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 炮兵火力减少百分之三十,战|斗机被击落了三十二架, 装备损失百分之五十, 人员减少百分之五, 整体作战水平下降百分之二十五!”某军官带回了前线数据。
“怎么可能!”黎长官素来淡定的面具瞬间被撕裂,他双手撑在长桌上, 近乎是嘶吼道:“三十八军在丛林潜伏了两年, 而我们则是在和平的基地休养生息!”
“他们空袭了我们,还有一只神兽, 我们压根没有抵抗的机会, 原先的部署打乱,人员调动没跟上。”手下缓缓解释说,“他们的速度太快,还在我们慌乱之际,又迅速攻占了我们侧后方的兵|工|厂, 切断了我们的火力来源。”
窗外恰有炮|弹划过,轰然炸开, 温度瞬间冲了上去, 房子也抖了抖。
黎长官身形晃了晃, 大口大口喘息,内心是无尽的恐惧与后怕。
他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 咬牙切齿道:“挡住, 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挡住!”
黎长官一生艰难, 他的信念便是他自己, 绝对不能因此被击垮。
“把精英团调回来,主要进攻兵|工厂,半小时内一定要拿回来!”黎长官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自己正常的样子,“不要硬抗,把人聚集起来,支援炮|兵|营,别被他们一点点击破了。”
“是。”那位报告的长官走了。
黎长官神色凝重,视线一扫,发现屋内还有一人。
“你不去上战场吗?”黎长官拧了拧眉,问他。
“投降吧。”苏志缓缓出声,字字清晰,“这场战役,不管是我们赢还是他们赢,注定会两败俱伤,最后获胜的绝对是首都基地。”
首都基地和高原基地的仇很深,水火不容,他们当然不能看着高原基地的重建文明一派做大做强,但是他们迟迟没有出手,不过是与K省战区也不合,想要最后等他们打完,渔翁得利罢了。
“那我宁愿向首都基地投降。”黎长官低低地出声,幽远的眸子似有火光跳跃,“我不相信他们能重建文明,也不认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
“别一错再错了。”苏志语气略有些急迫,“这基地还住着那么居民呢,内城又挤不下,这样下去,受苦的全是他们!”
“开战的并不是我们!”黎长官带着嘲笑道,“他们只会怪那些假惺惺地打着重建文明旗号、来拯救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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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板房和军用帐篷在基地附近堆出了一个临时大本营,迷谷荧光在黑暗里平添了几分温暖。
“对方的西南一角炮|车防御线已经突破。”
“xx四团三营顺利潜入内部。”
“空战打响!敌方有支小队想要偷袭我们!赶紧派人解决他们!哦,已经解决了!毕方厉害!”
......
直升机的嗡鸣声在耳边作响,空气中还散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来来往往的担架上躺着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放在帐篷或平房里,医生脚不沾地,忙得团团转。
罗疯子在越野房车里指挥,总负责人要过去与他商量接下来的人员武器调动、作战方针等等。
罗疯子眉头紧锁,手里握了团废纸,指间泛白。
他边上还站了只毛茸茸的似鹿生物,四角双耳,浑身的花纹条条的。
蒋夜微愣,半蹲下来,唤了一句:“崽崽来。”
鹿蜀蹦跶地步子飞奔了过来,它额间的毛发全被汗水浸湿了,崽崽甩了甩脑袋,又抖了抖身子,才在蒋夜的臂弯里蹭了蹭。
“你是带着宋上将的指示过来的吗?”蒋夜抚摸了下鹿蜀颈间的毛发,问道。
崽崽的能力便是跑得飞快,不少速度型异能者皆是遗传了它的基因,若是拼尽全力,从高原基地到K省基地,仅需要一天即可。
“夜夜,我是带着指示过来的。”鹿蜀崽崽点点头,“宋上将说,民心始终高于胜负,和平始终远远胜过战争,还有一条,就是首都基地偷不偷袭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人帮忙解决他们。”
蒋夜反问:“就这些?没有其他实用性建议吗?”
“没了,宋上将说这儿有指挥天才,亦有极其强悍的猛将,他不担心战|事,让你们自己把握,只要记住这三条重点就行了。”鹿蜀说。
宋上将为人精明干练,说话亦是言简意赅,简单地把自己的意思传递到位。
罗疯子与总负责人讨论,猜测宋上将的意思,前者道:“前两条我会一字不落地告诉前线的士兵,虽然他们也知道,但是还是让他们注意一下,不要伤害到其他居民,我们再派一支小队保护居民暂时离开基地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第三条,我们本来还担心首都基地过来怎么办?如此一听,我们现在便全心放在攻占K省上。”罗疯子补充道。
“嗯。”总负责人点头,望向蒋夜,问,“你过来有事吗?”
