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唯羿, 我想跟你谈谈。”品牌站台结束，郑龚堵住祁唯羿, 阴着脸向他提出要求。
从上次投票结果公布之后, 郑龚还是第一次私下场合叫祁唯羿。
他语气不像最开始虚情假意伪装和平，更不像刻意套近乎那阵子, 张嘴就是要把隔夜饭恶心出来的黏糊腻歪。
他说出口的每个字, 都仿佛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想要把祁唯羿彻底咬碎，扒皮喝血。
偏偏郑龚又没能力做到，只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怀揣憎恨卑微的来跟祁唯羿低声下气，换取谈话的机会。
祁唯羿走晚了两步, 没能躲开他，双手环抱厌恶的皱起眉，“你是在求我？”
“你…”郑龚憋了口气下意识想否认，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含糊的应了声, “算是吧。”
“既然是求我，就该摆出求人的态度。”祁唯羿扬起下巴, 耻高气扬的说, “跪下来叫爸爸。”
“祁唯羿，你别太过分了！”郑龚捏紧拳头, 仿佛‘求他’本身, 就是对自己天大的侮辱。
真是有趣, 明明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还拿腔作调想摆出Top的阵势。
祁唯羿恶心他，并不是因为郑龚做出那些脏事，娱乐圈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太多，没有谁能说自己绝对干净。
只是他代表正义的嘴脸太难看，似乎自己做得一切都是替天行道，才让祁唯羿觉得反胃作呕。
“啧，跟你说话真恶心，滚开。”见他挡住通道不肯挪步，祁唯羿不耐烦想强行闯过去。
“你别走！”郑龚急了，快步跑过去要挽留他。
准备离开之前，祁唯羿小脑瓜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困扰自己的事。
也许是个机会，祁唯羿松口道，“行吧，我给你十分钟。”
他们重新回到休息室内，祁唯羿坐进最角落的位置，跟郑龚远远隔开距离。
落座时他被桌角绊了下，脚底打了个趔趄，直接摔进沙发里。
见他难得狼狈，郑龚原本应该幸灾乐祸拍手称快。
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致，进房间之后就急匆匆的质问道，“祁唯羿，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祁唯羿调整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双腿交叠架在桌边，没有接话的意思。
郑龚这人自视甚高，竟然妄图揣测祁唯羿。
他确实很讨厌郑龚，但是远远达不到恨的程度。
因为根本不够资。
“我抢了你的第一，你肯定恨死我了。”没有得到回应，郑龚自问自答，迫切的跟他解释，“可那些票是我的公司刷的，他们不愿意让我掉下去！”
“所以，你就完全无辜吗？”祁唯羿让他这番话惹得发笑。
即使刷票不是郑龚本人授意，可在公司操作的情况下，他多少会提前得到风声。
现在尘埃落定，他依旧呆在那个金字塔顶，是刷票直接受益人。
祁唯羿扯起唇，勾出一抹冷笑，“你现在来找我，难道想让我原谅你吗？”
原以为郑龚是《为你揽星》里为数不多带脑子参加节目的，现在看来他真是又蠢又坏，肮脏透了。
“怎么会？我抢了你的东西，你不可能原谅我。”郑龚好歹有些自知之明，知道眼前的人向来拎得清，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的解释轻易释怀。
他犹豫片刻，双膝一软，直直跪在祁唯羿面前。
在前途和名利面前，他极力维持的尊严实在太廉价了。
“我有个请求，只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对你没有任何损失。”郑龚望着地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姿态有多难看，可又别无选择。
现在情况对他非常不利，公司非常想让他继续占领一位，贯彻全能大魔王人设。原本郑龚是选手中粉丝基数最高的，综合实力也能排在前三，C位出道本来应该很顺利。
