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收费站, 水泥板和工业建筑也没阻挡住变异植物的生长, 临近的快餐店被整个刺穿，玻璃和墙壁碎了一地，绿意从雪地里冒出来。
战车停住四周，几个士兵巡逻观察情况。
蒋夜坐在一小块被他们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剩下的士兵围在她边上，枪/支高高举起, 枪口正对着她的脑袋。
她置若罔闻, 垂着眼睑观察水泥板下冒头的绿芽。
斐芹只是村里普通的一个异能者罢了，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瑟瑟缩缩地窝在蒋夜后头，头都不敢抬起来，在蒋夜耳边轻声说：“我们怎么办啊？”
“好好休息。”蒋夜扔下一句，继续拨着那棵绿芽看。
她拧了拧叶片，挤出两三滴绿汁, 一沾上手指，有一种轻微灼热感。
蒋夜把手指抽回, 心想，远古再临，各个物种退化方向基本都往自保跑, 植物生出尖刺和毒汁, 来保护自己的生存。
“你不担心吗？他们会把我们弄去干什么啊？”斐芹看着那几个军人连手臂都抬了快半小时了也没动一下，咬着下唇, 慌张地拽了拽蒋夜的衣服, “是不是军队人少了, 要拉我们强制服役？”
“别想多。”蒋夜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生命安全的。”
“可是其他方面的……”斐芹瞅着她，发现当事人毫无所动，只有自己空着急，说道，“你好淡定啊蒋夜。”
“着急没用。”蒋夜低声说，“我看了，这里十八个异能者，暗处还有狙击手，附近的车辆都被爆胎了，他们武器又先进，全方位看着我们，逃跑的可能性近乎零。---既然挣扎没用，那就好好休息，等待机会。”
“可我……”斐芹还想再说，然而视野出现了一道身影，顿时闭嘴，往后面缩了缩。
苏志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个袋子，放在她们面前。
袋子是那种超市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小零食，各类面包、牛奶还有薯片饼干，以及两包梅糖，装满了大袋。
“都没过期。”苏志说，“先垫垫肚子吧。”
别说没过期，就算面包长毛了扔出去都一堆人抢，蒋夜没动，嘲笑了句：“苏长官在向我忏悔吗？”
“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不后悔。”苏志道。
“那也不关我事了。”蒋夜拿了一包扯开，大大方方就吃了起来，吃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苏志说，“苏长官能走远点吗，你在这里影响我食欲了。”
“……”苏志深呼吸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转头走了。
蒋夜继续没心没肺地吃零食，拿了包饼干跟斐芹分着吃。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这个零食应该很难拿吧，他们都只吃草和压缩饼干。”斐芹哆哆嗦嗦，不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口，干脆里面夹了奶香味，太久没吃过了，她感动地都快哭了。
“吃吧，应得的。”蒋夜继续嚼吧嚼吧，“过去有得受呢。”
“不对，你没事，主要是我。”蒋夜想到了什么，把剩下的东西塞回去，看斐芹，“如果你想回去，他们不会拦你，还会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我怎么能抛下你走。”斐芹大惊，“我是这种人吗？”
“你这样很不值。”蒋夜跟她分析，“你在这里对我用处不大反而多了一个人束缚，如果我是你我就回去了。”
她拍拍灰尘起身，斐芹猛然站起，跟在她身后，坚定说：“我不走，有人陪你，你好歹不那么孤独。”
蒋夜含着糖，看了斐芹一眼，后者握拳还挺有决心，她没说什么，爬回了战车。
步兵战车安全，但速度并不快，途径几个大型变异植物还要绕路，实在不行的需要停下来清理。
这些都不管蒋夜的事情，她也就跟斐芹说几句话，对于其他人，全程沉默寡言。
参谋长想跟蒋夜聊聊天，表示这次去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然而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就坐在那里，精致养眼，但没什么生气。
“你要不进去说说，我们真的不伤害她，只要她配合，我们反而会好吃好喝供着。”
一日，苏志照常给蒋夜送午饭，参谋长在他身后说道。
“我尽力。”苏志道，其实他也明白现在蒋夜最不想理的人就是他了。
车途劳顿，苏志进去的时候，斐芹在睡觉，而蒋夜趴在桌上用手指在桌上笔画着什么。
看到有人钻进来，眼皮掀了下，继续趴着。
苏志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在她面前---这次小队里还跟了个炊事班的兵，食物足煤气够，炊事班小兵自己都不吃，只为蒋夜一人专属服务。
“K省基地乱，但是八军很安全。”苏志把饭菜放下，没有如往常那般离开，而是站在她面前，低头说，“我们会把你送到邓少将所在的地方，那里戒律森严，严防死守，连只变异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既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也不用担心吃住。”苏志继续道，“军队很有人道主义，不会有切片不会有难以忍受的人体研究，你只要偶尔配合就行。”
“如果我不配合呢？”蒋夜轻飘飘道。
“蒋夜，你没法跟整个八军对抗！”苏志气了，呼吸急促，“这个条件多好？如果说出来一堆人争着过来抢！”
“那我问你……”蒋夜抬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原因。”苏志道，“你无法理解我内心的挣扎。”
“那你也无法理解我要的。”蒋夜道，“我想要自由，而不是被豢养起来。”
“……”苏志卡壳了。
蒋夜继续趴着，缓缓道：“你多容易理解，不就是为了大义牺牲了我呗。”
“……”苏志沉下脸。
