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软的唐箐

    叶鸣被送进医院,先进行了基本了外伤处理,然后去拍了X光。他原本腿就骨折,这次又造成了二次创伤,医生将他的石膏拆了,拍过片之后决定立马动手术。

    手术之后,不知是因为麻药还是因为疲惫,他昏睡了许久。

    睁开眼时,已是月明星稀。

    唐箐趴在他床侧,睡得很熟。

    叶鸣在昏睡的时候打了四瓶点滴,这时候小腹涨得不行,是被尿意憋醒的,挣扎着要起身。

    这一动作,唐箐便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见叶鸣醒了便问他:“怎么了?”

    叶鸣不答,挣扎着起身,唐箐连忙将他按回去:“你现在不能下床!”

    叶鸣眉头紧皱,尿意憋得他心里烦躁不已,唐箐拦着他的动作,更让他觉得难堪。

    “饿了还是渴了?”唐箐端起病床边的玻璃杯:“要喝水吗?”

    叶鸣将她的手推开,不说话,还是要起床。

    唐箐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要上厕所吗?”

    见他没摇头,唐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一边内心吐槽着叶鸣这别扭的性子,一边从床底下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尿壶。

    “医生说的,你这段时间就用这个吧。”她将尿壶递给叶鸣,然后从病房里出去,默默给他将门带上。

    病房里的叶鸣手里拎着尿壶,简直面红耳赤,这一尴尬,倒把原本脑子里白天经历的那些难堪冲淡了不少。

    比起在唐箐亲手递给他的尿壶里尿尿,白天那些难堪与屈辱,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觉得羞耻了。

    等了约莫五分钟,唐箐才从外头进来,尿壶放在地上,叶鸣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若非她看到了他眼睫轻轻颤抖,肯定以为他睡着了。

    唐箐将尿壶踢回床底下,段顺明日会来踢她的班,倒夜香这个活计就交给他了。

    大概是应为住院期间的种种尴尬不便,叶鸣的心思转移了一部分放到这些事情上,倒没显出那种要破坏世界的苦大仇深。

    在医院里住满三天,他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体力,要求出院,被唐箐狠狠镇压了下去。

    “我已经可以出院了,皮肉伤而已。”叶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旁边的边几上放着一只粉蓝色的保温桶。

    唐箐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将小桌子架在床上,将保温桶打开,里头是一锅格外浓郁的豚骨汤。

    “我说我要出院!”叶鸣提高了音量。

    “出你个头,腿还瘸着呢!你想以后当一辈子瘸子啊!”唐箐没好气的凶了他几句,将勺子递给他:“吃哪儿补哪儿,喝汤!”

    叶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盯了一会儿,见她无动于衷,只好接过勺子,呼啦啦的喝汤。

    旁边病床的老人家一边吃苹果一边念叨:“小伙子,你女朋友也是为了你好,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好好将养着……”

    叶鸣听了这话,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猛的跳起来,耳朵都支起来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话脱口而出,他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唐箐,也不知在顾忌什么。

    唐箐倒没什么反应,对老人家道:“这是我弟弟。”

    叶鸣比她小两岁,叫一声弟弟也不算占他便宜。

    不想,她这解释刚出口,叶鸣就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埋头喝汤。

    唐箐只当他发神经,懒得理会他。

    叶鸣受的拳脚伤并不要紧,虽然看着唬人,其实不过是些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麻烦的是他的腿,本就骨折,这次算是二次伤害,若不好生养着,之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唐箐记得很清楚,在《枕上宠婚》中,叶鸣的腿留下了残疾。走路时看不太出来,但是一旦快步跑起来,就会一脚深一脚浅。且一到阴雨天,他的腿会隐隐作痛,脾气也会因此变得格外暴躁。

    唐箐帮他去学校办好了请假的手续,然后压着他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在得到医生的肯定回复之后,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住院期间,她与段顺轮流给他送饭,段顺每两天过来一趟,给叶鸣擦身,还给他带了笔记本电脑。于是住院的后半段,叶鸣每日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唐箐看着屏幕上的一串乱码,也看不懂他在敲些什么。她看着时间,过段时间便将他的电脑拿走,让他躺下闭目养神。

    被她夺走电脑的叶鸣总是会瞪她,可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唐箐慢慢意识到,其实凶狠只是他的伪装与保护色。叶鸣这个人,记仇也记恩,口中虽然别扭,心里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出院的前一天,唐箐收好他吃完的餐盒,对叶鸣道:“明天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去我那边住吧。”

    叶鸣像是愣住了,抬头看着她。

    虽然唐箐对隔壁床那老人家说,他是她的弟弟,可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都说不清楚。

    算朋友吗?好像也算不上。

    算恋人吗?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那他凭什么住进她的住处呢?

    “不用了,我回去住。”叶鸣摇头。

    “回去住?然后过几天再进医院吗?”唐箐将保温桶重重放在桌上:“你不要命了!”

    叶鸣低着头,不说话,倔强的给她一个后脑勺。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唐箐坐在床沿上,盯着他:“抬头,说话!”

    “我不想连累你,不想欠你的!”叶鸣脱口而出。

    唐箐嗤笑一声:“你欠我的还少吗?”

    “真是吃干抹净擦嘴就不认账,刚喝的排骨汤还在胃里没消化呢,就说不想欠我的。”唐箐在内心骂了句小白眼狼,没好气道:“要不是看在你这腿伤,我有一半责任的份儿上,我才没那么好心。”

    虽然叶鸣口里还是不情不愿,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却没有表现出很强烈的反对情绪。任由段顺背着他上了出租车,然后将他送到了唐箐的公寓里。

    趁着唐箐泡茶的功夫,段顺锤了锤叶鸣的胸口:“鸣哥,你这腿还没好呢!可悠着点儿啊!”

    叶鸣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段顺冲他挤眉弄眼,又指了指厨房。

    叶鸣被他调侃得有些恼火,正要说些什么,唐箐从厨房里出来了。

    于是,他没出口的话只好憋回肚子里。

    将段顺送走,唐箐将叶鸣为数不多的行李都搬进了客厅旁边的小卧室。她租着房子的时候,本想着之后再慢慢找个适合的合租人同她作伴,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不想一晃两年都过去了,这人还没找到,如今正好方便了叶鸣。

    叶鸣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小腿已经重新包好了石膏。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每日吃好喝好还挂点滴,比起半个月那副骷髅架子的模样,他进趟医院没变的憔悴,反而显得精神了不少。

    唐箐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叶鸣迎着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对。

    “你看我做什么?”他皱着眉,神色中带着些不解。

    唐箐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眼前的时机正合适,到了该她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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