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回家

    在藤丸的领导和小黑满破从者齐格飞的全力配合下,魔神柱没坚持多久就被击败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战斗的结束,誓不罢休的雷夫紧接着就以整个罗马帝国为祭品,召唤出了被称为上帝之鞭的破坏之王阿蒂拉——虽说对方反手就把身为召唤者的雷夫劈成了两半。

    吸收了圣杯的阿蒂拉一下子成了开了大挂的大型杀伤性武器,一个宝具解放瞬间秒了两个我方从者,马修和布狄卡同时一起展开宝具才勉勉强强护住了其他人。而释放宝具后阿提拉就开始向罗马移动,见此小黑终于终止了袖手旁观降低自我存在感的异常行为,一声不吭的冲出来一把拉住了唯一的满破从者、也就是属于自己的齐格飞,吹了声口哨召唤出了赤色飞龙——

    “你做什么?!”

    急不可待、刚刚和齐格飞一起纵身一跃跳上从身边故意降低高度斜翅掠过的飞龙、还没来得及拉住缰绳,小黑就感觉脚下龙身微微一抖仿佛平衡被动摇一瞬,回头就看见不怕死的蓝色英灵顺着龙尾手足并用三两下爬上来了冲上了龙背而大惊失色。

    “怎么?不行吗?你不是要去追击她么?”

    而闻言理直气壮的怎么说道,不请自来的Caster走到了金色英灵的面前双臂抱在胸前,根本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是这样没错,但你……”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只有一破也没有不死之身的魔术师,小黑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好歹,默认了对方跟上来的行为,“呃…算了。”

    “齐格飞。”

    “在。”

    “刚刚辛苦你独自奋战啦,那么接下来,还要继续麻烦你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了。”

    他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屠龙者的肩膀这么微笑着鼓励道,相当满意对方在之前与魔神柱对战中发挥出的强悍实力。

    “是!”

    闻言有些惊讶的愣了愣,紧接着对此不知为何表现得有些动容激昂的齐格飞继而颔首坚定的回答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显得铿锵有力。这样相处和睦的模式与旁边不被小黑看好厚着脸皮跟上来的Caster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杵着法杖觉得自己被小瞧轻视了的蓝色英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切了一声。

    “我说,他既然是和你缔结了契约才变成满破的,那要是你和他解除了契约,他是不是就得变回去了?”

    “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基本上一直都默认让原本属于自己的Servant去跟着藤丸、甚至于使之听从藤丸的指挥,但小黑此时此刻却出乎意料的表现出了独占欲。

    ……虽然他显然抓错了Caster想表达的重点。

    “先不说事实是不是这样,你这个前提条件首先就是不成立的。因为他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是绝对不会主动还回去的。”如此严肃认真的回答道,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拍着骑士的肩的小黑回头紧紧盯住了疑似挑拨离间要拗自己墙角的Caster,护食(ren)之意溢于言表,“当然,如果是他个人的意志的话那就另当别……”

    “我不会的。”

    “您的心意我确实收到了……我是您的Servant,Master。”

    “啊…啊。”没想到齐格飞会反应这么大,突如其来收到了骑士示忠的小黑有些无措的应答道,转头冲一脸郑重其事又不失谦和的齐格飞咧嘴一笑,“……那就太好了。”

    驾驭着赤色的飞龙迅捷翱翔,漆黑的披风随风招展飘扬,有着光辉灿烂之姿的年轻将军回眸一笑,真心实意闪闪发光甜得让人牙疼的露齿微笑使划过了左眼的浅浅伤痕都变得温柔了起来,简直可以晃瞎秒杀一堆少男少女、融化北冰洋。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脸上少见的发自内心的大大笑容努力克制住自己得意忘形的欲望,重新变得斗志昂扬保持着警惕。

    “哦呀,双足飞龙?”

    时刻注意着前面动向,小黑一眯眼就发现了直逼而来的眼熟怪物。

    “哼,来得正好…就给我一口气全面倒戈好了!”器宇轩昂的一抖缰绳使御下的飞龙发出一声威严的咆哮,瞬间让其归属于自身的小黑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忍不住还是爽朗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这样就好,让它们去和那些魔物战斗开路,我们就专心追踪!”

    “坐稳!我要加速了两位!”