蒋夜的勺子在盘子上猛然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说：“苏长官，你现在还是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我觉得我可以更……叛逆一点。”
她的声音冰冷，毫不留情，把所有交情全部扔了，只让人如坠冰窟。
苏志看着她的侧脸，停了半晌，无力说：“对，我是做错了，也没脸来求原谅了，我现在就走，会有其他人来代替我的位置。”
蒋夜没理他，苏志离开前神色深沉看她一眼说：“早点吃，等会凉了。”
环境依旧沉默，温度比外面的大雪天还要低，苏志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爬了出去。
“交涉得怎么样了？”参谋长凑过来问，“你可是谈判专家啊。”
“我谈不了，我欠她的，等会你换个人代替我吧。”苏志对着参谋长敬了军礼，扭头去最前面的战车里开路。
雪地里仅留下参谋长一人，他摸摸下巴，叹了口气。
他朝着那边的落寞背影说道：“苏志，我理解你，你承受的这些会值的。”
苏志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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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缓缓开进了K省基地，蒋夜从虚拟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致，内心极其惊讶。
外面的城墙建了一小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灯塔，灯光交织在一起，来来往往的装甲车和军用越野车停驻在四周，城墙上有普通劳力者劳动，他们多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为了生存下去而卖苦力。
而城墙之外，则建立了一道军用警戒线，无数士兵端着枪守着，保护身后的家园。
“K省真的很给力啊！”斐芹忍不住道。
毕竟八军是全国顶尖军团，末世前其他人还没缓过来时就已经开展了物资收集与救援行动，丰富的储备撑起了它的底气。
他们的车没有走检测通道，从边上一个隐蔽通道开了进去，基地内部尽收眼底。
基地内部遭受了三变挫伤，还没缓过劲来，变异植物霸占了街道，变异动物四处流窜，再加上大雪天，车辆前行困难。
里面不如外面那么光线艳丽，实际上能住人的房子并不多，大多数都没清理干净，幸存者集中宿舍，平时一个四人间可能得挤二十八个人。
人一多，事端就多，食物分配问题，床铺问题……八军的人天天跑外面清理丧尸和变异动植物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管这些小事，于是暴力、血腥、道德伦理被践踏等更加肆无忌惮。
战车开过雪地，蒋夜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这里的居民见到他们掉头就跑，姿态并不是恭敬而更像是畏惧。
她皱了皱眉，K市基地里面这水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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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开入军区，同样也是走了偏僻通道，直接开入右后方。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空地上停满了装甲车辆，夜风飒飒，军区的白色平房叠在一起，墙上悬挂着JF军的标志，庄重肃穆。
四辆步兵战车停下，蒋夜走下这庞然大物，被身后的枪支赶着走。
不远处站了十几个人，为首那人肩章上的金色橄榄枝显露出了他身上的无尽荣耀。
“报告少将。”参谋长等人齐齐行军礼，“我们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
蒋夜看到他们严肃的表情只想笑，去他的不辱使命。
“你们做得很好。”邓少将微微颔首，扭头看蒋夜，眼神肃杀，“等你很久了。”
气息扑面而来，蒋夜一顿，第二抹意识突然冒了出来，刺得大脑疼，她按着脑袋后退了半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邓少将。
“会头疼是吗？”
邓少将上前半步，强大威慑的气场再次压了上来，蒋夜的第六感不断叫嚣着危险，第二抹意识疯狂跳动，简直快跟上神树若木那次了。
她捂着脑袋，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耳畔传来了邓少将温柔到近乎怜悯的一声：“好了，接下来我来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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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前部，完成任务后的苏志正要去城区办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来者身形修长，身上的军装薄薄一件在雪天也不冷，他双手环胸，睥睨着苏志看：“你这几天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这么神秘？”
“闻时。”苏志转身，黑着脸，“你怎么还活着？”
“不好意思我命硬。”闻时乐了，眼神好奇地往邓少将那边瞥，“今天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吗？这么大阵仗，连特警都出了？”
“你他妈别什么事都管。”苏志拔腿就走，“杀你的丧尸和变异动植物就行了。”
闻时俊朗的脸庞掩在阴影里，他收回视线，没有多想，喊住苏志：“走吧，难得有空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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