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宁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有人在她心尖上放了烟花,劈里啪啦一通响,高兴之余连带着余烬跌落到皮肤上,撩起一阵火光,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所以说,她假想了一个多月的小仙女,她无意间错当成情敌的宝宝,是周徐礼养在家里的猫崽子。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宝宝仰着脑袋,傲娇十足地凝视她。随后,抬起前爪用六亲不认高傲极致的步伐走过来,前身微屈,毛茸茸的头顶示好地蹭了蹭陆宜宁的小腿。
周徐礼弯腰从鞋架上拿出拖鞋,“新的,不过是男士款,你先凑合穿。”
陆宜宁淡抿住嘴唇,面无表情问:“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周徐礼你好狠一男的。”
男人保持蹲下的姿势,微抬起下颌,用上目线看她,无意间透漏出一种她诬陷好人,强词夺理并且不知好歹胡乱猜测的无辜感。
周徐礼停了两秒,说:“我想解释的,而且试图给你看照片。”
但是你拒绝了。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引导她主动去回忆,可是他高估了小姑娘悔过的自觉性,话音刚落,陆宜宁便十分硬气地回复说:“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周徐礼抬起眉梢,不打算接茬,云淡风轻低哼一声。
陆宜宁捏着眉心,茫然地四处打量,“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感到头晕目眩。请问,现在是2009年吗?”
周徐礼唇线拉直,拖长腔调道:“不是。”
而后,他弯下腰,和她平视,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调笑,“现在是1999年,明天就要庆祝新世纪的到来了。”
陆宜宁不由自主撇开视线,眉梢压出一道微小的弧度,“看来我是穿越了。”
她说完,垂手摸了摸宝宝的后颈,撸猫的手法无比专业,“周徐礼,十五年后你会遇到一个叫陆宜宁的姑娘,那时候她上高三,你见到她一定不要戴口罩。”
周徐礼没想出原因,“为什么?”
陆宜宁撸毛的动作顿了下,压低音量用极小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又想让他清楚知晓。
“因为她太后悔了,把你放跑了五年。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踩你的鞋。”
直接上去摘掉他的口罩,这样,就不会再是五年后的重逢了。
陆宜宁默默想。
-
从周徐礼那回来的第二天,陆宜宁接到某奢侈品牌的邀约,去京州跟拍秀场。Show定在六月八号下午,持续到午夜十二点,她一小姑娘带着一群其他的摄像老爷们,一直跟紧六个小时。
当天晚上让林晋安定回S市的机票,林助理约莫是猜到九号是她母亲的忌日,没多问,订了最早的航班。
京州国际机场日夜忙碌,陆宜宁拉着简易的行李箱出现在机场大厅,取票托运行李,再到VIP候机室等待。
没想到,和那位有过节的小鲜肉撞上了。
候机室中人不多,单是他的团队工作人员就占了一半,剩下的座位上零零散散扔着他的衣物和背包。
陆宜宁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太疲惫,没空闲和他起正面冲突。打算转身去普通候机厅,谁想经纪人眼尖叫住她,“这不是陆小姐吗?”
小鲜肉不能上林嘉的杂志,转头想倒向其他时尚一线杂志,结果没人敢用他。
时尚圈的水不比娱乐圈浅多少,而且有连带效应,得罪了哪位摄影师,圈里的人都不会让他好过。
现在的情况明眼人皆知,只要陆宜宁不松口,国内五大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这位男艺人就别肖想。
经纪人急忙收拾出一个座位,请陆宜宁过来坐。随后手肘拐了下无动于衷的小鲜肉,“宋焰,快和陆小姐打声招呼。”
被点到名,宋姓小鲜肉迫不得已将手机收起,嘴角上扬四十五度露出虚伪的笑,小虎牙抵住下唇,拖长语调说:“陆大摄影师,您好。”
陆宜宁听到他虚伪的恭维话语略感不耐,直接闭上眼靠住椅背假寐。
碍于前程着想,小鲜肉不得不拉下脸皮,“陆小姐,上次是我不好得罪了您,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放我一马。”
“……”
“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陆宜宁掀了掀眼皮,清凉的视线划过他白嫩略显娘气的脸,眉梢扬起调笑意味十足。
经纪人立刻会意,手肘继续拐他,示意宋焰不要拖沓。
“如果您不嫌弃——”宋焰颤巍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我可以。”
S市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门卡。陆宜宁早些时候离家出走喜欢去那住一阵子,她轻飘飘扫了一眼,“我嫌弃。”
宋焰:“……”
-
清晨五点钟航班抵达S市,陆宜宁把行李扔到林晋安的车上,自己坐在休息区,掏出手机打给陆伯源。
不曾料到,回复她的是对方不在可联络的范围内。
祁蕙定是连哭带闹将她爹哄去了国外。
陆宜宁收起手机,走出机场大门到停车场取车,中途经过花店,捎带一束她母亲最喜欢的粉色康乃馨。
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薄凉。口口声声说只爱她母亲一个人的陆伯源,现在不知沉溺在哪个温柔乡。
爱是肯定有的,却经不起时间削磨,当年会同她一起来祭拜母亲的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从墓园离开时,日落黄昏。陆宜宁收到林嘉的返图,确定哪几张刊载杂志,后续工作只剩乙方的确认。
这个点工作室已经下班,她也无事可做,打算亲自送到S大。
墓园至S大车程半个小时,陆宜宁导航出最近的路,加上度过下班高峰期,一路顺畅。
轻车熟路绕到当时拍摄的办公区,好在各位老教授没有下班,门口守着不少学生,陆宜宁认出一两个,沈栖和吴凌,每个人手中抱着本字典。
陆宜宁拎着装照片的牛皮袋,停在他们身旁,“你们这是上什么课呢?”
吴凌挠着快要秃顶的头发应声:“不是上课。文物局新送来一卷汉代开采出的古籍,周老师把我们叫来帮忙。”
陆宜宁了然颔首,“那他们现在很忙啊?”
“嗯,可能要忙到很晚。”吴凌哀叹一声,“陆姐,你有事就先进去,不然要等很久。”
陆宜宁走到门前打开一缝隙,看到桌前穿实验服带白色手套的男人小心翼翼捏住帛书的一角,动作很轻柔,表情认真专注。
她重新阖上门,轻靠在墙上,“我等他忙完吧。”
吴凌后知后觉,翻过一页纸,越想越不对劲儿,两个只是旅途中碰到的人,恰好又有业务交集,两项加起来不会多熟稔。
但听陆姐这口吻,倒像是和他家周老师很熟悉的样子。
吴凌眨眨眼,小声问:“姐,你和周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他声音压得底,只有周围的两个人能听见,陆宜宁余光撇到沈栖面色一变,眼睛像淬了火。
不能怪她有这种反应,回想起西北的一幕幕,陆宜宁也觉得自己手段太过狠辣,亲手斩断了学生和老师的孽缘。
“能有什么关系。”她一板一眼道,“单纯的甲方乙方,业务往来关系。”
沈栖不太相信,一直拿眼神瞟她。
陆宜宁叹口气,捏住牛皮袋的力道加大不少,“我也想和你们周老师有其他关系呀,可是他实在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吧沈同学?”
沈栖一噎,忙不迭点头,想起周徐礼的警告,将嘴边的话全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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