟梅傲雪真不小心哪里擦-枪走-火了，这直播间观众还不得根据语音听一次现场版？
为了以防万一，盛妍还跟系统说道：
“以后，晚上我和梅老师准备睡觉的时候，你就帮我自动关播。”
系统应了一声好。
盛妍自己都不担心因为打赏不够的问题换不到合适的任务道具, 它就更不担心了。
直播间屏幕顿时一黑。
观众们开始疯狂哀嚎：
“别关！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偷吃？”
“梅老师，梅老师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等等, 这个趋势……我他妈是不是又入了百合坑了？”
直播间里感慨什么的都有, 然而对盛妍来说, 这一切都跟她关系不大了, 她关了灯躺进被窝里。
旁边立刻就有一条手臂搭了上来，搁在她的细腰上, 盛妍的身子不由得一紧。
她呼吸都跟着停了停。
似乎在紧张什么, 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 之前的亲吻仿佛耗尽了梅傲雪今天剩余的所有勇气，背后那人看她没有拒绝，便十分知足地只满足于这个状态, 良久之后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直到听见梅傲雪的呼吸变得平缓, 盛妍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来。
就在她准备小幅度地转个身, 调整一下睡姿的时候, 忽然听见身后人慢慢地问出一句：
“你是在等待什么吗？”
翻身到一半的盛妍蓦地转头去看她：
“梅老师，您装睡？！”
梅傲雪不吭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慢慢地动了动自己搭在她腰上的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往常在她做出这些举动时会害羞的人，这会儿却动都不动，以至于她的恶趣味只延续到一半，就收住了——
盛妍的话里带着笑意，适时地传来：
“我知道，您不会的。”
一方面是也跟她一样会害羞。
另一方面是，盛妍知道，她会尊重自己的意愿。
梅傲雪听她这样的笃定，也听见了她话里的笑，又想打破她对自己的印象，又不得不和自己的原则进行拉扯，半晌后才抬手帮盛妍拉了拉被子，冷声道：
“睡觉！”
盛妍在黑暗中努力憋住笑：“好的，梅老师，晚安~”
梅傲雪呼吸顿了顿，终究没维持住自己不近人情的高冷，小声同她道：
“晚安。”
盛妍放心地睡了过去。
梅傲雪却始终没有睡意。
在黑暗中，她略微倾了倾自己的脑袋，想凑过去悄悄偷一枚香吻，却在半道儿上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她小声地冒出一句：
“算你了解我。”
所以，可不可以快点答应我的追求呢？
我等得有些心焦。
梅傲雪摸出自己床头柜的手机，少见地开始熬夜，黑暗中小小的手机照亮了她莹白的面孔，映出她深邃的黑眸。
她先是查了查几个资料，而后在晚上给小冉发了一系列的要求。
半夜。
小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夜宵外卖，刷微博，忽然见到梅傲雪给自己发送的消息，不由得怔了怔。
买几套某大牌的夏装，她能理解，毕竟这是梅老师的身高。
但是……
后面紧跟着的维密尺码是什么？？
这不是梅老师的码啊！
再有，明早要吃到某家网红店的早餐，这、这是要她早上六点多去排队吗？
小冉感觉到一阵迷茫和窒息。
但这是衣食父母的要求，她只能照做。
……
次日。
盛妍听见闹钟的声响，抬手想去摸闹钟，结果发现自己的动作做得有些费力。
她半睁开自己的一只眼睛，入目是一片晃眼的雪色。
温润如玉的肌肤上，锁骨的线条漂亮地让她不由屏住了呼吸，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悄摸摸伸出了自己的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线条。
下一刻。
梅傲雪略动了动脑袋，似乎是感觉到颈间的痒意，在枕头上略蹭了蹭，又收紧了自己手中的力道，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盛妍绷了绷自己的脊背，才意识到此刻她是被梅傲雪紧抱在怀中的。
她立刻问系统：
“我、我昨晚这睡相是……”
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梅老师趁着她睡着之后……？
系统222如实回报给她：“是你自己半夜觉得冷，抢了她的被子，睡相太差，她没办法，才这样抱着你睡的。”
盛妍：“……！”
她鼓了鼓腮帮子，觉得有些丢人，想拉开梅傲雪的手悄悄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就在她刚挣开，趿着拖鞋去洗漱台的方向没多久，床铺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思语！”
盛妍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挤牙膏。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房间里的脚步声朝自己走近，半晌后，梅傲雪单手搭着洗手台处的隔挡玻璃，松了一口气，眼中才重又泛起困意。
盛妍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带了几分诧异：“梅老师，怎么了吗？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梅傲雪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看着她，并未开口说话。