蒋夜起身,问:“我来找闻时。”
专心致志的罗疯子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打量了会儿便懂了,笑说:“前线危险,你还是等他回来吧。”
“因为太危险所以要去。”蒋夜毫不犹豫地道。
“闻时在攻打K省战区大门那里,很好找,最激烈的那块。”总负责人上前,直接告知了她。
“谢了。”蒋夜先低头摸了摸鹿蜀,安抚了几句,崽崽跑了一天很累需要休息,她想了想,顺便肩膀上的混沌崽崽也抱了下来。
“咕咕咕。”混沌崽崽的小手手和小脚脚蹬了空气两下,一睁眼,见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双眼瞪得大大的,身体鼓起来,毛毛化作尖刺,又变成了只河豚,啪地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蒋夜:“......”这小家伙到底睡了多久?
“和鹿蜀待一起。”蒋夜把混沌崽崽交给鹿蜀崽崽,然后转身离去。
身后的两人还在说话——
“真没事吗?”
“蒋夜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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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省基地内部双方打得正酣,蒋夜到的时候,敌方炮兵团打出了极其猛烈的攻势,无数炮弹划破天际而来,狠狠地砸在了底下的攻城战车上。
天空的战斗机亦是互相追逐,数十台歼|击机被击毁,不少在空中爆炸。
黎长官无退路可走,便孤注一掷,在最后爆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蒋夜见状,二话不说,跑进战场。
炮|弹的气浪与冲击波在靠近她便消逝了,蒋夜在被炸毁的战车或者坦|克之间移动,看着满地的尸体,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
她神色凝重,尽量绕过他们,无论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都给与了他们内心最大的尊重。
——所有士兵都可以得到尊重,不过是信仰不同罢了。
蒋夜移动速度慢了下来,炮|弹还在这附近炸,蒋夜连忙闪身躲在了一辆坦|克后,挡住飞溅的碎片。
浓烟滚滚,模糊了前方视线,敌方的炮|弹密集而恐怖,压制住了他们的前行。
“啾!”天空中被战斗机缠住的毕方总算抽出一丝空,俯冲下来,赤红眼睛一扫,火焰沿着防御线一路烧了过去。
炮|兵连忙跳下钢墙,大量的炮|管淹没在了强势的火焰中,毕方正欲继续,翅膀险些被击中。
崽崽长鸣一声,再次飞回高空,冷漠而狠厉地盯着敌方那些战斗机。
双方在空中僵持住了,而底下却有了机会,新编八军冲入。
蒋夜起身,正想也一口气跑进了敌方大本营,早点结束早点回家,耳畔突然响起了喧哗声。
“我们不走!这是我们的家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走!”
蒋夜回头,看到了街道的另一边有支新编军团在组织疏散群众,有十余位K省基地的居民。
——开战前,他们组织过一次疏散群众,打着烛阴的名义,大多数人离开了,但还有些人死活不愿离开,抱着侥幸心理躲着房间里,甚至想等人走光了出去收点物资。
孩子在不断哭啼,他的父亲扯着小队队长的衣领骂:“为什么你们要摧毁我们的家!为什么!我们流浪了两年才找到这么一块地方。”
小队队长也说不出话来了,任他打,只能不停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立刻转移,我们会保护你们到城墙外。”
“外面这么可怕!我们死也不会出城!你们就在那边打,别把战线拉过来!”有些人态度很坚决,有些人看到另一头炮火冲天却犹豫了,脚步往外迈了出去。
蒋夜看看那边的缝隙和冲进去的队伍,还是选择转身,往街道这边走过来。
倏地,两架互相追逐的战斗机从她的头顶掠过,撕扯出猎猎寒风。
后面那架战斗机是新编八军的,瞄准好方向时,看到了下方的群众。
飞行员犹豫了下,本来的炮|弹没打出去,前面那辆的战斗机,直接绕了个圈,从身后击中这架停了一瞬的战斗机!
新编八军的战斗机机尾炸开,失控地往街道上的建筑冲了过去。
“小心。”蒋夜往那边跑,但是来不及了。
坠落的战斗机碰上二楼,轰得爆炸开来,热浪几乎把人掀翻。
蒋夜躲避弹出来的飞机碎片,半跪在地上,额头上被划过,一条猩红的血线便沿着脸颊往下流。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怔然。
爆炸导致了建筑坍塌,巨大笨重的水泥板把还未散去的人民群众以及救援小队都埋在了下面,蒋夜甚至亲眼看到那块掉下来的钢筋是如何刺穿那对父子,皆是穿胸而过,两人双脚腾空,身体耷拉了下来,就悬挂在那钢筋之上,令人头皮发麻。
救援小队的人纷纷爬出,队长“咳”了一声,根本不给缓冲的时间,便低头去救被埋的群众。
蒋夜也跑过去帮忙,翻开水泥板,看到的往往是血肉模糊的场景。
不止是这块,随着战役的推进,四周满目疮痍,曾经的居民区不少被炸得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浓浓硝烟未散,直冲云霄。
——不知道有多少人埋没在了这场战役下。
即使做再多的前期准备亦是逃不过。
四周惨叫声、哭泣声、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每一样都异常清晰。
他们重建文明的崇高信仰、两派相争角逐,在如此多条生命下,显得如此站不住脚。
人命高于胜负。
和平远远高于战|争。
他们以前都是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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