可没有料到祁唯羿人气疯狂发酵，势不可挡所向披靡，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为你揽星》真正人气最高的练习生。
公司走投无路之下，选择给郑龚刷票。可非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还造成口碑反噬，导致越来越多针对他实力和人品的质疑冒出来。
再不想办法修复，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今天的活动是公开行程，场地外面有很多粉丝。”郑龚保持跪姿，跟祁唯羿说明自己的意图。
明星工作行程都是全透明的，甚至非工作期间的航班都能查到。《为你揽星》正当红，A班人气选手走到哪都有粉丝簇拥迎接。
“我会跟粉丝解释票数的事，请求他们原谅。希望你能稍微帮帮我，表现的不那么介意…”郑龚停顿片刻，挫败的说，“况且，你本来就不介意。”
两人都心知肚明，祁唯羿已经赢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祁唯羿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没有因为他的祈求表现出半点动容，“真以为你膝下有黄金啊，跪一跪我就能不计前嫌？”
“你可以开价，我会付给你报酬。无论你想要是钱、人脉、资源，我都可以送给你！”郑龚急急的说，语气愈发迫切，“我在公司当了九年练习生，一直没有曝光，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现在是我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听起来惨兮兮的，”祁唯羿垂下眼，居高临下的俯视郑龚，残忍的勾起唇角，“你越惨我越开心。”
郑龚心彻底沉下去。
他怎么忘了，祁唯羿是魔鬼在世，同情在他身上太奢侈了。
“跟其他练习生抱团，授意粉丝抹黑，你做的哪一件事值得我原谅？”祁唯羿偏过脑袋思索片刻，补充道，“对了，还有之前照片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都是我们公司…”郑龚辩解，试图撇清关系。
甩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对面人冷冰冰的说，“十分钟到了。”
祁唯羿已经懒得再听下去，起身径直往外走。
“等等，你不能走！”郑龚急红了眼，朝祁唯羿扑过去想留住他。
还没等碰到祁唯羿的身体，就被他抢先一步灵活的错开步子闪开。
祁唯羿反手扣住郑龚的手腕用力一拧别到背后，扣住他肩膀施力，把郑龚整个人抵在后面的墙上，同时抬脚重重踹在腿弯处。
郑龚刚才跪得双腿发麻，让他狠狠踹了脚，膝盖绷不住又跪倒在地。尚未反应过来，已经没有招架的能力。他错愕的瞪大眼睛，眼白爬上细细的血丝。
身为专业艺能公司的签约练习生，过去九年内郑龚的训练强度很大。为了让他们能够负担激烈唱跳所需要的体力，训练清单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增肌项目。
甚至为了应付综艺节目，他们还统一学了跆拳道。
即使郑龚最近因为焦虑，反应神经比较松懈，也不该是普通人能够轻易摆平的。
更恐怖的是，他从祁唯羿干净利落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深不可测的、绝对压倒性的实力。
“你刚才…”祁唯羿欺身上前，凑过去贴在他耳边，用气音轻声问，“是想跟我动手吗？”
声音里透着三分试探七分嘲讽，简直是真正的魔鬼低语呢喃。
“放开！”郑龚开始挣扎，可祁唯羿钳制他的手臂，脚底踩着他腿弯，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好久没有碰到能跟我打架的人了，换个场合我或许会兴奋起来。”说话同时，祁唯羿放开对郑龚的禁锢，清澈寒凉的眸子冷冰冰俯视他，“可惜，你不配。”
捋平揉皱的袖口，祁唯羿拖着步子慢吞吞朝场馆外挪动。
“呼…呼…”惊魂未定的郑龚慢慢从战栗中缓过来，扶着墙壁站起来，站在镜子前处理好狼狈的表情，快走几步跟上祁唯羿。
