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值饭点儿，每个小饭馆都是人头攒动，几个人找了一圈才寻到落脚点。
小面馆儿尺寸偏小，供食客吃饭的地方不过十几平，中间整齐的码放着六张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一排用复合木板钉在墙上搭成的简易单侧长桌。
“你们俩坐这，我们仨坐旁边去。”
几个人一进店，边羽指了指那张才空下的四人桌，催促苏兮过去，顺便给侯一彬使了个眼色，俩人架起吴涵往旁边走。
“老板，三碗排骨刀削。”
“……”
看着已经落座点菜的仨人，苏兮感觉张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状态，在她愣神的几秒钟，易淮已经坐下了。
“老板，一份炸酱面。”说完，他看着还杵在那儿的苏兮，抬了抬下巴。“你吃什么？”
“我……”她抬头看着墙上的菜单，被映入眼帘的XX面给晃得头晕眼花。
“我、我也吃炸酱面吧。”
“老板，这里再加一份炸酱面。”
学校周围的饭馆都主打经济实惠的风格，上菜的速度特别快，坐下不到三分钟，面就端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简易版的炸酱面，苏兮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左右开弓把面和酱拌匀。
吃饭的时候，她和易淮全程没有任何交流，酱汁很浓稠，偏偏校服胸前那块是白色的，她一直小心的护着衣服，根本没往对面看。
她先是把面挑得老高，再把筷子往下放，转动手腕把面条缠在筷子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
易淮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不知不觉想起以前养的仓鼠，吃东西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在他愣神的时候，她已经一口一口的吃掉了碗里的面。
“你够吗？不够再叫一份。”
“嗯？”
她咽下嘴里的面，擦了擦嘴低头一看，发现碗里就剩个底儿了。
“不用了，一份就饱了。”
“看你吃那么快，我还以为你太饿了。”
“……”
闻言，苏兮往他碗里看了一眼，颇为无奈的说，“你怎么吃这么慢？”
“慢吗？他们仨还没把汤吹凉。”
“……”
闻言，苏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见三个在吹面的少年，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要、要我等等你吗？”
易淮挑了挑眉面上似有不解，片刻间上扬的眉毛落下来，淡淡的说。
“不用，照旧吧。”
那只仓鼠不幸落水后，他还是第一次静下心来看人家吃东西。
听他这么说，苏兮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低头压着胸前的衣服吃面。
不多时，她碗里就真见了底，苏兮擦擦嘴百无聊赖的看着易淮。
他吃东西的动作和他平时打架的风格不太一样，比较文雅。没有像周围人那样发出吸溜吸溜的动静，也没像她似的把腮帮子撑起来。
“你慢慢吃，我去买个东西。”
说完，她不等易淮反应，撑着桌沿站起来，结了五个人的账，揣着零钱出门。
忙着吹面的几个人没注意到她的动向，等他们回过神来往这边一看，愣了。
“诶？苏兮呢？”
同样一头雾水的易淮，转头瞥了眼边羽，眉宇间汇聚着些许愠怒。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就问问都不行？
边羽悻悻的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和周围俩哥们说悄悄话。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大现在像块望妻石。”
“是嘛，我看看。”
吴涵着急的把脑袋转过去，没成想对上易淮淬冰的眼神，吓得他差点被口水呛住，急忙把头扭回来，拍着胸口顺气。
“边羽，你又坑我，艹。”
边羽：？？？
他们几个吃完饭去结账，老板说小姑娘买了单，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原本他们以为那话是开玩笑的，哪有让女孩子请客的。
“苏兮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话，吴涵突然喜上眉梢，得意洋洋的摸着脸后脑勺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所以请我吃饭。”
看着春心荡漾的吴涵，边羽想把他倒栽葱扔进垃圾桶。
侯一彬扯了扯嘴角，“你能不能要点脸，苏兮又没瞎，我们哥几个，她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啊。”
说完，他转头找认同，用肩膀怼了易淮一下，“对吧？”
易淮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沉默着往前走，几个人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听见背后的呼唤，一回头看见提着塑料袋的苏兮正在冲这边招手。
“你们等我一下。”
还记着医生的叮嘱，哪怕心里急的直冒火，她也不敢抬腿跑。
走到他们跟前，苏兮把几个袋子分发下去。