好半晌才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盛妍似懂非懂地点头，只在心中想要不要以后睡前给她冲点儿牛奶安神，结果刚把牙刷塞进嘴里的时候，她才想起来——
梅傲雪好像不是因为睡不着。
刚才的那声呼唤，喊得是自己。
是因为发现自己不在，所以才突然不赖床，穿着鞋出来找人吗？
想到这儿，她心中仿佛有根弦被轻轻拨动。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梅傲雪倒是神色如常，好像自己早上并未做出那种因为发觉同床人不在，就立刻爬起来找人的事情。
她在盛妍的旁边等着，连打了几个呵欠，眼中重新泛起濛濛的睡意来。
但眼下已经过了她该赖床的时间了，再睡回笼觉是不可能了。
盛妍看出了她的困意，迅速地刷完了牙，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就给她让开了位置。
梅傲雪赖床时间没凑够，整个人仿佛充能到一半就没了的热气球，半瘪不瘪的，浑身上下透着“没精神”几个字。
盛妍看了她几秒，在旁边等着她刷牙洗脸，眼见着她在洗了脸之后眼底还带着疲倦，忽然凑了过去——
“啾”一声响。
一个亲亲落在了她的脸侧。
梅傲雪略微睁大了眼睛，黑眸中亮起几分神采。
盛妍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样您醒了吗？”
梅傲雪眯了眯眼睛，问她：“偷袭？”
盛妍模样十分坦然：“您昨晚定金给多了，我退还一些。”
梅傲雪轻轻地对着水池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珠，视线却仍停在她的脸上不肯收回：
“我突然想起来，确实给的有点儿多，不如你多退点？”
盛妍眼睛转了转，似是在思考，却在她放下手准备过来的时候，脚底抹油开溜，笑道：
“不行，其他的已经进口袋了，休想再拿回去。”
梅傲雪看着她跑开，眼中出现了几分笑意，早先的困顿总算消失不见，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冷静清醒的模样。
两人一路去到剧组，看见桌上准备的一溜儿早餐。
小冉对她们俩露出大大的笑容，说了一声早上好。
盛妍颇有些讶异，没想到梅傲雪今天的胃口这么好，她正想转身去拿剧组的早餐，却被梅傲雪给拉住了：
“跑什么？这儿一桌子等你帮忙吃呢。”
盛妍：“？”
她有些迷惑地问道：“可是这也太多了？您怎么突然买这么多？”
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比较好。
梅傲雪转头问小冉：“是啊，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
小冉：“……”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窒息地在心中吐槽道，这不是您让我务必往多了买的吗！
沉默了几秒，她生平第一次发挥身为助理为上司排忧解难的职业天赋，嘴快道：
“因为，买的越多打的折越多？”
盛妍睁大了眼睛，“这、这家店是怎么做生意到现在的？”
她特意看了看那家店的名字。
眼熟。
跟她昨天在路上查到的，食神程悠悠的某家店名字有点像。
小冉试探着接了一句：“或许是，情怀？”
盛妍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食神就是不一样。
梅傲雪知道，自己要是以帮她多买一份的话出口，她肯定会拒绝这份好意，表示自己在剧组用餐就行了，不需要她另外破费。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人好，所以只能这样笨拙地试探出第一步。
见到盛妍没有去拿剧组餐的时候，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跟着坐了下来。
盛妍拿起筷子，听见了自己手机的震动声。
是祁依发来的消息。
她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祁依说今天早上起来去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问她午餐介不介意尝尝自己的手艺。
这当然没问题——
盛妍立即回了消息，同祁依沟通完了，很快就敲定了对方来剧组探班的事情。
……
上午十一点左右。
本该结束拍戏的盛妍和梅傲雪今天被宋齐景喊了无数次卡，以至于简单的一场戏过了十多遍，中午午餐时间到了，都还没见停。
副导们都惊讶于宋齐景怎么突然变得严。
盛妍却已经有些不大高兴了。
她的话就算了，宋齐景有时候是挑着梅傲雪的戏卡的，这就让她不太高兴了。
尤其是，今天的宋齐景给她们俩的戏讲的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
“梅老师……”
在卡了第十七次的中场休息时，盛妍喊了梅傲雪一声。
梅傲雪在低头看剧本，听见她的声音，对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知道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头也不抬地道：
“是我的问题，下一回我会努力让这条过掉。”
盛妍看她这样认真地模样，也不再废话，也跟着仔细研究剧本，琢磨感情。
祁依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人第十八次开始这一场戏——
她拎着自己带的保温桶，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认真演戏的盛妍和梅傲雪。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小冉，还有早餐吗？”