    而他高涨的情绪直接反映在了驾驭飞龙的速度上,这样一来,乘坐着高速飞龙的他们分分钟就追上了阿蒂拉。

    “找到了!”

    和齐格飞、Caster找准时机直接从飞龙上一跃而下拦在了阿蒂拉前面,小黑拿出自己的宝剑对她一指,就气势汹汹的下达了最后通牒:

    “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前进一步!”

    战斗一触即发。

    除了絮絮叨叨的又听了一遍阿蒂拉对自己的身份独白以外,没什么话好说的敌对双方在简单的对峙后就迅速交上了手。还不清楚敌方实力的小黑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竟然发现自己短时间内占不到什么便宜。

    气压震荡突击飞驰直逼面门、短兵相接——激荡爆破!!

    刹那间、地面塌陷皲裂。

    ——有着绚丽夺目的流彩光芒的宝剑猝然撞击上玄色的狭长剑身、斩切打压格挡蛮横上挑肆意穿刺针锋相对看不清看不清看不清——

    劲风化刃气流撕裂、光影缭乱四射!!

    难以置信压缩蓄积到临界点魔力猛然喷薄爆发——暴走碾压!!

    “呃!”

    胸腔内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迸裂吐血而迫不得已被暂时逼退迅速向后拉开距离、面对着惊人气浪宝剑入地单膝跪地伏身勉强稳住重心焦急抬头:

    “阻止她!封住她的剑!!”

    “用不着你说!”

    天衣无缝般的默契配合魔术师的远程援护紧随其后如星火失坠般迅猛而至、没有留给敌人任何的喘息机会!

    无需吟唱的符文密不透风的耀眼连发、爆破追击硝烟四起!!

    硝烟还未散尽之时、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姿已然出现在了白发少女的背后!

    屏息凝神、时间恍惚暂停一瞬。

    “哈——”

    紧握剑柄的双手狠狠一拧、锐不可当剑气外放!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伴随着强悍惊人的魔力汹涌而来铺天盖地的光辉暴涨淹没了一切、宝剑真名释放!!

    结束了。

    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要硬生生的接下齐格飞的一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挡住了?!!

    笼罩在炫目光辉之中、影影绰绰的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想用剑打算硬抗下这一招甚至解放宝具而左眼骇人的睁开瞳孔生生一缩,半蹲在地上的金色英灵紧接着一抹唇角血渍拔出宝剑就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不顾重伤未愈的身体是否经得起这样的冲击负担、拼尽全力!

    “赐下以弑君之颠怒(Beast of Kingslayer)!!”

    魔力狂暴碾压撕碎恐怖的飓风搅乱压顶乌云、璀璨夺目撼天动地的金光大作冲破云霄!!

    两把威力惊人的宝具,同时展开。

    藤丸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追上来时,远远就恰好看到了如此恢宏震撼、惊心动魄的一幕,搞得马修和布狄卡两位持盾的从者手忙脚乱的跑到前面来帮藤丸对抗着这过于可怕的冲击力,其他人也不得不下意识闭眼抬手回避着几乎让人失明的锐利光芒,压低重心避免受到气浪波及。

    为了阻止与圣杯一体化暴走的阿蒂拉毁灭罗马,不得不极端的方式迅速定下胜负。

    而过了一会儿,伴随着近乎于耀白的光芒渐渐淡化、硝烟消退,这一场惊骇世俗暴风雨般的激烈战斗也成功的落下了帷幕。

    “赢了…呃、咳咳咳……”

    宝剑脱手摔地消失、一滴接一滴,地面星星点点溅落的刺眼猩红血迹。

    摇摇晃晃的高大身影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眼见着就要失去平衡向后重重的跌倒在地——

    “Master!”

    隔着一段距离、对面来不及冲过来爱莫能助的齐格飞见此上前一步表情惊慌而紧张,但紧接着就稍稍松了口气。

    ——有人接住了他。

    “咳咳咳…谢、谢谢……库夫林。”

    由于魔力消耗过大、伤势加重,身体脱力冷不丁的倒躺在了男人稳实的怀里,仰面影影绰绰的看清楚是谁的小黑一边咯血一边冲对方勉强笑到,努力的想站起身来。

    “别乱动!”

    被对方严厉的压低了声音制止了乱来的行为,最终只能在对方的搀扶下勉强站稳的小黑看向了不远处失去战斗力的白发少女,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那个……咳咳、阿蒂拉是吧?”

