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院子里迟迟没有动作，赵福全有些窘迫，气势降了下去，结结巴巴又喊道：“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担心你，想来看看，顺便还有我妈自己包的饺子.......吃不下，送点给你。”
农家储备丰富，思路又单纯。
“等一下。”停顿许久，总算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语气不冷不热，但赵福全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脸颊上染上淡红，挠了挠后脑勺，往门边上退了退。
蒋夜自猫眼细细观察，果然在边上看到了一两只倒在地上的丧尸，损害严重，脑子都被打烂了，地上一滩水渍。
青年小伙站在门边紧张地直跺脚，手上还碰了一碗圆形塑料碗，里面汩汩冒着热气。
蒋夜开了门，靠在门框上，慢慢在四周逡巡。
不单单是猫眼里看到的，她院子边上还围绕着三四只丧尸，畏畏缩缩地窝在一堵土墙后，不敢走近。
对于这种微妙的违和感，蒋夜收回视线，落在了眼前的青年上。
小学的时候赵福全因为性格腼腆老实，成了大家的欺负对象，印象里的他胖胖的一只，脸上永远脏兮兮的洗不干净，被欺负了只会憨笑。
蒋夜偶尔放学路过，看到了就拿书包砸欺负他的那个小混混，女孩儿个窜得早，下手也毫不手软，对方如果还手，蒋夜就掏本书往对方身上扔。
有时候是新汉词典，有时候是学校校长送给她的数学竞赛辅导书。
厚厚一叠，知识的力量无穷无尽，蒋夜从未失手。
记忆里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那时候蒋夜也只不过对方是同学所以帮下忙，并没有怎么说话，不过不得不说，赵福全这几年变化还挺大的。
身高破了一米八，身体还是庞大，不同于小时候的胖，更多的是壮实，皮肤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晒得很黑，一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蒋夜微微点头，问了句：“你能扔出水球？”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赵福全看到门开的一瞬间身体骤然僵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蒋夜慢慢出来，衣服穿着休闲简单，皮肤细腻白皙，清瘦腿长，脖颈纤细，尤其是那双眼睛，狡黠灵动，微眯着的时候又透了点慵懒气息，像午后躺在院子里休息的猫主子。
渐渐与记忆里的女孩重合，妈妈说得没错，她长得更漂亮了，赵福全没什么文化，找不到形容词，只觉得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了。
本来因为身怀特殊能力赵福全还是非常扬眉吐气的，想着向蒋夜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但是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萎了，老老实实道：“我前几天就发现自己可以了，偶尔手里老是沁出水，我还以为是汗，结果今天爷爷变成那种怪物对着我爸咬的时候，我一着急，手掌一挥，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球！把爷爷直接打飞了！我们家只有我可以！”
闻言，蒋夜隐隐蹙起了眉头，精致的眉眼搅在一起，心理略有不适。
赵福全毫无所觉，急于表现自己，拍拍胸脯，蹲了个马步，装得跟武林高人似的，手掌一收一推，先是沁出水珠，然后水滴在空气中凝聚，越来越大，啪地飞了出去。
水球在那三四只丧尸面前溅开，散落的水珠化成冰锥一样的东西，朝着丧尸刺去。
几只丧尸被刺破了身体，全部落荒而逃。
见此情景，蒋夜越发捉摸不透。据她观察，丧尸应该没有智慧，如最原始的野兽一样，只会不断扑食，这应该已经成为了它们骨子里的本能。
但是它们面对赵福全的时候，却产生了恐惧。
就好像是......森林里弱小动物对于强大生物的畏惧，也是本能之一，无关智慧。
蒋夜看得杏眼圆瞪，忍不住出声：“真厉害！”
闻言，赵福全先是害羞地笑了笑，之后心里自豪感油然而生，与众不同带来的优越感给了他不少底气，把水饺给蒋夜的时候，他说：“蒋夜，你来我家住吧，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
“不用。”蒋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对方拒绝之快让赵福全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为什么呀？你一个女孩住很危险的。”
赵福全刚刚安顿好家里就来找蒋夜，他确实存了点小心思，以前觉得配不上对方，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拥有了很少见的特殊能力，连爸妈都惊叹，扭头就去祖上拜香，还说以后一家全靠赵福全了。
赵福全被吹得找不到北，二话没说就过来寻蒋夜，心里想着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蒋夜肯定吓死了，他再这么一出手，对方肯定感动得稀里哗啦。
之后再请对方到家里住，赵福全觉得蒋夜肯定会答应的，同在屋檐下再发生什么水到渠成。
可是现在，就算看到恐怖的丧尸尸体，蒋夜眼睛都没眨一下，倦懒自在。