“余总，这个点要不我去给您买一份午餐吧？”
祁依的身子忽然僵硬了稍许。
另一边。
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冷包子，余舒懒洋洋地点头让小冉去给自己买午餐，目光便下意识地跟着往剧组的方向扫去。
结果这一眼，却让她看到了视线范围内的另一道身影。
余舒登时站直了身体。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道身影。
那人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竟然有要往外面走的趋势。
余舒哪能让人这么轻易地离开，登时就快步走了过去，就在这时——
“卡！过了！”
“大家可以去吃午饭啦！”
场记的声音在剧组内响起，工作人员们顿时四散开来收拾东西。
祁依本来打算离开的身影被盛妍眼尖地发现，兴高采烈地喊了她一声：
“祁宝贝！”
这声响一出，两道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余舒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看——
祁什么宝贝，这是你能叫的吗？
梅傲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当着她的面儿，就敢喊别人宝贝？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笑看主播翻车现场”
“喜闻乐见”
弹幕的观众们外兴奋。
盛妍却顾不上这两人，眼见着祁依要往场外走，赶紧小跑着过去，将人给喊住，问了一句：“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祁依对她扯了扯唇角：“嗯，给你送个午饭，突然想到还有点事情，所以先回去了。”
盛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应了一声：“哦……那这保温桶怎么办？”
祁依快速道：“放你这儿就行，我下次有空来拿，我先走了，拜拜。”
盛妍：“嗯，好，那下次见？”
她接过保温桶，忽然听见祁依的身后传来一声：
“这么急着走？”
“你是不是还忘了谁啊？”
盛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余舒，又看了看因为这句话而怔住的祁依，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慢一步跟上来的梅傲雪给拉住了。
对方语气里带了几分酸意：
“带的什么午餐啊？我有份吗？”
盛妍刚想说话，就被她拉着走开，以至于盛妍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去看那两人。
“别看了，人家那是历史遗留问题，你解决不了。”
“历史遗留问题？依依和余总认识？”
梅傲雪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而是笑着问了她一句：
“祁宝贝？依依？你叫的很亲密啊。”
盛妍：“……”
她解释了一番这称呼的来源，给梅傲雪消气。
梅傲雪这才有耐心跟她解释：“你朋友我不知道，但余舒的话，我知道她惦记一个人，惦记了十年。”
盛妍略微咋舌。
十年……
几乎是整个人大部分的前半生。
她看着眼前的梅傲雪，忽然想到，自己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一旦任务完成之后，自己就有可能离开。
到时候……
梅傲雪要如何呢？
她是这样想的，也试探着这样问了一句：“梅老师，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梅傲雪看着她，良久才道：
“那我希望你能早一点答应我。”
“起码到时候我拥有的回忆，会更长一点。”
长一秒，一分，一小时，一天，一年……也终究是更多一些的。
盛妍喉间忽然一堵。
她听懂了梅傲雪那未完的话。
她垂着眼眸，模样依然让梅傲雪不大敢直视太久，生怕自己陷得更深，每多看一眼都觉得又更被眼前人吸引一分。
“梅老师，您不害怕吗？”
这是她昨晚思考了那么久，唯一想问的问题。
诸如洛子衿、程悠悠、还有萧氏集团总裁之流，都是因为足够成功，才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但世界上更多这样的群体，却并不如此发光。
梅傲雪不会害怕吗？
如果她没有取得这样的成就，她怎么敢跟这个世界对抗呢？
梅傲雪轻轻地弯了弯唇：
“说不怕，就太狂妄了。”
“但我更怕的是，我得不到，连为之害怕的滋味，都没机会尝试。”
“这个证明机会，你可以给我吗？”
盛妍听见她的话，心底忽然生出几分笑意。
原住民都不害怕，她一个拿了姚思语剧本的，完成任务后终究经历洗牌重来，不会对这世界造成任何影响的人，又有什么资担忧呢？
那未免显得她太懦弱了。
往日里解不开的心结，突然消失无踪，压在神经上的负担也跟着一轻。
明明是炎炎夏日，盛妍眼角却住进了春意，她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或许有一些小脾气，或许有时别扭的不肯表现自己的真实模样，但也是个一旦喜欢了，就全力想得到，再笨拙也想学会示好的人。
最重要的是。
这是让她喜欢的人。
盛妍笑着启唇：
“我希望我这道题足够难，最好能浪费你一生的时间去证明，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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