    “我听见你刚刚一直都在重复什么西方世界的破坏大王啥的……你很在意毁灭文明这件事么?”被蓝色英灵扶着身子半架着,随后又被匆匆忙忙赶过来的齐格飞架住了另一边,处于夹心饼干状态的小黑哭笑不得的向前走了几步,真心实意的对阿提拉说道,“恕我直言,说实话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吧?”

    “……!”

    “你看,呃…虽然我常识缺乏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但随便举个例子好了。就像你现在想要破坏的罗马,在很多很多年之后,它依旧有璀璨的文明在世界上传承。这个国家的实体虽然覆没了,但作为一种非物质上的传承,它曾经创造过的伟大先进的辉煌文明,果然还在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消亡毁灭了嘛?”

    小黑这样清清楚楚的说道,似乎对于阿蒂拉的所说的事情相当在意。

    “甚至于有名重要到现在的中学生教科书上全都是……什么法典、什么敕令、什么构成西方文明的基石——这些连我都知道哦!”

    “虽然我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文明因为战乱等原因被毁灭了、失落了,但好在从全世界的范围来看,人类文明仍旧在努力发展着,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不前。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也会有比以往更加璀璨夺目的文明不断涌现的吧?”

    “没错。从长远来看,每一场【战争】,都将以胜利告终。因为世界在不断进步,连物种都在不断进化着。”没有在意愣愣的瞪大了红宝石般看着自己的白发少女浑身上下已经慢慢闪烁起弥留之际梦幻如雾般的魔力碎屑,小黑自言自语般这样说道,对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人们对你的恐惧或许一直都在,虽说这也算是一种对你自身能力的认可,但那只会永远的停留在从前罢了。”

    这样肯定的说道,紧接着小黑话锋一转、恣意的勾起唇角,露出了更加骄傲而强势的灼灼笑容。

    “能毁掉尽管来试试好了。过去能做到是你的本事,要是现在还能做到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啊,是无法一直成为阻止人类文明的继承与延续的障碍的,只会成为人类发展史中的一块垫脚石,所以,安心好了。”

    “更何况,关于你的传说、你的霸业,也未曾不是留给后人的一份珍贵文明么?”

    “我是……珍贵的文明?”

    “啊,虽说不一定特别特别优秀什么的……但从某一方面来说,你果然还是很了不起、是值得敬畏的英灵呢。”

    “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战胜你。完全的、彻底的、毫不留情的战胜你!”

    斩钉截铁,近乎于傲慢轻视的语气、毫不客气。

    “无论是为了过去、还是未来……没有未来的过去是无用的,没有过去的未来是无望的。只有当人理继续,你才能作为人类珍贵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同被继续传承下去。”

    “……是么?这样就、太好了呢。”

    但用流光溢彩的宝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着,已经变得半透明的白发少女却并未因为小黑这样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态度而被激怒,反而露出了可以称作释然安心的浅浅微笑。

    “原来如此。这世上,还有我的剑……无法破坏的存在吗……”

    “就连被称为神之鞭的……我的这把军神之剑……也不行吗?”

    “这令人……有些开心呢。”

    “谢谢你。”

    她如是轻轻的说道,伴随着星屑般如梦如幻闪闪发光洋洋洒洒随风而去的灵子,终于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小黑的面前。

    “这…、这个就不用谢啦。”而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意料之外的回应,小黑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慌乱无措来形容了,“我的话…、只不过是……呃。”

    眼见着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被两个从者架着的他泄气般塌下了肩膀深深的低下了头,语气复杂怅然若失的低声呢喃道,自嘲又轻蔑,意味不明:

    ——“……竟然会为这种杞人忧天的事而烦恼。”

    “说到毁灭世界的话,这是连神也没办法真正做到的呀。就算毁掉了也会再被创造出来的,不然就毫无意义可言了。”

    “人类,还真是自以为是又可爱得紧啊。”

    唇角染血的他低着头无可奈何却又为之感到由衷喜悦的叹息般这样说道,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从者看向自己的眼神。

    因为立刻就有新的情况出现了:

    “小黑!”

    在远处避免被波及到的藤丸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小黑闻声立刻扬起笑容被俩从者架着转身就看向了从不远处跑过来的几位同伴:

    “喔!Master!已经结束了!”

