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度转暖, 丛林里各类植物都冒了头，比之前还生命大重奏。
烛阴在一边抓着几条墨绿色跟章鱼似的植物玩, 蒋夜半靠在后面的树干上, 颜色艳丽的菌类植物悄悄绽放，被她随便就拔了个干净，扔在地上被变异蚯蚓吃了。
蒋夜瞥过一眼道：“还在查, 不过快了吧。”
“还有一周时间。”丁若说，“我们的军队已经在Q城附近甚至城内附近寻找合适的埋伏点，要慢慢送人进去。”
“至于城内的特种兵，我也通过那位军官家属送了点信息进去，到时候里应外合。”
蒋夜听她说完，“嗯”了声。
“时间上, 我希望你们抓紧, 情报的话——”丁若忍不住又道。
“丁若。”蒋夜直接打断了她, “我们不是十三军的人，从刚开始帮你们只是出于交情和正义心而已。”
“别逼我们太紧。”蒋夜扔下一句, 迈步离开。
“夜夜等我。”烛阴看她离开，连忙把缠在身上的藤蔓扯断成一小截一小截的, 迈过虬根盘错的树根和灌木林, 快步跟上她。
烛阴崽子没凑太近, 他看了看蒋夜, 发现后者嘴唇抿着, 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烛阴沉思了会儿, 死了点他并不活跃的脑细胞, 绞尽脑汁蹦出来一句：“夜夜，你是不是不想帮他们。”
“没有。”蒋夜道，“军方是现在我们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双意志融合的关系，有的时候远古思维就会跳出来，觉得全世界都不可以信任。
蒋夜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有时候，越想多，越迷糊。
她回了基地，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带着烛阴前往乌托班。
烛阴在前面蹦跶着，红尾巴摇摇晃晃，头顶上依旧戴了个针织帽，自从有一次带他进竞技场，这个异能者娃娃在乌托班也渐渐出名了起来，至少——买东西不给钱没人敢说话。
蒋夜随手就敲了敲他脑袋，说：“忘了啥？”
烛阴吃着在末世后极为奢侈的棉花糖想了想，转回身，扔了两个晶核给战战兢兢的店主，还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道了歉，烛阴的婴儿肥没褪去，声音也在变音期，莫名有点反差萌，摊主老板收了晶核连忙摆手说没事。
他其实并不是故意不给钱的，只是只顾着吃喝玩乐忘记了而已。
十五岁的娃娃其实已经半大了，能够稍微有点自己的想法，蒋夜自从进乌托班之后，除去基本的教育外就尽量减少管烛阴了，崽崽有自己的性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强加什么，只要做的事别过分就行。
如往常一般，蒋夜绕过集市，看到了小女孩和白泽。
他们在乌托班待了快一个半月了，小女孩没什么变化，崽崽们倒是在变化，烛阴从十二岁的模样长到了十五岁，比小女孩还高，白泽、鹿蜀的体型从原先的泰迪犬变成了中型犬的大小，穷奇则长成了泰迪大小，毕方和混沌没多大变化，唯一普天同庆的，大约是毕方能飞了。
“夜夜么。”白泽浑身雪白的绒毛蓬松，额间的红团点缀其上，越来越漂亮了，它站了起来，蹭了蹭蒋夜。
蒋夜半蹲把白泽抱起，一边吐槽：“好重。”
白泽嘟囔了声，把粉嫩嫩的肉垫收起来，它留了点指甲，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蒋夜，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
蒋夜摸着白泽柔软浓密的绒毛，手感倒是越来越好了。
“买到了吗？”蒋夜问小女孩。
小女孩举了举自己的篮子，露出里面的几包种子和速效氮肥。
蔬菜种子稀缺，就算是偌大的乌托班集市也没看到多少愿意卖的，大多数都是晶核储备多的弄一块地来种。
蒋夜现在就尽可能收集更多种类的种子，各类化肥、调料，不管有没有过期，先收着再说。
大家不知道她的用处，只当做花瓶又败家了。
“行吧。”蒋夜道，把白泽放下，后者还恋恋不舍地抱大腿，嘴里嘟囔着么么叫。
蒋夜笑了笑：“你们先去悍马等着，我去趟竞技场。”
撒娇卖萌不成，白泽崽崽怏怏地看着蒋夜扔下他们，独自一人往竞技场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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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技场外的白色墙体反射着斑驳的太阳光，蒋夜轻车熟路地进入，乌托班外依旧是一阵喧哗，一堆人围着，鲜血从人群里沁出来。
蒋夜来迟了，这次来不及救他，只能看到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皮下的脂肪掀了过来，还有油脂和血肉混在一起。
人群散了，迎面走过来几个异能者，若是以前，调戏两句是难免的，但是现在他们连看蒋夜一眼都不敢，匆匆跑开。
在乌托班，实力第一，闻时在竞技场保持了十二连胜，从第一次对决那位第一梯次大佬之后，他也挑选对手，对上的每一个都是手里沾过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的。
但是闻时也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减少内心的愧疚感，很幼稚可笑。
