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无欢被两人扶进屋内,小心翼翼送到榻边。待孟环玦退出去后,阮清岚便轻轻为她将衣带解开。
按无欢所说,疼痛是自后背传来,可却感觉不清究竟是何种类型的伤,只觉似有烈火在此处焚烧。
半晌,连无欢的外衫和里衣一同褪去后,露出一块洁白光滑的裸背来。细嫩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突兀的伤口或是黏稠的血迹,只是......
阮清岚皱起眉头,目光沉沉,指尖轻触在连无欢后心口那处火红的胎记上:“无欢,是这儿么?”
按无欢所说,这块胎记是她自生下来时便带有的。形状像一块燃烧的火团,半只手的大小覆盖在整块后心口处。这些年来,自己也早已见过多次,只当是一块寻常胎记罢了。
可如今,平日里胎记上浅浅的淡粉色,现在变得火光一样鲜艳通红,仿佛即将要滴出血来。
连无欢双手用力攥住身下的被单,咬牙点点头:“怎......怎么了?”听起来阿阮情绪中有些惊疑,究竟自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块胎记......变成红色了。”阮清岚紧抿住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
“阿阮......帮我......拿面镜子来。”
连无欢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来。阮清岚会意,立即从妆台前取了面铜镜,照在她背上的胎记处。
连无欢侧头看去,果然,那块胎记如今鲜红欲滴,倒真像团活生生在燃烧的火焰。而它也的确,正在滋生蔓延出火海,包围灼烧着自己。
为何?自己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是啊,为何?饶是阮清岚多览群书古籍,又博闻强识,此刻脑中也思寻不出答案来。望着无欢薄汗满颈、痛苦咬牙的模样,心中更是焦虑难当。
无伤无毒,这胎记处怎会突然生变?
正值思绪纷乱之际,榻上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呼痛声。“唔!”
“无欢!”阮清岚听着声音,一刹那只觉心都揪在了一起,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榻上的人额间汗水滴答落在被单上,连连呼了几口气摇了摇头:“好像......没事了。”
阮清岚望着她的侧颜,虽是脸色依旧苍白,但神情已不似方才那般痛苦隐忍。此刻正平静地阖着双眼,躺卧在枕边调整呼吸。
紧张悬起的心这才略略放下一点,总归是最终无事的好。只是无欢何故会突然如此?
这一来二回猝不及防的变化惹得两人都心生疑惑,阮清岚再定睛去看连无欢身后那处胎记。已不再似火光那般发亮,可似乎方才的红色并未尽数褪去,还留有一余浅浅的桃红在上面。
“无欢,你再看看。”阮清岚再次举起铜镜,好让连无欢看清生在她后背的胎记。
而躺卧在榻上的人,在灼烧感逐渐消失后,又一次看见那疼痛的来源。望着那片突然泛起的红色,面上神色复杂,目光也是晦暗莫名。
良久,才听见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阿阮,我可能被盯上了。”
“谁?”其实阮清岚也未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光是莫平一家之事,就足以蹊跷。
“永夜楼。”连无欢沉吟道。
“莫平的蛊,是永夜楼的人给他下的。”
阮清岚听罢,未再言语,自心中思量起来。
永夜楼向来是江湖中隐秘却威名盛起的大派,楼中混迹的大多是不要命的杀手或是精心培育的死士。无人见过永夜楼的楼主,也不知此楼究竟聚座在何处,但只要是属于永夜楼的人,虎口处都会印下一道鲜红的月牙。
这是用来分辨他们与常人间,最明显、也是最有用的标记。
永夜楼的势力近年来逐渐庞大,早已远远超过了其余各大山庄门派,在江湖中立于鼎足不败之地。
只是这样一个势力,不惜周折杀害莫家猎户、为莫平种蛊,又嫁祸于无欢......是在图什么?
阮清岚将目光放在连无欢后心口那处变为桃红的胎记上,面色隐隐沉沉。
连无欢随之叹了口气,身心俱疲,索性阖上了双眸:“我也不知,这胎记究竟是何寓意。”
两人心中思疑自是相同,今日见到这胎记的非凡之处,想来是有着何等秘密隐藏在这下面。但偏生两人均不知晓这究竟暗示着何意。
可永夜楼,却是知晓得清清楚楚、了解得通通透透,并且正在冲此而来。
暗处风声乍起,吹卷起沙石尘土,将门前平坦干净的青砖路落了一地杂屑尘灰。
两人还不知永夜楼下一步要如何行动,更不知他们又设下了什么阴诡谋划在等着她们......
沉静思索片刻之后,阮清岚掩下眉心的愁意,细心为连无欢拉好被子,盖住光裸的背部。“无事,先休息吧。”如今敌暗我明,不如先伺机不动,日后见机再做打算的好。
连无欢轻嗯一声,的确是累了,蜷在温被里选择在午后小憩一会儿。
至于永夜楼,那便静候它露出马脚之时吧......
是夜,隐暗的夜色中浅浅勾勒出两道模糊的轮廓。
“楼主,真的没问题吗?”一名黑衣男子低着头恭敬问起,虎口上的月牙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么?”
“不敢!”黑衣男子头埋得更低,“只是担心楼主认错人,白费了这些年的苦心。”
毕竟那个女人,看起来真没什么特别之处。实在想不到她身上会藏有那么重要的东西......
被唤为楼主的男人轻笑一声,态度闲散松适:“放心,你见过有什么事逃离过我的掌控?”
黑衣男子摇摇头,未曾。楼主谋略过人,向来是算无遗策。
带着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况且,我已经观察了她十五年,又怎会认错?你不必做多余的担心。”
“是,楼主英明!”
“行了,去叫那边的人都做好准备吧,该是下一出戏登场的时候了。”
“是。”黑衣男子垂首答下。运起轻功一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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