    “太乱来了!实在是太乱来了!”抢先一步冲到小黑面前的少女皇帝提着宝剑如是不满的说道,顺便眼神责备而担忧的打量着伤势加重吐血的年轻战士,神色懊悔而不甘,“她明明是在对余宣战,本应该是由余来战胜她的!竟然被汝这个伤病之人给抢先了……”

    “啊,抱歉抱歉。”

    闻言有些心虚的错开了目光,小黑尽可能诚恳的道歉道。

    “只是我看到她一口气就杀了我们两名大将,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还请您多多包涵……”

    “无需多言,余知道汝在想什么。”闭了闭眼语气严厉的打断了小黑的话,已然洞悉一切了解人心的少女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但即便是不死之身,也请爱惜一下自己。”

    “因为既然汝想要保护其他人,也应该多体谅他们的感受才是。否则,会让他们遭到更深的伤害也说不定。没有人愿意一味的受到保护,即便是懦夫也想有勇敢起来的时候。虽说上位者是需要背负起一切的傲慢,但不要小看人类!”

    “不,我…我其实并没有小瞧大家的意思。”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严重的告诫,小黑无措的赶紧解释道,却还是自觉理亏般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之前我在大家陷入恶战的时候因为个人原因而没有出手,所以……”

    “啊!原来如此。说起来我都没有注意到小黑之前没有参与战斗……真是奇怪。”

    “啊啊啊这、这件事回去以后我会给大家解释!总、总之很抱歉哈哈哈哈哈……那那那个藤丸……”

    面对着恍然大悟指出了重点的马修,小黑满头大汗的向黑发蓝瞳好脾气的少年求助道,不知所措。

    “我明白了。”

    而对此藤丸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但看着陷入虚弱状态的小黑却仍旧语气严肃的说道:

    “但我希望以后无论如何,小黑都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不要再一个人去独自战斗了。”

    “诶?”

    “啊…啊,那啥也没有一个人吧?……不是还有……呃,好、好吧。我知道了。”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这样说道,被两个从者夹在中间感觉亚历山大的小黑最后垂头丧气表示了妥协。

    与此同时,除了尼禄以外,在场所有人的身姿都开始隐隐约约的变得透明了起来,而见此尼禄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转头看向了藤丸:

    “!这是……”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陛下。”

    而藤丸也给出了尼禄意料之中的回答,遗憾的苦笑着开始和少女皇帝进行告别。

    被Caster和齐格飞架着的小黑之后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大家有感而发,只是在最后的时刻勾起唇角,不知是对身边的两位从者、还是对其他所有人悄悄的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

    “呼,终于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强光和眩晕感,再次睁眼已经重新回到迦勒底的小黑总算松了口气,放下了被两个从者架着的双臂,自己活动活动筋骨重新稳稳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走出框体拿着圆盾的短发少女:

    “说起来马修的盾竟然还可以当圣杯收纳箱用,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啊……我也一样。”将自己的圆盾举起来看了看,身材姣好的短发少女转头看了看和身着白衣的粉发青年出现在传送地的另一位英灵,“达芬奇亲还真是无所不能呢。”

    “嗯?”

    “那是当然!那么圣杯我就拿走了哟~下次也要继续努力回收哦!”

    “是…是!”

    眼见着达芬奇亲见圣杯从自己的圆盾中取出拿走,马修赶紧点了点头认真老实的回答道,然后下意识安然的淡淡微笑着,静静的目送着她离开。

    “那个……既然任务完成了的话,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啦!”

    而已经恢复行动力的小黑见此摸了摸头,微微红着脸眼神游离的如是说道,似乎想借此开溜了。

    但他才转过身,就被玛丽小姐给叫住了。

    “休息是该休息……但别忘了明天的比赛哦!小黑!”

    “比、比赛?什么比赛?”

