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汶打开门的时候，白凡还是以那个姿势趴在床上。
但他似乎听见了动静，一下抬头看他，身上盖着的仅有的被子落了下来，他眯着眼还有点迷糊：“几点了？”
“还……还有四十分钟十二点。”林汶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腰际线撇，他的人鱼线落到胯骨，穿着低腰的带着一排字母的白边黑底内裤，林汶赶忙别开眼，把饭放到桌上，“我从楼下带的，起来吃点东西？”
白凡坐起来揉了把头发，把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紧接着站起来，身上除了那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内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害羞什么？”白凡忽然转过眼，挑着一边眉毛看他。
“我没有！”林汶低喊道，耳尖都红了。
白凡笑了一声，单手撑着房门的框，歪了歪头：“我身材很好，我知道。”
林汶莫名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听上去像自己被调戏了一把。
白凡洗完澡出来吹干了头发，边坐到窗前的落地椅子上打开林汶给他带的食盒。蒲烧鳗鱼饭的甜香味儿飘出来，白凡凑近鼻子闻了闻，抬眼看他：“楼下的？”
“嗯。”林汶坐到床上，心道，这位哥如果问了自己价格，要给自己钱就假装推辞一下！
“谢谢，多少钱。”白凡问。
“哦……不用给了。”林汶软声道。
“哦。”白凡对他扬扬筷子，“谢了。”
林汶看着他开吃，但确实也没有什么要给钱的意思……这人都不推辞一下的吗！？
白凡吃饭的样子无比斯文，半垂着眼，筷子把鳗鱼的划开，铺在白饭上两边一拢卷起送进口中。另一只手用小指抵着手机，拇指划拉两下，摁几下，又低头送入第二口。
林汶无事可做，在沙发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歌词。他翻动了两页，白凡没抬头，却道：“有没有把握进决赛？”
“……我不知道。”林汶捧着歌词呆滞地望天花板。
“老师们都挺喜欢你。”白凡说。
“那……我也算是帮你了个忙，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我如果中午晋级不了，我就直接走了。”林汶说。
白凡没理他，只是抽了张餐巾纸慢条斯理擦了擦嘴，接着站起身子来，向着洗手间走去。
过了半晌，林汶看见了穿戴整齐，梳着背头的白凡。他微微拢了拢领口，撇头对着林汶露出一个微笑：“正式感谢下你昨晚的搭救和今早的饭。”他走过来，手覆盖在林汶的头上摸了一把，压低声音道：“不过分数我可做不了主，自己努力吧。”
“……”林汶被他的手揉得不敢动，微微缩了缩脖子。
“虽然分数没法透露，我倒是可以带你一程。”白凡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姿异常绅士，“来吧。”
有车不做是傻子，林汶不会忘记昨晚自己从录音棚找到这里找了半个小时的事情。
两人异常诡异地一前一后出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看起来很结实，起码有林汶两个的男人。他对着林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白凡手中的房卡。
“车停在门口了少爷。”他说。
白凡点点头，伸出双指对着他挥了挥。
林汶就站在路边等着，过了一会，一辆宾利在路边摁了下喇叭。林汶抬眼，白凡戴着墨镜在车里对他挥了下手。
车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交流一句话。林汶其实很想问问白凡会不会给他们过……如果过了，倒不是觉得还要和队友一起演上两场有什么，就是觉得打打老板的脸也挺有意思的。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白凡说了不说，他当然会尊重。
“你还在上学？”白凡问。
“没上了。”林汶老实回答。
“你口音不像北京人，你是南方人？”
“嗯。”林汶点点头，“才来北京没多久。”
白凡的手指打着方向盘：“你昨晚在台上说的那些，是真的？”
林汶梗了下脖子，把头偏开笑道：“……假的，这你也信。”
白凡没说话，过了半晌，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搭着白总的顺风车，林汶到录影棚的时候，冯曲和王可沉却已经和一堆人一起挤着化妆了。
林汶起先在左顾右盼的，忽然有人一把拍到他的后背，他一看，是冯曲。
冯曲身后还是一脸不耐的王可沉，王可沉已经穿戴好了，化了淡淡的眼线，冷笑一声：“哟，看这谁回来了。”
“住哪儿的昨晚？”冯曲问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他。
林汶也读不出这话到底是关心还是嘲讽，只能不答话。
冯曲和王可沉都比他大两岁，今年二十一。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王可沉嚣张跋扈的外露，冯曲却比较冷静内敛，但林汶倒是觉得，比起王可沉的外露，冯曲才有时让他捉摸不透。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人。
“问你话呢！”王可沉吼了一声，吼得林汶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喊什么，有这时间快去准备了。”