蒋夜边想着，找了个白布把那具尸体盖上，又拖到一边，进了主斗场。
站台上人不少，第二梯次本来只能坐在角落里，但是因为闻时刷分再加上蒋夜带崽崽们刷分，分数嗖嗖嗖往上跑，已经第二了，逼近第一也只差一步之遥。
闻时刚刚结束了一场，积分跳了跳，第二梯次冲上了第一位。
祁飞喜笑颜开，咧着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狰狞，看到蒋夜过来，递给了她三袋晶核。
蒋夜随手收下，并不在意，坐在祁飞边上，看到他自留了两袋，用牙齿咬着硬邦邦的晶核，开口问：“很喜欢吗？”
“喜欢，老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你们拉入伙。”祁飞笑得贼开心了，“我包了个馆子，来吗？”
乌托班也有几位顶级大厨，做饭很专业，但是蒋夜没有胃口。
她眼睛深如清潭，嘴唇翕动：“胖子死了。”
“哦。”祁飞压根没什么反应，把晶核都装好，看着蒋夜眯了眯眼睛，“你想说，为什么我不放话出去，让那些人不准动胖子。”
“我确实想问。”蒋夜道。
“我们是为了什么聚集成第二梯次？只是为了个人利益罢了。”祁飞舔了舔嘴唇，道，“胖子如何，不关我事，欺负他的那群人也知道，所以敢做。”
“小姑娘，别多管闲事，会害了你。”祁飞幽幽道，“你最好也跟闻时说说。”
边上的莫莫摸了摸长刀，完全没听见他俩话似的，也不在乎胖子死没死的，起身准备上下一场。
蒋夜随手就把晶核放在了身边，看着祁飞一瞬间炽热的视线，又收了回来，反问：“之前我一直好奇没问，你为什么退伍？”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祁飞跟没事人一样，“你如果问与我相熟的人都能知道，我在军营里那几年，挥头颅洒热血，也不是我吹，我身上也有荣耀。”
“但是有什么用呢？军营家属大院有名额，我这种身份的压根轮不上，我老婆只能住在幸存者区里。”祁飞道，“我在外面为我都不认识的陌生人拼命，而我老婆在家里，你猜发生了什么？”
蒋夜大约猜到了，但是她也不想说。
“你懂了吧，末世之后我们身上的责任都很重，根本没有时间，我申请了一个月才批到了一天的假期。”祁飞道，“我急急忙忙回家，但是我媳妇已经死了，尸体都烂了。”
“我在她身边待了半天，没哭，什么都没干，第二天离开十三军进了乌托班。”祁飞抬起头，“所以我跟你们说啊，现在这个末世，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我要攒最多的晶核，过最好的生活。”
“.…..”
蒋夜没再多说，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干涉不了。
她看着站台下战斗的莫莫，肩膀突然被人拢住。
熟悉的气息传过来，蒋夜握着他的手臂，说：“一股味。”
闻时慢慢松开她，对着另一边说：“我们回去了。”
祁飞头都不抬，依旧抱着自己的晶核，说：“去吧去吧。”
从竞技场走回悍马的路上，蒋夜看着闻时，这种曾经意气风发的特种兵现在收敛了许多，碎发粘在了额间，立体的五官，俊朗的脸上沁了点薄汗。
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不知哪儿弄来的白纸，随手又折了个玫瑰花给蒋夜。
蒋夜接过：“你不会折其他的吗？”
闻时道：“只会这个了。”
她靠着闻时道：“我今天去找丁若了，她说十三军要出兵了，要拿下乌托班。”
“嗯，是时候了，她有说打算怎么做吗？”闻时沉寂的眸子亮了亮，扭头便问。
蒋夜舒了口气，闻时潜伏在乌托班竞技场整个人气场都变得有点阴鹜，蒋夜还担心他渗透地方组织探情报把自己玩进去了，结果还好，闻时的信仰依旧无懈可击。
“她说就这一周，我们得快点了。”蒋夜低声说。
“就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怪人，可能是乌托班核心的人。”闻时道，“他们要坐不住了。”
蒋夜微顿，心想也是，闻时在竞技场这么突出，而且他还是外来人并非十三军、十四军的，乌托班上层惜才，肯定会联系他。
没想到这么快。
蒋夜握着他手，在手心挠了挠道：“我让鹿蜀关注了一下那个情报转移点，努力和另外潜入的特种兵联系上。。”
“你查吧。”闻时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信你。”
蒋夜任他揉，之后拉了拉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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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班小巷内，阳光洒出微微的光晕，蒋夜坐在一家茶馆里，那边的鹿蜀在小巷里逛。
下午的时候，总算有了动静。
蒋夜站起身来，往那边跑，正好看到一人也如闻时那般扔了三个晶核在平台上，在墙壁上叩了叩。
她连忙带着鹿蜀翻过最近的墙，躲好，随意弄出了一个小洞往外看。
洞口那位同为十三军间谍的人的脸渐渐显现了出来，蒋夜一愣，她万万没想到，甘愿进乌托班赌上生命偷取情报的七位特种兵之一，竟然是祁飞。
那位家人被惨无人道杀害、口口说着自私自利话的退伍兵，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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