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园的另一侧长廊,乔舒一路小跑过来。她脸红扑扑的,站到孟寒淞面前的时候,还微微喘着大气。
“不好意思啊,寒淞哥,让你等这么长时间。”乔舒吐了吐舌头:“我在帮数科院培训啦啦队,没听到手机响。”
孟寒淞不在意的笑笑,将手中的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乔舒:“谢寅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的,说是清肺润喉的秘方。”
乔舒前段时间嗓子一直不舒服,谢寅知道后,求着孟寒淞找上了顾家老爷子,这才得了这清咽利喉的方子。
“麻烦寒淞哥了。”接过纸袋,乔舒有点不好意思:“那……他人呢?”
“保密。”唇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轻痞的笑,孟寒淞抬手想要敲乔舒的额头,可手到半空中又折了回来。他顺势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明天好好表现,那小子给你准备了惊喜。”
等两人说完话,陈七月才从明礼园里走出来,乔舒看到她,冲她笑笑,指了指园区后面:“我还有训练,等你来了再聊。”
然后,顶着一张微红的脸,跑开了。
被孟寒淞和乔舒这么一搅和,陈七月也从和裴邵尴尬的对话中走了出来。她在距离孟寒淞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那眼神,看得孟寒淞心里毛毛的。
“啧啧。”陈七月摇摇头,一脸的惋惜:“我们云大多少人心中的女神呐……”
?
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陈七月直接从裤兜里抽出一张卡片:“喏,你的银行卡,昨天忘记给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十分自觉的从孟寒淞手里扯过另一个袋子,那是她昨晚落在车里的衣服:“咱们钱货两讫了啊。”
这话说得,好像再也不打算跟他来往了一样。
孟寒淞垂眸,金色卡片衬着小姑娘白皙的手背,不太想接;手上还微微用力,抓着袋子不撒手。
扯了几次没扯动,陈七月放弃了。
这人是怎么了?
她前后琢磨了一下,才一本正经的开了口:“那条裙子我退了,这个衣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陈七月说得一板一眼。她想,也不怪孟寒淞不肯就这么把衣服给她,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她确实有必要说清楚。
可这话落在孟寒淞耳里,就有点让他不太舒服。
男人蹙着眉:“你是觉得,我舍不得给你花这几个钱?”
临近中午,明礼园的门口学生老师,来来往往。孟寒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子邪气,声音也不低。
话一出口,往来的人纷纷侧目。
嗷~
这是一出什么年度大戏?!
路人的八卦欲被挑起。
感受到一道道注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七月有点不自在。她绷着一张脸,一向温和的大眼睛里有明显的恼怒。
“孟寒淞,你发什么神经!”陈七月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咬牙切齿。
“我……”气焰嚣张的话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生气吗?
有点……
可是,不想发脾气。
多少人手里捧着长大的孟家小少爷,从小就是个霸王。可孟寒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小丫头片子,他就是发不起脾气来。
趁着孟寒淞恍神,陈七月一把从他手里扯过纸袋。然后抓着男人的手,将银行卡狠狠拍在他的手里,虎着脸:“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小姑娘瞪着眼,一副要炸毛的样子。说完话,转身就走。
孟寒淞看着快速倒腾着两条小短腿的背影,却笑了。
他摩挲着手里卡片,这小丫头……手劲儿还挺大。
——
陈七月气鼓鼓的回到寝室的时候,林莎也已经回来了。
见她将一个纸袋一把拍在桌上,林莎挑挑眉:“谁这么大能耐,把我们七月气成这样?”
陈七月素来脾气好,同寝三年,林莎很少见她真的跟谁红脸。脾气发得最大的一次,似乎还是在大一的时候。
“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傻逼!”陈七月蹬掉脚上的鞋,盘腿坐在椅子上,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范婷婷还在一边扒饭,一边刷综艺。闻言,诧异的转过头:“三分糖?”
“糖个屁,我恨不得给他整二斤砒.霜,毒死算了!”
话虽是气话,可陈七月是真的有点生气,什么叫“你觉得我舍不得给你花这几个钱”?
这个态度,太恶劣了。如果不是刚才那么多人看着,陈七月真想问问:你他妈凭什么给我花钱?就算你花了,我他妈还不乐意呢!
话虽然粗,可是解气!
林莎的丹凤眼在她们两个之间扫过:“哟,一早上不见,我发现,我亲爱的小室友们已经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了。大傻逼?三分糖?而我……”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指了指自己:“作为寝室长,居然不知道?”
