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的休息,桔梗身上的伤基本上都好了,也就是说可以开始继续以往的学习了。可这个时候麻仓老师却突然向樱庭院请了假,因此她又不得不延长她的休息时间。樱庭静延对此表示十分羡慕。
然而就在这样平静的时期却传来了一个噩耗:赤司家的女主人,赤司征十郎的母亲赤司诗织过世了。谁也没有想到两个多月前才见过的人居然就这样死掉了。虽然在上次拍卖会上从赤司征臣听到了她生病的消息,但就这么没了,总让人觉得不敢置信了。桔梗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赤司诗织她本来没什么往来,也谈不上什么难过不难过。只是想起她上回来樱庭家的时候还邀请过她和樱庭静延去赤司家。总感觉没再见到她一次有点遗憾,也不知道征十郎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赤司征臣派人传来赤司诗织过世的消息,樱庭院似乎并不惊讶。他只是静静的靠在沙发上,喃喃的低语了一句:“诗织那个丫头,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
桔梗捧起清茶默默地抿了一口,没有说话。樱庭静延比起桔梗来说,跟赤司诗织还是比较熟悉的,听到消息后不由微微红了眼睛。
“桔梗,静延,陪老头子我去送送你们诗织阿姨吧。”樱庭院拄着拐杖起身,身子稍稍一晃,那一瞬间好像显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
赤司家作为日本有名的大财阀,前来吊唁的车辆排满了大门口。樱庭院抵达时,就直接绕过拥挤的前门被赤司家的管家从侧门迎了进去。桔梗他们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入了赤司家。
灵堂里聚满了参加追悼会的人,他们穿着黑色西装,佩戴着白色的绒花,为离世的人致以哀悼之情。神父披着黑袍,戴着银十字,神圣庄重地在灵堂前祷告:
我主、上主,慈悲的天主!求你恩赐亡者早日解脱死亡的枷锁,进入平安与光明的天乡,因着你的慈爱能得享永生的幸福。死去了的和消失了的,不因前尘往事不得安心。活着的和存在的,不因逝去之人而苦痛不安。啊,我主,未亡者和亡者,隔着世界的壁垒,在黑白洞穴的边缘相遇。湮灭的,凋零的,皆是注定的。镜里镜外终究会融合,世界的壁垒会被打破。彩色的世界不一定是天国,规则之外是可以逃往的异乡。异乡也不能久居,漆黑的洞穴带着该逝去的离去,该回来的回来。啊,我主,愿亡者安息,生者安宁……
“樱庭先生。”赤司征臣看见走进来的樱庭院他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您来了。”
“怎么,诗织的葬礼我老头子还不能来吗?”樱庭院盯着对面一身西装笔挺,面容憔悴的男人,脸色稍霁,“算了,今日看在诗织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你了。”
赤司征臣接下去,只是微微笑笑,多日操劳的身体显出疲惫的颜色:“诗织知道先生来了,一定很高兴。”
樱庭院双手撑着拐杖撇过头去,似有些故意的恼怒和责怪。
赤司征臣也没有生气,恭恭敬敬地请了他进去。
爷爷和赤司夫人好像很熟了。桔梗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神微动。那为什么除了上次的寿宴,这么多年都没看见赤司一家上门拜访过了?而且,寿宴过去才两个多月,那个人就去世了,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巧合……或许吧……
“桔梗,静延。”赤司征臣与樱庭院说着话还不忘了一旁的孩子,只见他朝桔梗他们温和笑道,“你们先去后面找征十郎吧。”
桔梗静延听罢都乖乖点了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所有人都默契十足的下意识不想出的这个失去妻子的男人的情绪。在樱庭院的眼神授意下,竹内管家带着他们离开了灵堂。
“先生,请。”在宾客满堂的情况下,赤司家的家主就这样陪同樱庭老先生走了。
安静的大厅里,听着外面绵绵不绝的哀乐,樱庭院拄着拐,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男人:“说一说吧,诗织临死前……发生了什么?”
赤司家的别墅里种着许多花草,赤色头发的小男孩就蹲在那一堆花草丛中,埋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哭泣。
即使表现的再怎么成熟,终究也只是个孩子了。桔梗望着那一团红色的头发出神,樱庭静延突然抓住她手 ,扬唇明媚地笑了笑:“桔梗这个时候要去安慰小伙伴哦。”
明明每天都是个不着调的样子,内心却出奇的柔软而温柔了。对于这个别扭又想安慰人的哥哥,桔梗好心的没有说破,而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在花圃里躲着偷偷流泪的孩子。
“征十郎。”
低着头只顾哭泣的小男孩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抹了抹眼泪:“桔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因为征十郎在这里啊。”她蹲下身子,和他保持同样的高度,“因为征十郎在这里了。”
她真正注视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那轻飘飘的一句,却无端让人感觉自己是被她所重视的。实际上,她也的确是重视他的啊。“桔梗。”小赤司看着她,然后抱住她,轻轻颤抖着瘦小的身躯,“桔梗,我好怕,桔梗,呜呜……”
“如果可以哭泣的话,就不要忍耐了。”桔梗摸着他的头,无声说道,“只要是能够被眼泪带走的情绪,就像雨后会天晴一样,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赤司现在或许还听不懂她后面的话,但他还是明白了她前面的意思,然后像连日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
樱庭静延在后面看着扑到桔梗身上哭的赤司,这回并没有捏着拳头上前。
竹内管家揉了揉垂头不语的樱庭静延,笑了声道:“少爷,如果想哭的话,就不要忍耐了哦。”
“切,谁要哭。”樱庭静延不屑一顾地撇过脸,甩开竹内管家的手走开了。
随着葬礼的进行,天渐渐黑了,宾客也都各自回了家。热闹的赤司宅瞬间平静了下来。
苍白纤细的手指抖落一串烟蒂,赤发红眸的男人眯起凉薄的凤目,觑着灵堂上的黑白照片,吐出一圈沉重的烟雾。
灯光昏暗,浓浓的黑影打在遗像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柔安静。
“征十郎怎么样?”车厢里,樱庭院平视前方,用食指敲击着皮革的座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失去了母亲,哭得很伤心吧。”
“的确如此。”竹内管家颔首接过话,“赤司少爷为诗织夫人的过世承受了很多了,明明只是一个还只能躲在妈妈怀里哭的年纪,可是他却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赤司家中只剩下赤司先生和赤司少爷,恐怕赤司少爷日后的生活会很难过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樱庭院抬头看向车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喃喃道,“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雨需要经历啊。”
“轰隆”——
深夜,电闪雷鸣,也许是为了逝者哀鸣,今晚的雨下得格外大。瓢泼的大雨几乎淹没了青石板下低矮的花草。
白色的人影,赤着脚,怀抱了一只灰蓝色的猫咪,走到闪烁着雷光的窗前。灿白的闪电划过天空,闪耀在她漆黑的双眸里。她微微颤抖着红唇:“真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桔梗伸出裸露的手臂,在闪电的映照下,清楚的看见一片渗出的血渍。这个身体,已经开始崩溃。终于,还是要被世界的规则驱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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