    被突然叫住吓得够呛的小黑回过头满脸茫然的如此惊讶道,纳闷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就是和Archer的比赛呀,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小黑?虽然因为去罗马耽搁得有点久了,但已经是约好了的啊。”

    “噢,你说这件事啊。那种事情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啦,竟然把这种玩笑话当真……难道不觉得我当时说这种话很幼稚吗?啊,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难为情呀,哈哈哈哈。”

    闻言再次松了口气,小黑仿佛毫不在意般这样自我调侃道,朗声笑得只有那么大气随性了。

    “以后做饭啥的都交给Archer好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做。”理所当然的冲大家摊了摊手,小黑双手叉腰这么微笑道,无忧无虑般洒脱自然,“至于药膳啥的,待会儿我去把菜谱找出来交给Archer就行了。他那么会做菜,想必看看就能学会了。材料我这里都有,想要什么说一声,立刻就能送过去。”

    再也看不出之前那样孩子气的年轻小伙子随手扬了扬,转身就打算离开了。

    “怎么?你这是要打退堂鼓了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本来对此比赛不置可否的Archer却双臂抱在胸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趣般开口,同样的悠然自得,“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输不起才不做饭’的?嗯?”

    “呃……我可从来没说我会输给你啊,卫宫。”闻言还是忍不住不甘示弱的回头反驳道,小黑嘀嘀咕咕的发出了一直努力克制住的抱怨,“我只是不打算做饭了而已。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果然还是……”

    “小孩子脾气。”

    “……你说什么?”

    “受点委屈就不干了,这不是小孩子脾气是什么?”

    Archer摊了摊手这么随口说道,言语间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并无恶意的笑意,似乎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小黑又将自己逞强好胜的一面暴露无遗一般感到有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放下的小黑一头栽进了Archer给他挖的坑,“比就比。这样总行了吧?”

    “简直莫名其妙。”欲盖弥彰的这样嘟嘟囔囔道,小黑一脸不情愿却斩钉截铁的说道,“反正,走着瞧好了。认真比起来,我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嘛,不过既然真的要比的话,就先定一下规则好了。”

    “嗯……我想想,就往简单的方向定吧。材料不限、主题不限,地点这个暂时不考虑,做饭厨房就行了,吃饭就随便找个大点的房间。时间……当然要限。然后评分标准……”

    “唔,觉得哪边自己更喜欢就行了吧?”

    思考片刻后小黑这么用手握拳砸了一下手心,如此说道,随即抬起头看了看其他人请示一下他们的意见。

    “诶?”对此,藤丸首先表示出了惊讶,“这么随便的么?”

    “那不然呢?”理所当然的诧异道,小黑单手叉腰耸了耸肩,“大家都已经那么辛苦了,就当是个庆功宴放松一下嘛,Master。又不是什么专业的厨师比赛……”

    “庆功宴啊,好主意!”

    这一提议迅速得到了医生的赞同,小黑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而且还可以把其他工作人员也一起叫来玩。这样热热闹闹的,不是挺好吗?”

    “啊,对了。Master顺便再去召唤一下怎么样?如果能召唤出更多的从者,那就更好了。”

    “啊啊没错!要是能把荆轲小姐还有其他人叫过来的话……Master!赶快去召唤吧!”

    贞德一听这话也高兴了起来,忙不迭的推着黑发蓝瞳的少年去往召唤地点。

    “诶诶?!!等等啊!我才刚刚回来好不好?!”

    看到刚刚才回来的藤丸又被苦不堪言的推去压榨魔力的小黑笑而不语,目送其他人说说笑笑兴冲冲的簇拥着着黑发蓝眸的少年离开,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围观的去围观。

    但红衣白发的弓兵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和齐格飞、Caster留了下来,等其他人离开后才漫不经心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话:

    “这样做没关系吗?”

    “呃?”

    “你原本应该很重视这次比赛的吧?结果却搞成了这种性质。这样可分不出什么真正的高低哦?”

    “……嗯,没关系。”仿佛惊讶于对方的体贴和敏锐,闻言小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轻轻勾起唇角温和的笑道,轻轻的呼了口气,声音低缓郑重其事,“只要大家开心,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说起来关于我没有出手的那件事……”

    “Caster已经告诉我了。”眼见着小黑低着头又开始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白发弓兵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瞥了偷偷摸摸站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的蓝色英灵一眼,“我会转告给Master的。”

    “啊……那实在是太好了。”

    小黑露出了得救了的庆幸万分的感动表情。

    “谢谢你。”

    ……

    而没过多久,回自己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正打算躺平了休息的小黑最后还是被匆匆忙忙冲进来的齐格飞叫出去去和进行召唤后的藤丸汇合。