“噗——”范婷婷一口米饭呛在喉咙里,咳得直掉眼泪。
神特么寝室长!
“这有什么奇怪的。”被林莎这么一打岔,陈七月也懒得再和孟寒淞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她一边拍着范婷婷的后背,一边道:“我们是普通劳苦大众,您是寝室长,阶级自然产生距离。”
林莎:“……”
她低头,挑了挑她新做的指甲盖:“既然已经产生了距离,那我应该也不用告诉你们,学校为了让我们培养良好的生活和卫生习惯,决定打着促进安全文明校园建设的旗号,将从即日起,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学生寝室安全卫生专项检查’。”
这话一出,陈七月和范婷婷两张小脸跟着一垮。
“当然,这不是重点。”林莎微微一笑,笑里藏刀:“重点是……在此期间学生会将分早、中、晚三个时段,派专员对各寝室进行抽查,一旦出现违规或者不合格,将按规定——扣操!行!分!”
扣操行分,简直是一个极为好用的大杀招。
一旦祭出,再不老实的狼崽子都会夹起尾巴乖乖做人。否则,轻则无缘评奖评优,重则全校通报批评,再严重的,直接缓发毕业证。
都是大四的老人,谁都不想临毕业的时候,折在这上头。
可大四学生的寝室……陈七月环顾四周,真的是一言难尽。
看着面如菜色的两个人,林莎随手拿起桌上的A4纸,在范婷婷和陈七月面前晃了晃:“都睁大眼睛好好看,今天全员大扫除,明晚十二点之前,不合规的玩意儿全部清空!”
一场“学生寝室安全卫生专项检查”,拉开了云大从本一到研三全员浩浩荡荡的大扫除。岳远山打来电话的时候,陈七月正带着个口罩,举着把扫帚,踩着个小板凳,清理阳台房顶角落里的灰。
“七月啊,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东家要过来拜神兽。”
听岳远山这么一说,陈七月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房顶角的灰簌簌落下,陈七月虽然带着口罩,可还是被呛得不轻:“岳……岳叔,咳咳咳……我们学校这几天在搞卫生检查,我还在打扫寝室,明天……咳咳咳……可能不能过去帮忙了。”
“哦,这样啊。”岳远山应了声:“那行,你忙你的。”
岳远山挂了电话,抬头,就看到男人斜斜靠在太师椅里,手里正把玩着一串檀木珠子。
“东家,明天祭拜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岳远山推了推圆框眼镜:“明日午时请神兽,栖云寺的潭一法师诵经,午时一刻供香,三支大香,五支细香……”
岳远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太师椅里的人却一直盯着手串,深棕色的眸子里染着点点笑意,勾出一段意态风流。
“东家……”
“行,岳叔。”男人懒懒应着:“就照你说得办吧。您办事,我一直都放心。”
岳远山点点头,有些踌躇。他今天心里装了事,原本想要和东家说,可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修长的手指拨过一颗檀木珠子,见岳远山没了动静,男人掀了掀眼皮:“岳叔想说什么,尽管直说。”
这十里洋场虽然在这仿古街上没有开多久,但岳远山却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与其说是长辈,倒不如说是亦师亦友。
“东家。”岳远山顿了顿:“您一直托人找的青玉十二生肖,前几天有了消息。下个月底,会在法国一场小型的拍卖会上出现。”
把玩珠串的手一顿。
“帮我弄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男人垂眸,指间的珠子依然在转动,目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这个正是为难的地方。”岳远山从手机里调出这家拍卖行的资料:“他们所有的拍卖会都是由拍卖会亲自发出邀请,而请的都是各界名流,光有钱不行,还得在这个圈子里有名望。”
岳远山说得含蓄。简单一句话就是:想来他们的拍卖会,我们大约还不够格。
“打着老头儿的旗号呢?”年轻男人懒散一问。
岳远山微怔,旋即摇摇头:“恐怕也不行,毕竟孟先生不是这个圈子的,在古董收藏方面也没什么名望。”
男人轻嗤一声,神色里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其实,还有个办法……”岳远山试探着开口:“东家应该也想到了,如果由魏然魏先生出面,应该就容易多了。”
半晌,坐在椅子里的男人没说话。岳远山心知,他不该提魏然的。
“东家……”
“让我想想。”男人淡淡开口,干净的音质里有些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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