“准备什么？准备准备收拾滚蛋吧！你……”
“行了。”冯曲打断他。
“这节目参赛可是有机会签星阁的。”冯曲忽然笑笑，“本来以为就是个噱头，但看见白凡亲自来选人，这大概是真的了。”
林汶嘴动了动：“……星阁？”
“星阁娱乐啊。”王可沉嗤笑了一声，“乡下人，星阁都不认识？”
冯曲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那可不一定，林汶，昨晚你住在白总下榻的酒店吧。”
这句话说得很是暧昧，让林汶觉得他不和白凡有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句话的语境。
王可沉皱着眉问：“你和白总认识？”
“……不算吧。”林汶说。
“他就是星阁老板的儿子。”王可沉笑笑，“也是，你和他怎么会熟。你俩都算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那可不一定啊。”冯曲歪着头，一把把和他一比简直弱鸡的林汶搂在怀里，压低声音道，“睡过就熟了。”
林汶脑中一炸，愤怒地回头看冯曲。
王可沉没听见这句话，有些奇怪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准备上场了队长。”冯曲松开了他，拍拍他肩膀说道。
……
白凡在进门的时候，遇见了正往里走的霍妍和另一个评委，霍妍的高跟鞋踩得哒哒响，看见白凡的时候，换上了一脸揶揄的表情：“哟，大明星。”
“妍姐。”白凡无奈地看着她，“我可不是。”
“让你爸给你收拾收拾在星阁出道吧，否则多浪费资源。”霍妍笑起来，转眼看着一个评委，“是不是？”
“姐，别笑我了。”白凡捋了一把头发，跟着那两人往后台走，“对了，昨天B组有个姑娘，谁告诉她我酒店门牌的，你能打听道么。”
霍妍愣了愣：“去敲你门？B组的？”
“嗯，今天直接让她走吧，别比了。”白凡指指自己通红的双眼，“我录了三天节目，累得神志不清还要被她折腾，差点当场绷不住，让人把她轰走。”
霍妍停顿三秒，然后狂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的。
他把手放下来，目视前方：“还好昨晚碰见个小孩帮我甩了她，我真不会拒绝女孩。”
“小孩？”霍妍用小指擦了擦眼角，怕擦到自己眼线。
“昨天那个唱歌挺好听那个。”白凡似乎在回味，“真乖，早上还给我带了楼下的饭。”
“林汶啊。”霍妍马上笑起来，“人家不是小孩。”
白凡回头看她：“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就是看得和发育不良似得。”
“他啊，是我让他住那儿的。”霍妍说。
接下去，霍妍就把自己昨天看见的听见的和白凡说了一通，两人也就是寻常聊着八卦，打发路上的时间。
“浑身上下就四百块，现在的经纪公司也忒不是个东西。”霍妍叹了口气，“看他那样子也不是装的，我是挺想留他们那队的，尤其是他，声音是真的好听。”
白凡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裤兜里的电话响了。
正好他走到了后台化妆室，几个评委的化妆室休息室都在一起，白凡一屁股坐下来后，化妆师就跑到他面前。
白凡微微扬起脖子，双目垂着，薄唇微抿，接通了电话
化了三十分钟的妆，白凡接了五个电话，平均六分钟一个。接完最后一个，白凡瘫在椅子上舒了口气，闭着眼，让化妆师给他铺最后一层散粉。
“大忙人啊白总。”霍妍在旁边被摆弄着做头发，“是你未婚妻的事儿么。”
“不是。”白凡勾着嘴笑笑，“感情才不是我白天处理的工作。”
“哟。”霍妍边笑边摇头，“所以别人说，和白大公子谈风月啊，都是自作多情。谁都为了想当你的最后一个而前赴后继的。”
“这么夸张？”白凡耸耸肩膀站起来，手抚上脖子侧着颈，看着镜中那张媲美明星的脸，又垂下了眼。
……
冯曲说完那句话，林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还有这白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星阁又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像个粤菜馆。
但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后台站着。巨幕之后，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一群人，已经带着妆拥挤得几乎前胸贴后背。
导演扯着嗓子喊道：“我现在！喊道的名字！就是晋级的！没有晋级的可以先准备退场表演了！”
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气氛还有点沉重。
唯一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此时的林汶。
因为并不想和队友贴太近，林汶就刻意掩藏在人群里。他在女生里还算高，但不知道何时起被挤进了一群壮男里。
林汶此时左右逢胸，壮男的胸肌贴着他的脸完全不能呼吸了，他在夹缝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男士古龙水的味道灌满了鼻腔。
讲道理，兄弟。
你们喷这么重的香水是想呛死谁！！
林汶觉得自己今天没上台，估计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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