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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林家大宅。
“我以为你会怪我。”叶归鹤与林杉坐在私家酒吧吧台前,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颇有默契, 一旦在本家,他们总喜欢来初遇之夜的酒吧谈事,好似在这里就比其他地方更轻松似的。
“有什么责怪的?”林杉漫不经心地说道。
经历高强度的小半年拍摄工作, 突然闲下来,便让她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当然给别人找事的时候除外。
“我向老先生提议不要大肆操办庆功宴,只是一家人庆祝一下就好。”叶归鹤设身处地地代入林杉的性, 心说以林杉死要面子的性,自己这样说, 那就是故意得罪她。
而林杉素来是当场报仇,几乎没有隔夜的时候。
所以为了防止林杉之后寻着机会给自己来招狠的,叶归鹤决定投案自首, 主动向林杉负荆请罪。
林杉一开始没有说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精致玻璃杯中的白开水,仿佛里面有花一样。
来了。
叶归鹤心说果不其然, 这丫头果然记恨上了。
这不是就在给自己摆脸色?
不过林杉给自己摆脸色, 叶归鹤反而不担心了。
毕竟林杉最可怕的时候, 就是你得罪了她, 可她却笑眯眯表示没事。
这种表现才说明, 这丫头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这事儿没法轻易了结。
因为林杉为了控制身材, 来酒吧也只能喝白开水的缘故, 叶归鹤也陪着她喝白开水,免得哪里又惹了这小祖宗不高兴。
两个人在气氛安静装修豪奢的酒吧里相对静坐,面前各自放着一杯白开水……画面确实颇为古怪。
半晌,似乎总算看够了白开水,林杉将目光从玻璃杯上慢吞吞收回来,不紧不慢地问道:“所以,你是哪里做错了?”
“《风月无边》能有如今的成绩,你功不可没,然而我的提议却让你的贡献默默无闻。”叶归鹤承认得很痛快,态度更是非常诚恳,“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是有我的顾虑,希望你可以听我解释。”
接着,见林杉没有抗拒的表现,似乎是默认了,叶归鹤便一条条向她解释清楚了。
然而听完叶归鹤一番话,林杉还是没有什么表现。
正当叶归鹤心中暗暗奇怪时,便见林杉开口,神色若有所思:“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
“我性有那么小气可怕么?怎么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我一生气就会吃了你一样。”林杉百思不得其解。
叶归鹤沉默了。
他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所以林杉这到底是真心疑惑,还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林杉心眼多,叶归鹤却也是不遑多让,所以一旦猜忌林杉的心思,叶归鹤便外纠结。
好在林杉并没有难为叶归鹤的意思:“算了,这种事也不能怪你。”
林杉拍了拍叶归鹤肩膀:“你这人心眼多,又小气,就不让你瞎想了。放心吧,我可不像你,这种事还不至于往心里去。”
叶归鹤再次沉默了。
这丫头是真的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小气记仇的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可尽管林杉的性这么差劲,叶归鹤心中更多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好笑,毕竟这丫头的性就是这样。
“我现在在想的是悦悦的问题。”
林杉一口一个悦悦叫的亲热,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林悦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除了自己在意关心的人,林杉也很少会顾忌其他人的感受就是了。
你林悦的想法,与我何干?
“我听说她的那些事了。”叶归鹤淡淡道,“她年纪小,别和她计较。”
林杉闻言,不禁斜着眼看他:“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哪种原谅别人的理由么?”
叶归鹤扬眉。
“TA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和TA计较。”林杉龇牙一笑,笑得恶劣极了,“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人记仇。只要这人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
仿佛知道叶归鹤欲言又止的意思,林杉抿了口白开水道:“我又不管其他人的闲事,只是不愿意让随便哪个人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
“尤其是这种傻逼理由。”林杉不知道是想起了过去的什么经历,对此外痛恨,“抱歉,我这里人人平等,是孩子又怎么了?”
她笑得不怀好意:“正因为是祖国的花朵,处于人生的岔路口上时,才外需要正义的大姐姐来引导他们,你不觉得么?”
叶归鹤寻思她这正义大姐姐的上门指导,对于那些人来说,没准更像性感阎王,在线索命。
“林悦可不一定这么想。”
“怎么,你这是在为她说好话么?”林杉说道,“但是我听说你和她关系可算不上好?林悦以前不是老欺负你么?”
叶归鹤沉默两秒,淡淡道:“老先生难道没告诉过你,要尊重其他人的隐私,以及谈话礼仪么?”
换做其他人,在叶归鹤摆出这副冷淡的模样时,就该知道,老实人也有生气的时候,进而不敢放肆。
但林杉什么人?
她的词典里就没有客气这个词。
于是她捅了捅叶归鹤,挤眉弄眼道:“咱俩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是把他当好哥们?