没有成功拉拢他，至少要严密盯防，不能让对方再做出雪上加霜的事。
…
“唯唯真的好磨蹭啊，前面顾刚几个都走完了他还不出来。”
“宝贝，今天风好大我好冷，麻麻等得你好辛苦呜呜呜呜。”
“我相机要没电了，他再不出来我只能用手机出图了。”
“快，来了来了！”最靠近通道的人将上半身探出警戒线，瞥见玻璃门内的身影，激动的招呼小伙伴，“唯唯好像要出来了，快给咱们家崽崽打call！”
堵在场馆外的粉丝反应过来，立刻用比军训口号还要整齐的声音，扯着嗓子喊，“盛世美颜祁唯羿，人气问鼎祁唯羿！”
站在他们的郑龚家粉丝也在焦急的等待，原本正因为即将看到偶像兴奋，听到对面喊出的口号，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直接炸开全身毛反击。
带头的炮姐放下单反，中气十足的带头刻薄的辱骂道，“第二名哪来的脸喊人气问鼎？划水废物今天还没死吗？”
“站姐说的对，都是被吊打的废物，居然来我们跟前撒野！”
追星女孩之间有些约定俗成的共识，通常无论网上撕的多么乌烟瘴气，线下一定是‘你好’‘请让让’‘谢谢’，客客气气爱与和平。
所以即使祁家独唯因为刷票的事，憋了满肚子气，也顶多是对郑龚那边视而不见，没想着破坏表面伪装。
结果对方先撩者贱，正愁没处撒气的独唯立刻撸起袖子，毫不客气的用污言秽语骂回去。
结果等祁唯羿磨蹭着慢吞吞挪到场馆外，耳畔净是妖魔鬼怪和祖宗生殖器，守在两边的女人们像极骂街泼妇。
顶着难听到极致的谩骂，祁唯羿推开玻璃门出来。
跟前祁唯羿的粉丝们见到正主出来，害怕给他留下糟糕的印象，犹犹豫豫不敢再继续骂下去。
而对面早已撕破脸皮，才没有什么顾忌，见到祁唯羿反而气焰更甚。
“祁唯羿，”郑龚家最早开口的炮姐叫住他，“你妈死了，你不去看看她？”
虽然她措辞收敛许多，没有把更难听的污言秽语骂出来，内涵的相当隐晦。
可毕竟是当着正主，性质跟粉丝撕逼不同，已经是极其恶劣的线下anti。
祁唯羿那边的几个姑娘立刻红了眼，受不了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遭到肆意伤害。
“我们没有线下骂过郑龚，可是他们家从第一次公演开始就骂当面唯唯！”站在最前排，从比赛初期追到现在的少女痛苦的蹲下去，崩溃的捂住耳朵喊，“三个月了，为什么只有我的唯唯要受这种委屈！”
“他们家都线下anti了，你们还忍个屁！”又有哽咽的声音传出来，字字泣血，“我不打算忍了，我…”
“啧，真吵。”祁唯羿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喊停他们，站在两家粉丝中间。
他淡漠的扫了眼哭倒一片、全都气到浑身发抖的自家独唯。又瞥向洋洋得意，仿佛打了胜仗的郑龚粉丝，最后将目光落在跟在自己身后，久久没有站出来的郑龚身上。
“我才知道，你的粉丝这么惦记我妈啊。”祁唯羿轻佻地吹响口哨，闲闲问道，“不如，你替我见见她？”
话音刚落，时间和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节目正片经过剪辑，容易引起矛盾的部分都被砍掉。郑龚家粉丝对祁唯羿了解不多，没想到他本身性这么刚，直接把气撒在正主头上。
郑龚让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那个口哨又让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挑衅祁唯羿，结果却狠狠出丑的场面。
他避无可避，只得走出场馆，站在自己粉丝前面尴尬的维持秩序，“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跟唯唯是朋友，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攻击他。”
真能往脸上贴金，谁跟你是朋友啊？祁唯羿冷笑着翻了个白眼，迈开脚步打算远离郑龚。
坐进车里之前，他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给赶来追车的粉丝。
“我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了，帮我送回去。”祁唯羿塞给他之后，飞快的跳上车，吩咐刘全开车。