“咖啡和小蛋糕，怕你们不喜欢太甜的食物，我选了抹茶味。”
“这、这样不好吧。”
看着想把东西退回来的边羽，她急忙把手背到身后。
“这是谢礼，谢谢你们今天帮我。”
“你刚才已经请我们吃饭了啊。”
“一碗面哪里够啊，收着吧，咖啡趁热喝，蛋糕饿了吃，我先进去啦，拜拜。”
说完，她背着手从他们身后绕过去，头也不回的走进校园，让他们几个的表情更拧巴了。
“我有点渴，能喝吗？”
“想喝你就喝呗，她又不可能往里吐口水，这种事只有猴子做的出来。”
“卧槽，吴涵你今天是不是皮痒……”
趁着他们俩平地练摔跤的时候，边羽凑到易淮身边，神神秘秘的挑了挑眉。
“你觉得苏兮怎么样？”
“挺好的。”
“如果是当女朋友呢？”
“……”易淮皱了皱眉，“你想追她？”
“？？？”边羽面上一怔，大喊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有女朋友的好不好？”
“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帮你问啊，以前你不说喜欢可爱、乖巧又不粘人的女生吗？我觉得她蛮适合你的。”
“你觉得？”易淮邪佞的勾了勾唇，轻哼了一声抬腿扬长而去。
愣在原地的边羽一个寒颤后，终于回神了，即使认识十来年，他也不知道易淮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的时候，你以为他认真的在做一件事，其实他只是在打发时间玩玩而已；有时候，你认为他只是玩玩的，偏偏他的的确确是认真的。
下午倒数第二节是体育课，苏兮即使不能参与，也要到现场去。
集合的时候，边羽这个体育委员跟老师说了下她的情况，老师听完把她从队伍里叫出来，吹了下口哨让大家重新列队准备跑步。
操场上的人很多，各个年级的都有，苏兮坐在塑胶跑道旁边的观众席上，双手托腮望着那些奔跑、嬉闹的身影。
“唉，羡慕啊，如果我没摔伤……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如果，苏兮你就别做梦了，老老实实的当几个月的小瘸子，等腿脚好利索了再想办法野。”
曾经她也是操场上最炫的崽，现在只能坐在石阶上看别人耍帅。
正当她沉迷追忆往昔无法自拔的时候，3班同学跑了过来。人群中的易淮突然横向移动，一口气将拉链划到底，脱下校服外套扔过来。
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她倒霉，反正那件深蓝色的校服就像一张大床单似的，迎面盖了过来，差点把她拍晕过去。
顶着校服的苏兮坐在石阶上怀疑人生，等她皱着眉头把校服拽下来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跑得有点距离了。
她收回充满怨念的眼神，低头看着怀里的校服，平心而论易淮的衣服很干净，边角还有熨烫的痕迹，衣服上也没有汗臭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橙味。
“你们家的洗衣液是这个味道的？好特别的口味。”
看了眼那边完全混到一起的人群，她撇着嘴角思考了一会儿，把衣服叠起来放到石阶上，然后……一屁股坐上去，嘴里还振振有词。
“下次上体育课，一定要带本书来，地上太凉坐着难受。”
易淮：？？？
操场一圈是四百米，老师的要求一般是八百，所以当易淮跑完第二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人把自己的校服垫在屁股下面。
“谁让你坐我衣服的？”
他走过来，抄着手站在她面前，呼吸还有些喘，但没其他人喘的那么严重。
“额…这是你的衣服啊？”
看着拼命跟自己装傻的人，易淮歪歪头被她气笑了，抬手往她脑门弹了一下。
“不然，你觉得是谁的。”
“我不知道啊。”苏兮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没有一点要站起来把衣服还给他的意思。“我还以为是谁借给我的。”
看着满脸都写着‘你能耐我何’的小丫头，易淮不禁想起几个小时前边羽形容她的话。
可爱、乖巧还不粘人！？
女孩并着双腿坐在石阶上，仰着头露出一截皙白的脖子，无辜的眼睛下藏着些许得意和狡黠，嘴角微微上翘唇纹丝丝分明。
就在她以为易淮会大度的放过自己时，他提了提宽大的校服裤腿，弯腰半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的双眼，不疾不徐的说。
“今晚回去把我衣服洗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想打我？我认识你姑姑！”
看着迫不及待亮出底牌的苏兮，易淮弯了弯薄唇，歪着头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
“别拿我姑姑来威胁我，没用。”
他贴的很近，近得像是一说话，就能用唇瓣碰到她脸上的绒毛，苏兮揪着膝盖上的裤子，感觉心跳得有点不正常。
“我不打女生，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迅速站直身子，转身往老师那边走，步伐有些仓皇，像是落荒而逃。
等到鼻翼间那股少女的幽香彻底散去，易淮才把捏紧的拳头松开。他抻着手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黑色T恤衫往上移了几寸，结实的腹肌在衣边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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