    理由是,似乎有与他相关的重大人员被召唤了出来。

    然而等湿着头发穿着便装的小黑一脸懵逼的被带到新召唤出的几位英灵暂时待着的房间时,小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首先看见就是前不久才被他一刀砍死、一身西装革履外套一件酒红风衣还搭着条围巾的精英打扮却占着诸葛孔明灵基再次出现的埃尔梅罗Ⅱ世站在门口叼着烟,一脸淡定沉稳的斜瞥着他,一言不发。

    好一个冤家路窄。

    “……”

    身为近视眼的小黑好不容易硬着头皮顶着埃尔梅罗Ⅱ世的注视若无其事的抬脚跨进了门,转头就看见了门旁边站着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的瞪着自己的红发美少年,差点没吓得把脚给收回来。

    不,这个难道就是你们所说的与我有关的英灵??莫不是来寻仇的??

    小黑越想越不对劲,但还是在齐格飞的陪同下老老实实的进入了房间。

    紧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很陌生背对着门站的人影后面,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样子被其他从者围在中间和Caster站在一起说这什么。小黑一进去其他人就赶紧故意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搞得像大型的认亲现场似的。

    但等近视眼的小黑靠近这个人后,他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甚至下意识的睁开了平时闭着的左眼。

    他愣愣慢慢观察着转到对方的正面,对上了那双与记忆中十分神似却更为锐气桀骜的猩红深邃双瞳,看了又看,然后好奇的围着这个同样满脸奇怪、微微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家伙转了两三圈,又一脸神奇的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没干劲又相当微妙复杂的Caster。

    而这个人注意到他出现后也站着没动,只是郁闷诧异的看着他绕着自己转,紧接着转头看向了Caster,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此刻,小黑终于憋不住了。

    “你是库夫林?Lancer的库夫林?”即便是身为东方人看西方人免不了有些脸盲的大近视眼小黑也因为凑近了后就一眼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没控制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住肚子笑得那叫一个放肆啊:“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鬼!!”

    “因为真是很好笑嘛——呐呐,这个你感觉上应该和我看起来差不多大,也就是说是年轻的时候的你吧??没错吧??”

    被Caster用法杖狠狠敲了一下脑袋的小黑还是没能停下来,吵吵嚷嚷的指着拿着枪手足无措莫名其妙的站在一旁年轻版本的库夫林反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是身高看起来却完全没有怎么变啊哈哈哈哈哈!!!怪说不得你长得比我矮哈哈哈哈!!!”

    “啧、有谁二十岁以后还会再长高很多的?!!”

    “有的啊!我是因为特殊原因才停止成长了……但如果我继续成长,说不定能长到两米来着……虽然现在只有一米八八。”

    “停止成长?为什么会停止成长?”

    “呃……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就当是我长生不老吧。”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不起腰的小黑好不容易才在老实人马修的打岔下勉强停了下来,缓了口气这么随口说道,冲马修摆了摆手。

    “直接说是长不大不就得了。”耿耿于怀没好气的这么说道,拄着法杖的Caster打量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摸了摸下巴,皱起了眉头,“话说回来这样自己看见以前的自己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这一点我也一样。”而被藤丸新召唤出的另一位声音听起来年轻干练不少的库夫林也对此表示了同样的态度,好奇纳闷的打量着未来的自己,“原来这就是未来的我吗?感觉上变了好多、……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哈哈哈哈……说实话,光看样子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年轻的库夫林的打扮。”

    “这一套看起来好拉风啊,原来你过去竟然这么帅的么?”

    饶有兴趣的凑过去拍了拍新来的库夫林的肩膀,小黑这么由衷的赞叹道,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贬低了一下Caster的装扮。

    被嫌弃的Caster:“……”

    “喂!先等一等。”

    但新来的这位年轻的库夫林却对小黑突如其来的热情与夸奖并不怎么感冒,而是很有原则的与另一个自己划清了界限:

    “虽说你一上来就叫出了我的真名,好像还和未来的我很熟的样子……但我可是连你名字都不清楚,好歹给我报上名来啊!”

    “那个,也就是说这个Lancer并不是小黑认识的那个库夫林啰?”