还未走出懵逼状态的粉丝愣了下，怀中被塞了个黑色的硬物。
她迟钝了三秒钟，才后之后局的问道，“我怎么帮你送啊？”
而祁唯羿已经绝尘而去，留下呆滞的粉丝们守在原地琢磨。
“咱们进不去场馆，里面的工作人员也走完了，东西要怎么送回去啊？”
“宝宝真不小心…我瞅那应该是个相机吧，还在录像呢。”
“咦？我看看录了…卧槽！”
刘全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祁唯羿。
“祖宗，你今天心情挺好？”
“嗯，”祁唯羿愉悦的说，“干了件大事。”
“我怎么觉得阴渗渗的，还是不问了。”刘全硬生生打了个哆嗦，珍爱生命换了个话题，“祖宗，你想好决赛选哪个队了吗？”
前两天公布决赛规则，节目组会请来四位重量级的嘉宾，配合他们共同完成舞台。之前嘉宾主持，天团ACE吴桦也位列其中。
四位嘉宾都是各个领域足以封神的明星，练习生需要完成意向调查表，提交之后由嘉宾选择想要组队的选手。
只有上次在偶像全运会中获得第一名的祁唯羿，拥有直接挑选嘉宾和两名队员的权利。
规则宣布后，所有练习生恨得牙根痒痒。
要知道，嘉宾中有他们崇拜多年的天王天后、顶流偶像，要是在合作中随便得到两句指点，抵得过他们闷头训练十年，可能还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选择权给到了祁唯羿手上。
“选什么啊，我是能唱还是能跳，去哪组有区别吗？”祁唯羿拖着脑袋，兴趣缺缺的说，“我还在想那个solo怎么办呢。”
决赛直播时，除开像之前那样的团体表演，每位练习生还有宝贵的两分钟solo时间，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艺。
可祁唯羿根本不想要，他除了自己的脸，没啥能展示的。
但导演说，颜值不算solo表演。
刘全忙说，“祖宗，你聪明伶俐，一定想到怎么敷衍了吧？”
“咦惹，你今天有点奇怪，”祁唯羿用陌生的目光看向他，“我以前说糊弄，你们都要骂我的。”
尤其是聪敏，听到这话，眼神都带刀。
“那是我们目光短浅，都是我们不好。”回想祁唯羿交出的两个王炸舞台，刘全连忙滑跪，陪着小心安慰，“祖宗你犯不着跟我们生气，快想想决赛怎么混过去。”
“啧，我去想了，你别打扰我。”祁唯羿朝狗腿子翻了个白眼，把手机音量调大，继续跟着旋律摇头晃脑。
刘全把小祖宗送回到《为你揽星》节目组，祁唯羿刚踏到是录制大楼内，只见所有人行色匆匆，到处洋溢着风雨欲来的氛围。
“发生什么事了？”刘全拉住过来的人问。
“哎呀，唯唯可算回来了！”被拽住的人看到祁唯羿，眼睛瞬间亮了，扑过去问，“上午活动结束之后，你是不是跟郑龚动手了？”
“咦惹？”祁唯羿认真考虑那么点小摩擦算不算动手，而后摇摇头无辜的说，“没有哦。”
“我怎么听说你俩打起来，还被拍了视频…具体我还没看，现在领导知道消息很生气，所有人都得去开会。”小员工咽了下口水，冒死进谏，“唯唯你刚进圈不知道，当明星太容易被偷拍了，你下次千万要注意点啊。”
“我没有被偷拍。”祁唯羿想要解释，小员工已经急匆匆上楼了。
祁唯羿随意耸耸肩，喃喃自语道，“他们速度还挺快，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
跟在后面的刘全听到那个员工的话，吓得毛骨悚然，说话都磕巴了，“祁唯羿！你真的跟郑龚打架了？进组之前我怎么交代的？跟你千叮咛万嘱咐，你怎么还是忍不住啊！”
“都说了没打架。”祁唯羿嫌他烦，索性决定跟他坦白，“刚才车上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干了件大事。”
“难道说…”刘全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下，总感觉自己漏了很重要信息，错过最佳阻止机会。
打从他签了祁唯羿之后，心跳过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再这么下去迟早心脏病。
祁唯羿愉悦的笑出声，甚至露出嘴角的小虎牙，轻快的说，“我自己拍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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