但是他可不想做她的好兄弟,比起兄弟,他……
尽管嘴上那么说,但叶归鹤心里却是没有太多被冒犯的情绪。
或许是林杉的语气态度过于自然,真的仿佛是朋友聊天般,令人并不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
又或许是因为,林杉的性确实是他向往而不可得,所以才会对她种种恣意行为不以为忤。
叶归鹤清楚自己性缺点在哪里。
因为少年时期的境遇,他越是成长,越是行事谨慎,性内敛,防备心极重。
他能做到与人相处八面玲珑,几乎没有人说他的不好,就是因为他已经把这种伪装烙印进了骨子里。
真正的他是什么模样,就连叶归鹤也不清楚。
或许只有他不再需要这份伪装的保护时,他才会知道吧。
正因为此般种种,叶归鹤才会被行事张扬直率的林杉吸引。
她总是活得很自由,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想哭就哭……当然,貌似目前还没人能让林杉哭出来,一般都是她把别人揍得满头包。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素来以机敏深沉著称的叶归鹤,一时竟想不明白。
“所以这点小事就别往心里去。”
叶归鹤微微一笑:“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我总该迁就的。”
“哼,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去的。”林杉倒是没批评叶归鹤的行事观念,只是耸耸肩道,“总之,你要放过林悦是你的事,但是我嘛……”
林杉叹口气:“悦悦这么天真,欺负她真的良心过不去。”
“所以?”
“悦悦除了收集衣服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爱好,”林杉打了个响指,“她不是迷恋CLAIRE么?”
叶归鹤颔首。
CLAIRE实在已经有名到了,不需要人有任何时尚知识,也能有所耳闻的程度。
CLAIRE是一个国际知名高奢品牌,它不像其他顶级高奢一般高冷避世,反倒乐意在国际打响知名度,往往会请国际最顶尖的一批明星作为自己名下各系列商品的代言人。
它旗下的产品不止是面对顶级富豪的高级定制,同样有针对一般上层阶级的奢侈产品,今年更是听说它想要拓展轻奢业务。
这般豪迈的做派,当真是逼全无,放在其他品牌身上,只怕早就被顶级富豪们抛弃。
偏偏CLAIRE有个不得了的设计师克莱尔,他一手创办了CLAIRE这一品牌。他的设计总是能引领时尚潮流,曾经为某位影星专门设计的造型,更是被封为世纪经典,成为经久不衰的时尚搭配。
所以就连林悦这样的豪门小姐,也是苦求CLAIRE的高级会员名额,只为得到克莱尔本人的私人订制待遇。
叶归鹤自然是知道CLAIRE的,他扬眉:“所以你想让林悦永远拿不到它的会员名额。”
“不不不,”林杉摆手,“这种低级直白的手段,你觉得我会用么?”
“那你是?”
“我准备拿下CLAIRE的华国代言。”林杉的话简洁有力。
然而叶归鹤微怔之后,总算明白林杉这句话是在表达什么——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CLAIRE是国际顶尖的奢侈品牌,它的代言人人选无一不是千挑万选,有着无可置疑的流量与无可置疑的地位的明星。其中好几位都曾两次及以上拿到奥斯卡小金人。
对于这样的顶级品牌,林杉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想要拿到她的代言?
就算她刚刚获得近二十亿票房的惊人成就,成为十年来出道最为惊人的新人演员,日后潜力无限,也不该这般自信吧?
更不要说,这样恐怖的目标,其最初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报复林悦?
不客气地说,林悦配么?
而你林杉又能拿到么?
就算是继承林恒严的全部家产,然后收购CLAIRE,似乎都比这个目标听起来更加实际。
“没有十年,你不可能拿下这个代言的。”叶归鹤斩钉截铁道。
“如果我拿到了呢?”林杉却反问道。
这怎么可能?
叶归鹤下意识便要反驳,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把这话咽了回去。
正如林杉的词典里不存在客气一般。
她的词典里,也不存在不可能。
“我想要拿下CLAIRE的代言,不是因为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看到悦悦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品牌代言人是我时的表情。”
“只要我觉得爽,这件事就有它存在的价值。”
林杉笑吟吟道:“我已经和悦悦说好了,三年里我一定会拿到CLAIRE的代言,而她在此期间必须绕着我走,不能给我找事。”
“如果你做不到呢?”
“我就向她跪地道歉,并且全网直播过程。”林杉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想到悦悦还挺记仇的。”
叶归鹤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紧紧盯着林杉的面庞,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三年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林杉抬眼迎向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但是,我的词典里没有不可能。”
又出现了!
叶归鹤的目光被林杉此时散发出的奇异魅力牢牢吸引,在他的心中,某个声音在高声呼喊着。
她眼中的光芒,如说服他投资《风月无边》时一样锐利自信,仿佛刀剑出鞘。
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对于她,世界上没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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