    而站在旁边看到这儿也看出了不少门道,黑发蓝眸的少年这么犹犹豫豫的插了一句,立刻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小黑肯定的回答。

    “啊啊,不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会引起这种误会的小黑哭笑不得的摊了摊手,赶紧向藤丸澄清了一下事实,“我认识的Lancer和Caster是差不多一个年龄的,这个年轻过头了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库夫林……啊,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小黑,叫我小黑就行了。”

    “啊…嗯。不对!那你的真名呢?”

    和小黑握了握手的Lancer后知后觉的追问道,似乎有些不满于小黑对自己身份的敷衍和隐瞒。

    “噢,真名的话……呃,是龙神…睚眦,就是在中国被雕刻在各种各样武器上的、长得像狼的龙——这样说能明白吗?”

    最后小黑还是迫不得已的给出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言语间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长得像狼?”

    “是!”没有太过纠结于对方的关注点有些不对,小黑很高兴Lancer没有再继续追问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而是很豪爽的给出了回答,“虽说长得是很像狼不会腾云驾雾也不会呼风唤雨,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武器之龙!我很强!强到无人可敌!”

    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的这么说道,小黑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蓝色英灵,忍不住不明所以般的感叹了一句:“不过说起来果然很有趣啊……你看,年轻的库夫林是个好人,长大后的库夫林也是个好人。”

    “哈?”

    “但是,有的人类小时候是好人的,长大又不是好人了。”没有管Lancer露出的奇怪表情,小黑自顾自的这么说道,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顺便扫了一眼站在一边和埃尔梅罗Ⅱ世站在一起盯着自己的红发美少年,若有所思,“不过正义的英灵的话……好像大多数都是前一种情况?没有长成糟糕的大人实在是太好了。”

    “呃,怎么说呢?没有长成糟糕的大人这种说法还真是直白啊……”

    “怎么?藤丸也不想长成自己讨厌的大人的样子吧?”

    笑着这么打趣道,穿着一身漆黑短褐便服的小黑双手叉腰。

    “话虽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确实……”

    “事与愿违对吧?”了然眯了眯眼睛凑到黑发蓝眸的少年跟前,小黑忽然压低了声音、认认真真的询问道,“那要不要不长大好了?”

    “欸?”

    “作为龙来说,我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成长期也十分漫长。”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被吓了一跳的少年的正面回答,弯腰凑到对方面前的小黑缓缓站起身,语气平静坦然的解释道,意味不明,“按照人类的方式计算,从婴儿长到十岁,我花了整整几千年。”

    “在这几千年中,我过得无忧无虑。即便是被父亲所抛弃,也因为母亲和老师的存在被保护得很好。尽管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四海为家、甚至还要时不时的卷入战乱什么的,却还是觉得很幸福。可是,我十岁那年,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将平静打破,让我认为这样的幸福是虚幻的。”

    “因此,为了尽快从这水中月镜中花走出,从十岁长到二十岁,我只花了和人类一样、短短的十年。”

    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靠拢比了个表示时间短暂的手势,小黑没头没尾的简短讲述就此打住,笑眯眯的给出了唯一重要的结论:

    “——然后我就后悔了。”

    “所以你想说的是你在这几千年以来都毫无长进吗?”

    “嗯!对、对、对……没错。”并没有将Caster对自己这不知所谓的讲述的冷嘲热讽当做无关紧要的吐槽,他微微咧嘴一笑就接受了对方如此冷酷残忍的评价,“毫无长进。毫无长进啊……”

    “人在成长中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得舍。”

    低低的叹息,语气冷不丁的缓缓严肃认真起来,身材高大的年轻神祗转头看向了紧紧盯着自己的Caster,一点一点收敛了自己脸上温和的笑容。

    “但我却没能学会……追其根本,恐怕是因为过去得到的太多、一瞬间又失去得过头了吧。”

    “所以有时候会想,要是当时不那么急着长大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呢?”

    “但那是不可能的。后悔和做不做是两码事,后悔是之后才考虑的,做不做是之前必须断绝的。如果当时不那么做……”

    “算了。”再次没头没尾的这么说道,小黑无所谓的闭了闭眼低下了头,“简单点来说,长大什么的果然是无法避免的,这个时候就只有接受一条选择而已。”

    “而在长大后再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他又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年轻的库夫林、再次被召唤出的亚历山大,最后有意无意的瞥过靠在墙上静静看着这边的白发弓兵,真心实意的呢喃道,“真好啊。”

    “原来,我曾经也有过这些东西——”

    “那也不算太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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