赵福全突然想到了，惊道：“难道你也觉醒了特殊能力？？！！”
蒋夜有些无奈，本来想摇头，但是转念想到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赵福全一看更加敬佩蒋夜了：“难怪难怪!你觉醒的特殊能力应该很厉害吧！毕竟你本人已经很厉害了！”
“......”面对对方的无脑吹蒋夜稍微有点招架不住，不过为了自己以后，还是抿唇点点头，“具体不能说，反正自保绰绰有余。”
赵福全闻言，又说了几句，满脸遗憾地走了。
蒋夜送走对方后，扫了地上死去的丧尸一眼，都是熟悉面孔，其中一个还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对方的伤口平整，下手的人明显是用了力气的，果断暴戾。
面对如此慈祥和蔼的老熟人，再有自制力，在不知道对方其实已经属于死亡的情况下，蒋夜肯定下不了这样的手。
蒋夜曾经了解过一些心理学，小时候受虐却不知反抗的人很容易产生人格缺陷。
白泽崽子藏在她的口袋里，不懂心理学，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细节：“这个人......和列车上遇到的军绿色不一样。”
“嗯。”蒋夜把门重新锁好，吐出一句，“这个末世，除了丧尸外，还把人性的罪恶都挖了出来。”
简直极大的满足了某些人狂虐杀人的变态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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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时分，天空还是没什么变化，火红色渲染了大片的天际，不过温度降了不少，凉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蒋夜披了件外套，那碗水饺她没吃，捣碎之后全部拿去喂了鸡。
鸡棚和羊棚相邻，一边靠着墙，另外几边用栅栏围了一圈，一半露天，一半放了遮阳棚。
除了喂鸡外，蒋夜还把那些割下来的杂草喂给羊吃。
鸡三只，两母一公，而羊是一家子，三代同堂，老羊去年蒋夜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奶奶宰了吃掉了，现在只剩下老母羊和她两个孩子、三个孙子。
蒋夜在边上看着羊崽子们吃，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脑海里不断闪过赵福全还有赵二伯使用特殊能力的画面。
她学着他们试了几次，不过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蒋夜有些失望，根据她的理解再加猜测，这个特殊能力应该是在第一次小规模异变的时候就露出了端倪，然后在第二次异变，第二批丧尸能力大幅度增强的同时，这些身怀特殊能力的人也随之爆发。
这与变成丧尸一样，都具有随机性。
很可惜，蒋夜的运气一般，属于中等。
虽然根据概率学这纯属正常，没变成丧尸已经属于运气，但蒋夜心里不舒坦。
她之前尝试推理过末世的走向，对于能够控制下来蒋夜是十分有信心的，不过控制下来之后也意味着社会阶层重洗。
无论是丧尸还是那些身怀能力的人，都表现出来了一种特征，就是往原始倒退。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尽管文明社会的束缚还发挥着作用，不过面对这个世界，肯定也要发生一些变化。
就比如有绝技的人与普通人，前者属于得到自然认可的那一类，将来地位上升，一些曾经穷得叮咣响的人比如赵福全极大可能会翻身一跃成为了人上人，而那些富甲一方或者政/界大佬，如果能力不够，也会因此一败涂地。
蒋夜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种注定的命运。
一个人强与弱，全凭运气。
她也不相信世道会这样安排。
喂好鸡羊后，蒋夜把盆栽全都移到了阳台上，不少已经长出了沉甸甸的果实，或黄澄澄或红艳艳，十分可人好看。
三个崽子偷偷吃了几颗，蒋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了。
不过观赏性果子比较酸，个头又小，三个崽子咬了几下就不要了。
蒋夜笑了笑，这些植物还需要重新培养。
把盆栽植物搬完之后，蒋夜发现三个崽子又开始围着其中一个看，她走过去说了一句：“怎么，还没酸够啊？”
“夜夜，不是。”白泽圆球似的蹦了蹦，唤了她一句。
蒋夜这才发现他们在看的是之前从列车边上找到的那株灵植，灵植自从有了神蛋壳的灵气滋养，长得飞快，原先茎上露了一半，现在那一半也全部长出了叶片，横向生长，烟花般绽放，变成一团，整体形状有点像平时家养的多肉植物。
叶片生长茂盛，蒋夜想起山海录上对于祝余的介绍，食之不饥，按捺不住，有点跃跃欲试。
她跨前一步，摘下了最外围的一片。叶片的毒性不用担心，白泽就在边上，蒋夜这样的暗示性动作，如果有毒，白泽遗忘的“记忆”会下意识劝阻她。
看崽子没有行动，反而很期待地看着自己，蒋夜放宽心，慢慢把叶片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嚼着嚼着，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蒋夜脸色倏忽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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